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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她目光中,所看見的,乃是四周五彩繽紛,放出異彩的春畫,那些畫上的男女,在她眼前,似乎都活了,一對對的翩翩起舞著。

  看到此,她一顆芳心,整個地都融化了。

  雖然她腦子裡,仍想著要振作,可是她的眼睛卻是怎麼也離不開那些畫上變幻著的魔影。

  忽見陰素裳玉掌一拍,叱道:「大膽的舒修文,為師的命令,你還敢不聽麼?」

  叱罷,就見她赤裸著身子,走到了一座垂吊著的金鐘面前,手持金錘,「當!當!當!」一連敲了三下。

  鐘聲悠揚,有如天樂一般。

  玉鷹舒修文乍然聞得這種聲音,竟似著了魔似的站了起來。

  只見她玉面緋紅,媚目漾波,直向著陰素裳身前姍姍行去。

  陰素裳見狀,尖笑了一聲,道:「小妮子,你也有就範的時候呀!」

  說著玉體頻旋,竟自婆娑的在這間懸滿了春畫的房間內,狂舞了起來。

  可歎舒修文先看魔畫,後聞魔鐘,早已中了魔,此時此刻,滿腦滿目,皆是無邊春情。

  這時,她竟然也忘卻了羞恥之心,隨著陰素裳赤裸裸的婆娑舞了起來,但見秀髮飄飄,白脂顫顫,波光臀影,極盡妖冶之能事。

  在陰素裳的指引共舞之下,她舞得如癡如醉,幾乎無法自己。

  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一聲輕笑,道:「妙!妙!如此資色,真是人間哪得幾回見啊!」

  舒修文醉癡之際,循聲看去。

  就見室壁石窗上,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羽衣星冠的俊美少年。

  只見他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尤其是那雙俊秀的眸子,散放出無限情意。

  他像是一個年輕的道士,可是衣著卻又過於華麗,自頭至腳,全身看來,都含著無比的嬌媚、溫柔。

  這個人,似男又似女,他有男人的體魄,卻又有女子的嬌柔。

  只一眼,就把玉鷹舒修文整個的心給勾住了。

  她忽然停住了舞步,直直地望著這個人,芙蓉面頰上,湧上了一片紅霞。

  陰素裳見狀,嬌聲向那少年笑道:「小冤家,怎麼這會才來,這個小妮子,還是清水貨呢!」

  少年道人,此時一雙瑤目,已整個地為玉鷹吸住了,聞言之後,媚笑著道:「姐姐,這位妹妹是幾時來的?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呢?」

  陰素裳目光瞟著他,笑道:「怎麼,合了你的心了吧?」

  少年道人一躬道:「姐姐是我再造恩人,此情此誼,永生不忘!」

  陰素裳啐了一聲道:「不要滑嘴了,這小妮子可是我的徒弟,你不要太欺侮她了……」

  說著目光向玉鷹一瞟道:「現在,交給你了!」

  身子一縱,已退到了另一間房中,那少年道人,立即笑著向玉鷹深深一拜道:「妹妹好一副如花玉貌,在下都看得呆了!」

  舒修文不由心神為之一蕩,她中魔在先,早已亂了心志,此時哪裡經得住對方如此軟語溫存,不由望著對方媚笑了起來。

  少年道人向四周看了一眼,道:「陰大姐真是太糊塗,這些燈幹什麼不點起來呢?待我點亮了燈光,與妹妹你盡情一舞如何?」

  說完甜甜的一笑,玉鷹不由得又是心神為之一蕩,竟向著他點了點頭。

  這娘娘腔的道人,嘻嘻一笑,又道:「妹妹,你真是太好了!」

  身形縱起,有如點水的蜻蜓一般,在這間秘室的四周飛旋了一圈,立刻就有紅黃藍白不同的各色燈光,自四壁上照了下來。

  室內光線經過如此一來,頓呈奇趣!

  那羽衣星冠的美少年,隨即一松雙手,輕飄飄如同一片枯葉似的落了下來。

  緊跟著他身形一抖,已把身上彩羽所織的長衣脫了下來,露出了雪白的肉體。

  玉鷹舒修文昔日雖是名重江湖的女豪之一,可是像今日所遇的這種色情場合,卻是從來也未曾經歷過,不由得整個身子都軟了。

  又見這美少年,雙手連拍,竟自旋旋轉轉的,在室內扭舞起來。

  天下盡多女人,借歌舞以取悅男人,可是以歌舞取悅女人的男人卻是不多。

  眼前這個美少年,載歌載舞如在無人之境,不時地向著舒修文望上一眼,一顰一笑,無不媚人已極。

  隨著他動人的舞姿與歌聲,舒修文竟赤著身子,慢慢走了過去,也隨著他一同舞了起來。

  他二人手攜手,在如此的燈光色彩氣氛之下,翩翩起舞,自是風情萬種,銷魂蝕骨已極!

  不知什麼時候,歌舞漸歇,雙雙跌入愛河,跌入了罪惡的深淵!

  當春情、睡意,都已成了過去的時候,玉鷹舒修文睜開了惺忪的眸子。

  她似乎隱約記得一些隔晚的情形,仔細一想,禁不住大大的吃了一驚,一骨碌自床上坐了起來。

  她喃喃自語道:「天啊……莫非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成?」

  想著低頭一看,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竟是寸縷不掛,這一驚,更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室內的一切,似乎已和昨日有一些改變。

  那些懸掛在四周的各種春畫,皆已變成了正氣磅礴的山水、風景、花卉等名畫,絲毫也看不出什麼淫邪的玩意兒。

  四周那些迷人燈光,也都熄滅了,代之的是軒窗齊開。和煦的微風,懶洋洋地吹進來,使人有「春眠不覺曉」的感覺!

  舒修文赤裸著身子跳下床來,想找衣服穿,羞愧交集,落下傷心之淚。

  就在這時,室門「吱」一聲,被推開了。

  玉鷹慌忙用床上的絹被遮住了身子,卻見陰素裳同一個玉面少年含笑走了進來。

  想到了昨日的一切,她簡直連頭也不敢抬,嗚嗚哭得更厲害了。

  陰素裳見狀咯咯笑道:「小妮子,你不要傷心,我知道你是受了委屈了,不過這又能怪誰呢!你放心,師父我今後絕不會虧待你就是……」

  說著丟過來一套衣服道:「你快穿上了吧!」

  玉鷹接過了衣服,又落了幾滴淚。

  她面上仍帶著些醉人的紅暈,偷偷向師父二人睨了一眼,就見那個昨日陪伴自己共舞共寢的美少年,正向自己媚笑不已。

  舒修文又羞又氣,不由冷笑了一聲,道:「無恥的東西,我舒修文豈能與你甘休?」

  少年郎君嘻嘻一笑,上前一步,朝玉鷹深深一拜,道:「妹妹息怒,在下這廂有禮了!」

  舒修文氣得把身子向一邊一扭,那少年道:「妹妹你還生我的氣麼?」

  舒修文猛地轉過身來,正要一掌打過去,可是她目光至處,那是多麼姣好風流俊秀的一張面孔呀,況且昨夕一會,恩情已種。

  她只覺自己是受了大大的委屈了。

  當下翻身倒在床上,又放聲痛哭了起來。

  那少年見狀,似乎有些手足失措的樣子,陰素裳卻向他遞了個眼波,那少年立即趨前,輕拍著舒修文笑道:「妹妹不要傷心,我並非是無義之人,俗謂疾風知勁草,路遙知馬力,日久天長,妹妹你也就知道我這個人的心了!」

  舒修文抽搐了一下,轉過身子道:「我認識你是誰呀?你們男人……哪有什麼好東西!」

  少年聞言溫柔一笑道:「妹妹你要這麼說,可就未免太狠心了!」

  舒修文遂又坐起了身子,淚眼看著他道:「說真的,你到底姓什麼叫什麼?怎麼這麼大膽子,胡亂的就……」

  說著面上又不由浮起了兩朵紅雲,竟接不下去。

  少年深深一拜道:「妹妹你聽了,在下乃是百巒山道士,人稱『春心公子』,姓戚名文君,和令師陰仙子,乃是多年至交,妹妹你放心,我戚文君絕不會負你就是!」

  玉鷹舒修文好似曾聽說過這麼一個人,卻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聞言之後,那所謂的委屈,居然消了一半,當下看了他一眼,道:「你還是道士呢,哪有你這個樣的道人呀!」

  春心公子戚文君,嘻嘻一笑道:「妹妹取笑了,在下的道法高深……」

  媚笑一聲,手指一旁的陰素裳道:「不信,問你師父就知道

  陰素裳啐了他一口道:「扯你娘的蛋!」

  說著一聲嬌笑,走過來手拍玉鷹肩膀道:「你呀!也別再難受了,說起來,你可是因禍得福,還不穿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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