學達書庫 > 蕭逸 > 紅線金丸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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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老頭冷冷哼了一聲道:「據我所知,當今天下會這種兩極氣波功夫的,僅僅只有一人,我還以為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卻想不到在此竟又叫我開了眼了!」 他抬頭看著天,發了一陣呆,徐徐說道:「所以我說,武技這一行,最是自滿不得。你以為自己武功高強,卻不知道比你強的還大有人在!」當下拍了拍用梅的肩,又笑道:「咱們回去再說吧!」 用梅一聽說對方武功如此了得,也不由呆住了,可是暗地卻又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觸,更不禁傷心地落下淚來。 雪老頭冷冷笑道:「我們近在颶尺,作了好幾年的鄰居,我竟沒有看出他是個異人,這不能不算是走了眼。走吧!」說著很懊喪地轉身而去。 雪用梅在後面慢慢地跟上去,愈想愈是傷心!她對那姓邊的少年,恨一陣,愛一陣,說不出是什麼味兒。她想:「明明是好好的一件事,都叫我給弄壞了,以後見了面,只怕連點頭的交情也沒有了!」又想:「像他這樣才貌雙全的人,世上只怕再也難找到第二個。他不要我的東西,更證明了他的人品正派,不拘於俗情,雖有些不近人情,但仔細想來,卻是難能可貴!壞都壞在自己太性急了些……」 一路想著,不覺已到門前。忽然聽得父親「咦」了一聲,用梅心中一動,卻見父親直直地站住了腳,雙目睜得又圓又大,身體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用梅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父親道:「爹,怎麼了?」 雪老頭抬起一隻手,指著門上,顫聲地道:「孩子,我眼力不行了,你看看,那門上可是插著什麼東西?」 用梅心中一驚,依言看去,果見門扉之上插著一面三角形的小黑旗子! 她呆了一呆:「咦!是一面小黑旗子!這是誰在咱們門上插的?」 雪老頭口中「哦」了一聲,像是遇到了一樁極為恐怖的事情,刹那間臉色蒼白,雪白的鬍子瑟瑟地一陣疾顫! 雪用梅奇怪地道:「咦!你老人家怎麼了?我去拔下來就是了!」 說著就要上前,卻被雪老頭一把拉住了,只見他面色如紙,輕聲道:「孩子,魯莽不得!」說到此,急急地把用梅向後拉了好幾步,小聲說道:「想活命,不要出聲!」言罷,單手一夾用梅,「呼」一聲把身子縱了出去,隱在一塊巨石之後。 用梅大驚道:「爹,出了什麼事了?」 雪老頭用手捂住女兒的口,俯在她耳邊道:「孩子,千萬不要出聲!」 用梅見父親如此,也感覺事情嚴重,當下瞪著大眼睛點了點頭。 父女二人一聲不哼,只是靜靜地向外望著。足足候了半個時辰,雪老頭才長籲了一口氣,站起身道:「看來,他已經去了!」 「他是誰呀?」用梅問。 雪老頭在地上握了一團雪,忽地一振手腕,這雪團如同萬點銀星似地打了出去! 只聽得一片「唰唰」之聲,雪珠落在竹林之內,像是灑了一片鐵豆子一般。 竹林內鴉雀無聲,四外荒山靜靜地,皚皚的白雪映著皎潔的月光,哪裡有什麼人影? 此時,雪老頭才吐了一口氣,他望著女兒,餘悸猶存地道:「好險!我們快回去吧!」 說著,頭前帶路,一路縱躍如飛地來到了門前。只見大門正中,仍直直地插著那面黑色三角小旗! 雪老頭一伸手把旗子拔了下來,用梅道:「這是什麼?」 雪老頭嘿嘿冷笑了幾聲,推門進入房內。 室內燈火原本未熄,燈光之下,用梅一打量父親的險,竟然整個變了。 他那面頰上竟沁滿了汗珠,雪白的雙眉,緊緊地蹙在了一塊,微微顫抖地打量著手上的那一面神秘的三角小旗。 用梅見那面小旗,不過僅有五六寸長,旗杆似為金屬所制,通身亮光閃閃。再看那面小旗子,不過是一種普通的麻布製成,仔細一看,顏色並非黑色,而是血紅色的,十分駭人。她不由就近看了看,問道:「這到底是什麼呀?」 雪老頭仔細看過之後,信手把它放在桌上,長歎一聲道:「果然是他!孩子,我們完了!」 用梅吃驚地道:「究竟怎麼回事?你老倒是說清楚呀!」 這會子,雪老頭神色方定,望著女兒苦笑了笑道:「孩子,我們的大仇家找上門來了!」 說到此,他用手指了指那面小旗,說道:「這就是武林中所謂的『招魂幡』,三日之內,你我只怕……」說到此,竟自發起呆來! 用梅似曾聽父親說過,他們父女來此,是為了逃避一個大仇家。可那仇家的姓名,雖經她再三詢問,父親終不肯吐露,她只知道對方是一個極為陰狠難纏的人物。這時見狀,她已猜知了八成,當下冷笑了一聲道:「事已至此,你老何必如此怯懦?我倒是不怕!」 雪老頭暗道了聲慚愧,又苦笑了笑,道:「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 用梅皺了一下眉道:「莫非我父女合力,還不是這人對手不成?」 雪老頭又苦笑了一聲,看著女兒喃喃道:「如果敵得過,我們也就不會來這裡了!」說著站了起來,急躁地在房中轉了一轉,四下看看,呆呆地站住腳,道:「不過,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用梅忙站起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到山下暫避一時期,等那廝走了再來!」 雪老頭搖搖頭,冷冷地道:「那麼做,只有加速找死!」 用梅不同意地冷笑了一聲,道:「他難道是三頭六臂麼?你老人家這麼說,我們只有等死了!」 雪老頭歎了一聲,道:「事已至此,愁也無法,我父女只有勉力應付了!」說過,他悲傷地望著用梅道:「其實,我生死倒無所謂,我已經這麼大歲數了;我只是擔心你……」說到此,傷心地搖了搖頭。 雪用梅咬了一下手指,道:「你老人家不用為我發愁,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真是命該如此,我也沒有話說。只是這人究竟是誰,你老人家為何始終都不肯告訴我?這樣,我就是死了,也是個糊塗鬼!」 雪老頭咳了一聲,點了點頭,苦笑道:「事到如今,確實也沒有再瞞你的必要了,你既然問,我不防告訴你!」 雪老頭冷冷一笑,又道:「說起來,這個人還是你的祖輩呢!他就是我的嫡親的三叔,你應該叫他三叔公……」 用梅「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他也是姓雪了?怎麼我不知道呢?」 雪老頭抹了一下臉上的虛汗,道:「他當然也姓雪,叫雪亦赤,只是這個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外人大都稱他青須客,這個外號,大概知道的人也不多!」 用梅一聲不哼地仔細聽著。雪老頭又長歎一聲,慘笑了一下道:「說起來,都怪我當初年少無知,對你母親瞭解不深,要是今天,這種事情就絕不會發生,如今後悔也晚了!」 二十年來,用梅第一次聽到父親談起母親。她對母親毫無所知,只好靜靜地聽著。雪老頭喘了口氣,用沉痛的語氣道:「當年,我和你三叔公,還有你母親姚華芳,同在你祖父手下練功。你三叔公那時年紀尚輕,又未成家,按理說你母親平日該收斂一些才是,可是她非但不能如此,反而和他親親熱熱。你那三叔公,也沒有一點兒長輩的尊嚴,平日打打鬧鬧……」 他歎了一聲,搖了搖頭,又道:「禍因就如此種了下來。至於他二人之間到底有什麼苟且行為,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說到此,他呆了一會兒,好似甚難啟齒。 用梅冷笑了一聲道:「事到如今,爹爹你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雪老頭頻頻苦笑,說道:「是呀!我什麼都告訴你吧!」 雪老頭歎了一聲,道:「當年我與你母親為師兄妹,兩人相處極好,感情甚洽,可是當你祖父宣佈我們二人訂婚之後,你母親卻背著我哭了整整一天一夜!」說到此,他冷笑道:「我真不明白她這是為什麼?是不想嫁給我?還是別有用心?」 停了一會兒,他又冷笑一聲道:「就在我們訂婚的那一夜,你三叔公就離家出走了。當時誰也不明白他是為什麼,大概除了你母親心裡明白以外,誰都不知道!」他苦笑著道:「你母親那樣子就像失了魂一樣,整天茶飯不思;而且時常背人流淚……到現在我才明白,她是在想你三叔公!」 雪老頭冷笑了一聲,目光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繼續說道:「可是,她當時對我,卻還是很體貼關愛,否則,這樁婚事,我至死也不會相就的!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了一封署名『青須客』的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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