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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甘十九妹點點頭:「不錯!怎麼樣,你可曾想到落在我手裡的一天?」

  樊銀江冷笑道:「的確沒有想到,看在同屬武林一派,姑娘給個痛快的吧!」

  「你是在求死?」

  「生既不能,自當求死!」

  「這麼說,你還是怕死了?」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於人?」

  樊銀江接著發出了一聲歎息:「不過,姑娘也不要誤會,我這句話的意思,並非是向你乞命!」

  甘十九妹冷笑道:「明明怕死,還要饒舌不肯承認,哼!樊銀江,你可曾想到,既然你已落在了我的手裡,你那銀心殿也就完了!」

  「那倒不一定!」

  樊銀江說了這一句,眉頭微微一皺道:「姑娘可否暫緩出劍,容我把話說完?」

  甘十九妹道:「有何不可?」

  話聲微頓,寒芒乍射,只聽得「錚」然作響,那口短劍插落鞘中。

  樊銀江只覺得,先時強烈壓控在咽喉上的刺痛感覺,陡然問為之消失,不禁心胸為之一松!

  甘十九妹一雙深湛的眸子緊緊地逼視著他:「你不要心存異想,我雖然收劍在匣,依然可在舉手之間制你於死命,這一點,我想你一定也很清楚。」

  在她說這幾句話時,樊銀江立刻就覺得一股無形的力道由對方身上驀地傳了過來,像是一具無形的罩子,陡地將他罩定。

  樊銀江心頭一凜,這才知道對方並非虛言,當下試著向左右轉動了一下身子,即覺出有一股無形的力道緊緊地鉗制著自己,看來對方這個姑娘,分明精於「內氣」練氣運神之術,自己顯然已在她控制之中,想要脫困於眼前,只怕是萬難了。有了這一層感觸,樊銀江一時大為失望,不得不暫時打消脫身之望。

  甘十九妹看著他淡淡地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樊銀江鎮定一下:「姑娘以為擒住了在下,即可唾手取得銀心殿,那就大錯特錯了。」

  甘十九妹冷哼一聲,道:「我倒不這麼認為!」

  樊銀江沉聲道:「銀心殿目前並不是由我發令,這一點想必姑娘應該比我還清楚。」

  甘十九妹冷冰冰地道:「我正要向你打聽這個人。」

  樊銀江道:「這人叫左明月,擅於佈陣陰陽之術,舉世無雙,姑娘若想輕而易舉地就拿下銀心殿,只怕並不容易。」

  甘十九妹低低地念著:「左明月……左明月……」嘴裡念著,腦子卻在想著,只是任她翻遍了記憶,卻是想不起,有這麼一個人。

  就在這一刹間,驀地前側方燈光乍亮,在一白一紅兩盞明燈的照耀之下,陡地現出了一個年約五旬左右,面相清奇的青衣文士來。

  樊銀江乍見之下,大聲呼叫道:「大叔救我!」

  來人正是那位身懷奇學的左明月,此時此刻的出現,自然意味著大不平凡。

  只見他左右雙手分執著一黑一白兩面旗幟,陡然現身之下,驀地揚動雙旗,倏地飄起了一陣巨風,一時間飛沙走石,在四周一片震耳的隆隆聲中,但覺得一陣子天搖地動。

  即以甘十九妹而論,當此一刹,也不禁吃了一驚!總算她深悉陣勢,情知對方這一手在佈陣之中,謂之「鬧雷」,甚是厲害,多半用以擾亂敵人陣腳之用,只不知此時此刻,敵人施展之下,系何用心?一念之轉,她立刻身形一晃,倏地向側方掠出;足下「子」「午」踏樁,待到身子方一站定,忽然覺出不對,趕忙再向原處搶進時,才覺出先時站立。在原她的樊銀江已逃之夭夭!

  甘十九妹一怔之下,既羞又怒,打量燈光亮處,才見樊銀江果然已為對方救去,此時正面有得色的並肩與那個青衣儒士站在一起,彼此雙方距離雖然不遠,但兩者之間都湧聚著一片雲煙,大有咫尺天涯,隔海洞望之勢。至此,甘十九妹乃得斷定對方這個青衣儒士,大非等閒之輩,必然就是所謂的那個左明月了。

  一念之間,對方青衣儒士已向著這邊冷笑道:「那邊可是丹鳳軒的甘明珠姑娘嗎?」

  說話之間,他雙手黑白旗幟,不時地揚動不已,每一揚動、俱似有一種特殊的雲氣自身側升起,給人以無限撲朔迷離的感覺。

  甘十九妹該是何等精明之人?是以,她一看之下,即洞悉了對方的「情虛」。當下冷笑一聲,手指向對方那個青衣文士,說道:「不錯,我就是甘明珠,你可是姓左?」

  青衣文士沉聲道:「在下左明月,願與姑娘取上一個商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甘十九妹冷著聲音道:「你說說看!」

  左明月雙手不住地搖動著黑白雙旗,因此之故,看起來他與身邊的樊銀江也就時近時遠,一時給人以捉摸不定的感覺。

  「姑娘。」左明月的聲音也像是時近時遠:「不才願意與姑娘取個商量,姑娘托敝香主秦無畏帶回的話已經聽到了……」

  甘十九妹插口道:「很好,既然如此,你意如何?」

  左明月道:「不才亦與姑娘頗有同感,深悉雙方實力相差懸殊,難以交手,只請姑娘暫退島外,賜以較寬時間,也好容得在下等全軍而退!」

  甘十九妹略一思忖,不覺蕪爾一笑道:「左明月,你不愧是一個智士,果然心機詭詐,你的那點鬼心思,瞞得了別人,卻是騙不過我!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

  左明月冷笑一聲道:「姑娘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甘十九妹一笑,說道:「你以為騙得我後退一步,即可予你從容佈陣之機會嗎?真是休想!」

  左明月微微上怔道:「那麼姑娘之意義待如何?」

  甘十九妹道:「你眼前只有一條活路,那就是立刻率領你們的人退出銀心殿,我保證你們全軍而退,否則的話,容我一經攻人,即使我手下容情,只怕我手下一般兄弟,卻也是放你們不過了!」

  左明月冷笑道:「甘姑娘這麼說,未免強人所難了!」

  甘十九妹厲聲說道:「你現目下是敗軍之將,已失討價還價之力,再要不識時務,勢將陷身子萬劫不復之境了。」

  左明月正要說話,他身旁的樊銀江已經怒聲道:「這件事已不必再多考慮,樊某絕不會答應,姑娘你看著辦吧。」

  一面說,回身一拉左明月道:「大叔,我們走!」

  左明月冷笑道:「少君且慢,我還有幾句話要和甘姑娘取個商量!」

  話聲微頓,遂即轉向甘明珠道:「既然姑娘堅持己見,你我雙方無話好談,姑娘你絕頂聰明之人,莫非對於眼前得失不曾有所顧及嗎?」

  甘明珠冷冷一哂道:「左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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