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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婦人氣得瞪著他,半天才道:「沒見過你這種笨蛋,就憑你那點本事,你還去對付徐雷?你別做夢了!」

  那漢子冷笑了一聲道:「你別看不起我,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給他來一個措手不及……」

  婦人哼了一聲道:「算了吧,你少作怪,要想活命你就聽我的,要不然,你就送命吧!」說到此,她柳腰一擰,已縱上了對面的瓦脊之上,那個男的也隨後撲過去。

  笠原一鶴雖不懂他們此行目的地,可是由他二人談話中卻也聽出了一個大概。他猜知,這夫婦二人必定是受命暗害徐氏父女,而圖搶走那批珠寶……

  現在二人所要去的地方,必定是那『短命無常』徐雷所藏身的地方。事到如今,自己還有什麼猶疑。還不去追回失物,又待何時?

  想到此,一時熱血上沖,當時足踝用勁,緊緊躡著這一男一女身後,一路尾隨了下去!

  前行二人,卻是萬萬也沒有想到,身後尚還隨著這麼一個要命的冤家,仍然向前行著。

  笠原一鶴緊跟著二人,只覺得最少行了也有半個時辰了,計算著最少也走了十數裡之遙。

  他不由心中十分納悶,暗忖道:「怎麼還不到呢?」

  只覺眼前,房舍已漸漸稀少,周圍全是荒涼的野地,生長著一些野竹,風吹過來刷刷拉拉直響。

  笠原一鶴心中正自奇怪,卻見前行二人站住了腳。

  那個女的彎下腰,道:「哎喲!我的腳可是要斷了,這老王八蛋,他真會找地方!」

  男的跺著腳道:「已經到了,你再忍一會兒吧!」

  婦人冷笑道:「要不是為了那一箱寶物,我才沒這個閒心呢!」

  男的笑道:「這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了!」

  那個婦人坐在一塊石頭上,一面揉著腿道:「東西要是到了手,我們就遠走高飛,那時候太太我也該抖一抖了。」

  說到了「錢」,男女二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女的站起來道:「咱們走吧!」說著率先前行,那個男的卻輕聲道:「小心呀!」

  二人的腳步立刻放得很輕,繞過了一片竹林,眼前不遠處,有三四間房子,隱約在竹林叢中。

  笠原一鶴這時緊隨著二人,心中卻很是狐疑。

  這時二人就又停了下來,女的問:「是這裡麼?」

  男的張望了一下道:「沒錯,燈還沒熄呢!」

  那婦人卻往男的身上一依道:「我不知道怎麼有一點怕!」

  男的卻自身後抽出了一口劍,輕輕地道:「來都來了,還怕什麼?反正我們也不給他們動手,快來吧!」

  婦人嗦嗦地道:「我把風,你可要小心!」

  男的點了點頭道:「有什麼不對,你就學夜貓子叫喚,我就知道了!」

  婦人卻道:「我哪會學夜貓子叫,我只會學斑鳩叫!」說著就咕咕地叫了兩聲,男的就點頭道:「斑鳩就斑鳩吧,反正,我能聽見就行!」

  笠原一鶴倒不由呆了一呆,因為如此一來,他反倒是進不去了。

  就見那個女的退到路邊竹子下面,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要不是笠原一鶴一直跟著她,還真看不見她。

  他想了一會兒,沒有什麼辦法,只好用計策把這個女的引開,自己才好抽個冷子進去!想著,就由地上抬起了一塊石頭,當時一振腕子,抖手把它打了出去。石塊遠遠地落在地上,而地上全是乾枯的葉子,發出了「喳」一聲。

  那個女的果然驚動得站了起來,直著脖子向那邊直看,卻是沒有走過去!

  笠原一鶴於是又振腕打出了一塊石頭,落處較先前略遠發出了「叭」一聲。這一次倒是把那個女的給嚇住了,就見她彎下腰,輕輕地往那邊走過去!

  笠原一鶴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手足齊施,用力一彈,只聽得「嗖」的一聲,已拔起了四五丈高下。

  夜色中,他真像是一隻兀鷹一般,輕輕向下一落,已飄出數丈以外。

  落地之後,身子跟著一滾,已掩在一旁。

  這時那個婦人,找了半天,什麼也沒有發現,嚇得哆嗦著又回到了原處!

  笠原一鶴哪裡有工夫去跟她打交道,直向著那一排掩藏在竹林內的房子行去。他現在看清楚了,眼前一共是三幢房子,格式幾乎完全是一樣,看起來很是幽雅美觀。

  三幢房子,遠看是一排,其實是作品字形的,兩幢在前,一幢在後。那前兩幢一片漆黑,唯獨後面那一間房內,亮著明亮的燈光。

  笠原一鶴一路行去,很是小心,因為他怕被那個男的看見了,當時掩到近前,正要設法上房查看一下房內的情形,誰知抬頭一看,卻見屋角上,已先他有一人蹲在那裡。

  月亮之下,這人矮小的個子,一身緊身衣服,手裡拿著劍,正是那個傢伙!

  就見他不時地搔頭抓腮,好似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一會兒,他才一隻腳勾著房檐,用「珍珠倒捲簾」的身法,把身子垂了下去。

  他手上的劍伸出去,在窗戶紙上輕輕一送,刺一個小洞,遂把眸子湊了上去。

  笠原比他更急於想知道室內的一切,他就輕輕地把身子繞到了另一邊,當時輕輕向上一拔,也上了房檐。

  他的功夫,可又比這個矮子強得多了。

  只見他雙手向牆上一貼,只用一雙足尖,頂在牆壁上,身子婉蜒而下,已貼在了另一扇窗前。

  根本無需要他再費事,只因這窗子根本就是開著,只不過裡面拉著窗簾而已。

  笠原一鶴輕輕用手指,把窗簾一角撥開,室內一切了若指掌。只見這是一間佈置樸實的客廳,廳內有一套簡單的座椅和一張八仙桌子。

  椅子上坐著二老一少,共是三個人。

  其實並不能稱為「一少」,因為由年歲上看起來,那個人也並不小,只是和另兩個比較起來,他顯得是年紀比較輕而已。

  這三個人,笠原一鶴全很陌生,都是第一次見。

  二老者,從外表上很難判斷,反正最小也應該在七旬以上,各人都留著鬍子。

  笠原一鶴只知道短命無常徐雷這個人,卻是始終沒有見過,所以他必須要聽他們說些什麼,從而來斷定其人。

  他細細地去觀察這三個人。

  二老者各自坐在一鋪有椅墊的紅木椅上,靠自己這一邊是一個禿頂黃眉,留有黑胡,身穿著深褐色長袍的老人。

  這老人,面相看起來十分猙獰,鷹鼻子鷂眼,兩腮微微突出,只是雙目之間,精光十足。

  笠原一鶴雖非習藝中原,可是武學道,萬流歸宗,其終點都是一樣的。

  他內心不由暗暗吃驚,因猜知這黑須者,必定有一身很高的武功。

  再看對面另一個老人,笠原一鶴就不禁更是吃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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