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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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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秋不由臉色一陣通紅,他冷笑道:「我自毀居屋,又關你何事?」 說著陡然轉身,「呼」地一掌劈了過來。 冷紅溪雙手一按椅把,「嗖」一聲竄了起來,只聽「叭」地一聲脆響,紅溪所坐的那張木椅,竟震了個粉碎。 簡秋自知沒有擊中,冷紅溪已落到了藤蘿花架之上,他緊咬鋼牙,第三次出掌猛襲。 所施展的,仍然是「九轉氣波」,只聽得一聲大震,那藤蘿花架,炸成了寸寸碎片,滿空飛舞。 冷紅溪長笑聲中,身子如同一隻淩霄大雁似的向空騰起,足足有十丈高下。 可是瞎子簡秋,似乎能測知他身在何處。 只見他右手向外一翻,「哧」一聲,手上竹杖,已化為一截鏢槍,直向著冷紅溪騰在空中的身子飛去。 樹林子「嘩啦」一響之後,就靜下來了。 良久,沒有一點聲音。 簡秋先是一愣,過了一會,他才緩緩移動了一下雙足,身子一陣顫抖。 他訥訥的自語道:「噢……他死了!我……」 自語至此忽地雙手抱著頭,蹲在了地上,面上現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道:「天啊……我真該死,我……我作了什麼事啊!」 說著他跳起來,直向那片樹林中撲去,他用雙手摸著每一棵樹,面頰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口中訥訥的呼喚道:「冷兄……冷紅溪……」 「這時候,一隻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下,道:「簡秋,我還沒死呢!」 簡秋猛地轉過身子,不由顫抖了一下道:「噢……」 冷紅溪冷冷一笑道:「如非你這點惻隱之心,只怕已死在我掌下了!」 說著把手上的竹枝,還到他手中道:「拿去你這要飯的棍子。」 語畢轉身而去,簡秋這時面部肌肉連連的抽動著,又羞又愧,又氣又驚,他趕上一步,道:「冷兄……」 冷紅溪轉過身來,微微冷笑道:「怎麼?你還要打麼?」 簡秋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是……」 紅溪微微一笑道:「那麼,你又有何事?」 簡秋冰冷的面頰上。帶著羞慚,道:「紅溪兄,你是我所遇最厲害的人,你的武功高深令我欽佩!」 紅溪一笑道:「你過獎了,我想,你若非雙目失明,武功不會在我之下。」 簡秋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雙目即使不瞎,也絕非你的對手。」 說著雙眉微斂又道:「你是我生平僅見的一個奇人,你的功力太強、太玄,有一種超乎自然的力量,我認為,在一個現實環境裡,是不能達到的。」 冷紅溪不由默然了,他臉上現出了一個欽服的笑容。 這是他所聽到過、一個最真切深入的對他的分析。 簡秋又接下去,道:「你的掌力充沛,可蓋八方,先師曾說過,氣機通二眼,可蓋上下,通四穴而達左右,開先天而抵六面,走四服伏先天而改六合!」 說著,他緊緊的抓著紅溪一隻手道:「你……竟然已達到了最高之境界,真正令人難以置信,請問冷兄你今年……」 冷紅溪一笑,道:「你的見識卓絕,令人佩服,只是這個天底下,有一些事情是違乎常理的,人的意志力量,可以化不能為能,簡恩兄……」 他有些激動的晃了晃手,道:「只要你有毅力,像我如今這種成就,是不難達到的!」 簡秋怔了一下,訥訥道:「你學會這一身功夫,如此運用,豈不可惜?」 冷紅溪冷冷一笑,道:「你怎知我是如何的運用?」 簡秋不由臉色一紅,冷紅溪歎息了一聲道:「不打不相識,今日一打,我們倒成了朋友了,簡兄,我告訴你,我學這一身功夫,只是為了執行一項任務,舍此,別無所求!」 簡秋冷冷的道:「總不會是劫獄殺官吧!」 冷紅溪歎了一聲,道:「恩兄你誤會了,我這一身本事,是為了復仇,我恨牢獄,是有原因的!」 二人談說著,來至舍前,各自落座,簡秋很注意的去聽他想急於知道的下文。 風從樹梢上吹下來,地上的小草,被吹得一齊彎下身子,簡秋的雪白衣衫,也在輕輕拂動。 他是個十分英俊的人物,長長的眉毛,筆直的鼻樑,那雙眸子,如果不說出來,你一定不知道他是一個瞎子。 冷紅溪看著他,不由低低歎息了一聲。 簡秋似有所悟,一笑道:「一個人雙目失明,倒少了不少的紛憂,所謂目不見、心不煩!」 冷紅溪好奇的問道:「這裡,只有你兄妹二人?」 簡秋點了點頭,冷紅溪又問:「別處還有親人麼?」 簡秋冷峻的面上,浮出了一絲苦笑,道,「自然是有!」 冷紅溪忽然發現自己是多麼失檢,去打聽人家不願說出的事情,是最不識趣的,這就好像別人來打探自己是一樣的可惡! 他想到了這一點,就不再多問了。 簡秋這時笑了笑道:「七妹下山,八成是抓魚去了,也應該回來了!」 一句話提醒了冷紅溪,當時轉頭向嶺下看去,卻見一條人影,疾行於山道上,已距嶺上不遠。 果然是簡春濃,只見她頭戴一頂平頂寬邊的大草帽,上身是筍色的小襖,下著八幅風裙,身形之巧快,有如星丸跳擲,霎時間已來到了舍前。 只見她右手拿著一支銀色魚叉,左手則提著一個柳條串兒,串著四五條尚在蹦跳的鮮魚。 她看見了冷紅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好些了?」 冷紅溪深深一拜道:「多謝姑娘,我已全好了。」 簡春濃提了一下手上的魚串,道:「我們這鄉下地方,沒有什麼好菜待客,我釣了幾條鮮魚,冷兄也好下酒!」 紅溪一笑道:「姑娘盛情,怎好打擾?」 簡秋這時在旁微微一笑道:「我這妹妹,最是刁頑,今天居然也會有此好心,真是難得!」 話落朗聲大笑了起來,春濃偷偷看了紅溪一眼,面色一紅,扭了一下身子道:「哥哥……」說著就跑進去了。 簡秋又哈哈一笑,道:「冷兄,我妹子的『豆鼓辣鯽』最是拿手,你等一會一吃就知道了,只是冷兄,你與我兄妹結交,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呢!」 冷紅溪怔了怔,哈哈一笑道:「俗語說,為朋友兩肋插刀,簡兄有話但說無妨,就是要冷某我這顆人頭,冷某也不會令你兄妹失望!」 說罷又朗笑了一聲,真個是氣吞山河。 簡秋聞言似乎一陣激動,道:「冷兄言重了!」 他站起來笑了笑道:「冷兄快人快語,果然是條熱血漢子,我倒是大大的失敬了,請受我一拜。」 說著當真就要拜下,冷紅溪忙把他扶住,道:「恩兄要是如此,就太不夠意思了,不知有何差遣,但說無妨!」 簡秋緩緩坐下了身子,突然搖搖頭道,「有關我兄妹的奇特身世,不說也罷!」 他一面說著,一面翻著那雙看似有神的眸子,連連苦笑不已,冷紅溪立刻就想到對方兄妹,必有什麼難言之隱,人家不肯說,自然不便多問。 當下就把話題扯開,又談了一些別的,這時簡春濃已自房內走出,笑向二人道:「飯菜俱已齊備,請吃飯吧!」 說著走過來,拉住簡秋手上的竹枝,向紅溪極為多情的一笑,冷紅溪不禁一陣面熱,頓時就把臉轉向了一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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