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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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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配擁有它,那麼它便是你的了。否則,便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說著,柳蝶衣含著微笑,把手上的月下秋露交給身邊七郎道:「把劍給他!」 七郎微微愕了一下,答應一聲,走過去把劍遞給了簡崑崙,後者遲疑了一下,也就不客氣地接了過來。 「這口劍原是你父執好友所有,他死了。更無後人,你便是唯一的合法持有人……」 微微一頓,他含笑接下去道:「當然,如果你也死了,這口劍才會變成真正的無主之物,那時候情形就不一樣了。」 簡崑崙微微一笑,很明白對方的弦外之音,一雙眸子自然地轉向面前的七郎。 如果柳蝶衣再無別意,那麼能夠殺死自己的人,便是眼前這個人了。 *** 從柳蝶衣手裡,接過了風起雲湧,七郎的手心直覺著有些冒汗。天知道,在柳蝶衣過去無數次的策使之下,早已經記不清殺過多少人了,然而,卻沒有任何一次像眼前這一次這樣,使他如此為難。 人與人的接觸、觀感,實在太微妙了,什麼原因也說不上,反正從第一眼開始,簡崑崙這個人就對了他的脾胃,其中更似有些什麼別的因素……思緒紛至沓來,一時也理他不清。 柳蝶衣的眼睛就是命令,誰也無能抗衡。七郎早已習慣,更是無能反抗。在柳蝶衣的目光注視之下,他別無選擇,便只有接受之一途。 他的眼睛隨即向側面敵人簡崑崙注視過去,後者並無絲毫怯敵之意,在簡崑崙的感覺裡,柳蝶衣一代劍狂,自己萬無取勝之理,眼前的七郎,卻大可放手一搏,當設法立於不敗之地,再留後策! 然而,柳蝶衣這隻水晶狐狸,極其狡猾,還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總要他先自透出了口風,才能伺機後動。 緊緊握住手裡的月下秋露,簡崑崙內心不勝激動感慨,直覺裡彷彿崔平世伯的陰靈就在身邊,正在向自己注視。接下了崔平的劍,事實上也就等於更正式地接下了為他老人家復仇的重任……便是這種情緒的感染,一霎間加深了眼前的仇恨。 一股凌人的氣機,打從七郎立處,直襲過來,說明了雙方正式敵對的立場。 這個七郎必有非常身手,只由眼前這股凌人氣機即可判知。事實上,也只有深精內功、精通劍術菁華,才能如此施展,簡崑崙再也不能心存猶豫,霍地向正中跨出了二步,雙手倒持長劍,拉出了門戶。 「好!」 柳蝶衣由不住在一邊讚了一聲,轉目七郎道:「七郎,你可看見了?這便是我常常與你說起的龍形一字劍門了……你可知道?」 七郎點頭道:「我知道。」一雙眼睛不敢稍瞬,直直向簡崑崙注視著。腳下隨即也有了移動,漸漸與簡崑崙正面對立。形勢的發展,已到了一觸即發地步。 柳蝶衣忽然一笑道:「我幾乎忘了,這是不公平的……」話聲甫落,他斜倚的身子,已似一片烏雲般倏地騰起,猝起即落,宛若怪風一陣,已到了簡崑崙身邊,隨著他遞出的右手,眨眼間已扳住了簡崑崙左面肩頭。 出手奇快,宛若電光石火。 簡崑崙真的沒有想到,對方忽然間竟會有此一手,正因為前此被時美嬌封了他身上要緊的穴脈經絡,以致身手大欠靈活,更何況柳蝶衣電光石火的親自出手,乃至於一上來即為對方扳住了肩上要脈,再想閃躲哪裡還來得及? 雖說如此,他猶有反手出劍之能。那意思是,在對方力道尚未貫穿全身之前,把握分寸,於一髮千鈞間出劍傷害對方要害。 一念之間,長劍已脫鞘遞出。 反手一劍,巧取天星!仰首倒轉之間,直向柳蝶衣咽喉要害間撩去。 卻是慢了一步。柳蝶衣身法絕快,並無逗留,簡崑崙動念發劍之始,他卻已去而復還,來去如電,驚鴻一瞥間已閃開了身子。 「哼哼……」打量著面前的簡崑崙,柳蝶衣微笑道,「還差一點,不過,如果現在出手,可就要快上許多。小子,你身上的脈絡,我已經給你解開了,大可施開身手,全力一拼!」 微微停了一下,他才接道:「你二人年紀相差不多,劍術各有成就,兵刃來往,舉手應無相讓,不必心存仁厚,且看看勝負如何!」 言罷,後退一步,立於樹下,大有作壁上觀神態。 簡崑崙聆聽之下,才知道身上脈絡已解,對方果有毒手相害之意,方才出手,自己已是萬無活理,一時大為自慚,試著運行一下氣機,果然暢通無阻。 話雖如此,柳蝶衣豈是真的對他心存不忍?簡崑崙卻不敢如此猜想。柳蝶衣分明自負托大,眼前故示小惠,為他解開身上脈絡,其實正說明了,他對李七郎的信任有加,認為即使雙方在完全公允的情況之下,七郎猶應有必然制勝的絕對把握。如此一來,簡崑崙應是死而無憾。便是傳言出去,也與他的虛名無損。 打量著當前的七郎,柳蝶衣微微點了一下頭,一切皆在不言中了。 柳蝶衣的話其實已說得再明白不過,什麼舉手對敵應無相讓,什麼不必心存仁厚,在在說明了眼前一戰非只是勝負而已,看來亦是生死存亡之一戰。 簡崑崙洞悉了對方心意,確是不敢心存大意,便把全部注意力暫時移向對面七郎身上。 「既蒙主人看重,足下想必具有非常身手了,請教貴姓?大名上下?」 說話之間,已然運動真氣,貫通全身,神采間大異方才。卻有一股凌然氣機,透出氣海一穴,漸漸向外充斥擴張。 七郎立刻就感覺到了,面色微微一驚,才似知道對方大非易與之輩。 「我姓李,」七郎說,「這裡的人都只叫我七郎,你也這麼稱呼我就對了!」 對答之際,雙方護體內氣已然相接觸,卻是一觸即分,若即若離,用以作為探測對方行動的觸角,極其微妙。所謂的高手對招,常常便是如此,能夠制敵於出手行動之前,端賴此微妙氣機交接。 湖邊秋色,爽朗中帶有幾分蕭索。破碎了的陽光,在眼前地面上蠕蠕顫動,紅葉三五,冉冉脫枝迤邐作舞。 李七郎的長劍還沒有出鞘,只是神態間,已有所改變,那一雙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已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嫵媚,姣好的面頰,也不再靦腆,變得狡黠而凌厲。終於,他現出了可怕的一面。 一種突然的感觸,使簡崑崙警覺到對方李七郎的十足可怕之處……這番感觸,前所未見。 便在這微妙的一霎,李七郎已躍身而前。 簡崑崙卻搶先他一步揮出長劍。 兩道閃爍劍光,在一個流動弧度裡,接觸到了一塊,很可能只是劍尖部位,發出了叮地一聲脆響,搖碎了一天劍影,雙方已倏地分開。 一出即收,倏忽去來。閃開來的身子,更是一動即定,突然站住的腳步,宛若打下地層裡的一雙鋼樁,固若磐石。 那卻只是一霎間事。 緊接著雙方已二度交鋒。 像是猝然掀起的兩堵波濤,猛然間迎在了一塊,凌厲猛勁的接觸裡,交織出一連串的金鐵交鳴。飛動的劍芒,宛若泛泛流電! 猛可裡,一片流電打簡崑崙頭頂上閃過,其間距離,驚險萬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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