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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水紅芍」果然有著出乎常情的誘惑之功,僅僅憑著她嬌美的聲音,美妙的體態,竟然在一上來就抓扣注每一個人的心弦,使得原本對她完全陌生的人,都心裡充滿了對她由衷的崇拜而甘為驅馳!

  當下就在甘十九妹、阮行、花二郎等數人的導引之下,水紅芍等一行人大概地視察了一下銀心殿的內外形勢,對於銀心殿的盤踞天險,水紅芍師徒俱都深感滿意!

  甘十九妹由是乃道:「軒主與二位師姐的行館香閨都已佈置妥當,這一趟旅途長遠,軒主與二位師姐也該歇息了!」

  水紅芍點點頭道:「好吧,你就叫他們各自散去休息吧!今明兩天各人支銀一兩,可以自由行動,任意出入。」當下即派阮行代為傳令,銀心殿各職屬下,一律賞銀一兩,放假一天,一時歡聲雷動,紛紛散開而前往領賞告退!

  眾聲歡呼喧嘩中,甘十九妹、阮行已陪同著水紅芍師徒三人來到了早已佈置完善的行館。

  這地方原是樊氏父子當年興工所建,留為自己居住所用,樊鐘秀喜愛享受,是以這所房子興建得極見寬闊雅致而兼華麗!

  宅院裡蒼松翠柏,花石鐐繞,一石一木,都十分考究。至於住處房舍,更是極盡奢華之能事。這一點倒是深深投合了水紅芍師徒的脾胃。對於甘十九妹的這番安排,大感滿意,讚不絕口!

  一切安排之後,甘十九妹才似心裡一塊石頭落地,當下暫時辭別了水紅芍,轉回自己居住之處。不意她這裡方邁出庭院,即見那個魏管事匆匆地走過來,向著她深深一禮道:「卑職魏聰,參見三公主,三公主玉體金安!」

  甘十九妹深知這魏聰,雖然名分只是丹鳳軒的一個管事,然而據悉他早在年少之時,即為帥父水紅芍身前的心腹之一,數十年來,從來未曾離開這軒主水紅芍身邊左右。

  據某些未經證實傳說顯示,這個魏聰早年與水紅勺的關係。似乎極不簡單,他的身分似乎絕不僅止乎于一個心腹的管事而已,出而可以推想他極可能是水紅芍的早年面首之一!當然這只是甘十九妹所聽知的一個傳說而已,卻不能據以為真,因為據她所知,凡是曾被師父所垂青過而成面首之人,最後俱都難逃一死,魏聰何許人也,何能獨得倖免一死?

  然而,卻又有許多地方顯示出,師父水紅芍似乎對這個魏聰,有一番異乎尋常的眷念,魏聰身分雖僅僅不過是一個管事。但是在丹鳳軒內,人人俱都知道,這個管事的權力,卻是異乎尋常的大,除了師父與自己姐妹三人之外,魏管事可以說權力最大,甚至於在某些地方,魏管事所顯示的權力,更要較諸自己與二師姐銀珠還要大得多。正因為有了以上這一層認識,是以甘十九妺素來對他就留有戒心,不得不另眼相待!

  這時,甘十九妹忽然見他對自己大禮參拜,未免心裡愕了一愕!當下,她遂即含笑道:「魏管要不必客氣,你一路辛苦,怎麼不去休息呢?」

  魏聰搖動著白髯道:「多謝三公主關懷,老奴還不累!」

  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左右看了一眼,卻見那個活死人阮行正自由後面走過來,魏聰到口的話一時難以吐出,遂即吞到肚裡。

  阮行似還不知,大步走過去,向著魏聰抱了一下拳道:「總管事您老辛苦了!可有什麼差遣,要小弟效勞之處。請即刻關照就是。

  魏聰一笑搖頭道:「阮頭兒人客氣了,不敢,不敢!」

  甘什九妹目光何等銳利,一眼之下即知魏聰肚子裡必然有話要向自己訴說,眼下礙于阮行在場,不便明言而已!心裡有此明見,當下遂向阮行道:「啊,我差…點忘了,方才我見軒主行館後面的紫藤花架,枝葉過於茂盛,那院子花開太茂,軒主讓我找人修剪,我看這件事不便外人插手,阮頭兒你這就辛苦一趟吧!」

  阮行聽聆之下,不敢怠慢,當下抱拳應道:「卑職遵命,這就馬上去。」言罷向著那個魏管事抱拳為禮,遂即匆匆掉身而去。

  目送著阮行離開之後,甘十九妹輕輕一哂道:「魏管事有話,現在可以說了!」

  魏聰微微一愕,嘻嘻一笑,抱拳道:「人道三公主秀外慧中,聰穎過人,今日一見名不虛傳!老奴是有幾句話要向公主面陳。」

  左右看了一眼,他喃喃地接道:「只是這裡……」

  「啊,」甘十九妹含笑道:「你看我好生糊塗,這裡地近軒主與兩位公主的行館,驚了軒主的駕,可是吃罪不起,這麼吧,魏大叔,你跟我來一趟吧!」

  這一聲魏大叔,也只限于甘十九妹在無人時對魏聰的一種尊稱,已是呼之有年。殊不知這一「懷柔」政策,卻令這個魏大管事內心大生感激不已,多年以來不知為甘十九妹擋了多少風險。即以這一次甘十九妹能夠單身領命遠行,魏聰的幕後協調關說,卻是功不可沒!

  眼前魏聰聆聽之下,後退一步,抱拳汗顏道:「三公主,千萬不要這麼稱呼,折煞老奴了!」

  甘十九妹道:「此處並無外人,魏大叔對我多年關愛之情,我實是感激有餘,想必有了關照,請同我走一趟,背人一談如何?」

  魏聰躬身道:「老奴正想瞻仰一下三公主的行館,這就請吧!」

  甘十九妹含笑點了一下頭,遂即轉身向前行去。魏聰後隨跟上,顧左右道:「老奴只當舍丹鳳軒而外,再也找不到美好落腳之處,想不到這銀心殿更較丹鳳軒猶有過之!」嘿嘿一笑,魏聰又接下去道:「這麼一來,老奴敢想軒主這麼一舒坦,可就不想再動彈了,勢必要長久在這裡住下去了。」

  甘十九妹不禁站住了腳步,眉頭微微一蹙:「大叔是說,今回軒主她老人家暫時沒有回轉丹鳳軒的打算嗎?」

  魏聰一笑道:「情勢正是如此!」

  甘十九妹微微一吟哦道:「那麼……」

  魏聰一笑,說道:「哦,這海棠花開得好美!」

  甘十九妹一怔,正自待說話,即見左前側一排雪松處轉出兩個人影,卻是彩家姐妹中的老三老四。二女乍見甘十九妹,忙即上前禮見別過。甘十九妹心忖:好險,差一點被她二人聽見,由此更不禁深深欽佩這個魏聰的心細如發!當下遂即不再探詢,足下加快,循捷徑轉入到自己居住的「藕香院」。

  一入藕香院,鼻中立刻飄過來一陣沁人心田的清芳荷香,眼前卻見展延半頃的荷田碧荷,雖說這個時令荷花多己凋零枯落,只是些殘留的荷葉,然而越是這般情景,卻越有其惹人垂憐之處!

  在一片梧桐影裡,聆聽著吵耳的蟬鳴之聲,遂即來到甘十九妹所居住的房舍。這片房舍,全系上好的黃石所築,牆面上滿生芭,其上面開滿了一種黃色的小花,就整個建築而論,雖不若水紅芍下榻之外那般寬闊雄偉,卻別有幽雅,一眼看去立即深深引人入勝!甘十九妹最是喜靜,是以她所下榻之藕香院平素是不許任何人擅自闖入的。

  院子裡置有茅亭一處,面對荷池而立,看上去最稱閒情雅意!

  甘十九妹在前,魏聰在後,二人遂即步進亭內。

  魏聰謝了座,坐下之後。對著一池殘荷深深地吐了口氣:「好雅潔的地方,這裡實在太美了!」

  甘十九妹道:「這裡只有我獨自一個人,閒人不經招呼,不能擅自進來,魏大叔你有什麼話,只管放心地對我說就是了!」

  魏聰點點頭道:「老奴在三位公主之中,對姑娘最算緣厚,姑娘對老奴,亦最是敬重,是以軒裡凡是有關姑娘之事,老奴都會特為留意。」頓了一下,也輕歎了聲,才又接下去道:「就拿這一次姑娘身領重任,外出去闖江湖來說,老奴無時無刻不對姑娘你的行蹤寄以無限的關懷……」

  「魏大叔,你可是聽了關於我的一些什麼話嗎?」

  「這個……」魏聰目神左右看了一眼,一笑點頭道:「老奴正有稟報之意!」

  甘十九妹一愕,道:「敢莫是軒主她老人家……」

  「那倒不是!」魏聰微笑了一下:「軒主對於姑娘情誼有如母女,這一點老奴即使不說,想必姑娘也是知道得很清楚!」嗯。」甘十九妹緩緩點了一下頭,甚是疑惑地道:「那,這麼說,莫非是有什麼人在軒主面前說了我些什麼?」

  魏聰搖頭道:「那倒也未必!只是……」

  談到這裡,他臨時又頓住,輕咳一聲,一時要說不說,有點遲疑不定!

  甘十九妹一笑道:「魏大叔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這裡目下除去你我之外,沒有任何外人。」

  魏聰輕歎一聲道:「姑娘這麼說,老奴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是老奴生性並非饒舌之人,更不擅背後論人是非,老奴所以要說,亦是基於對姑娘一番善意,生恐姑娘一時無察,而為人……」

  甘十九妹諦聽之下,沉默了一會,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是大師姐她……」

  魏聰苦笑了一下,喃喃道:「姑娘是聰明人,老奴也就不必多說了!」

  甘十九妹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大師姐生平對人,最算嚴謹,再說我與她並無瓜葛,她又何必要陷害我呢!」

  「老奴並不曾說有人要陷害姑娘!」魏聰苦笑著搖頭道:「老奴之意是想請姑娘對最近所行,要不時提高警覺,否則……」

  「嘿!我明白了!」甘十九妹輕輕點了一下頭,道:「難道是說大師姐對於我的行為,起了什麼疑心不成?」

  魏聰點頭含笑,說道:「恐怕詳情正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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