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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樊銀江納悶地道:「當然,我也信他不是這種人,可是他離開之前,總應該來打個招呼,也讓我們明白一下敵人的意圖呀!」

  「南天禿鷹」秦無畏道:「我總覺得這個姓尹的來得奇怪,他的行蹤實在不得不令人有些懷疑!」

  樊銀江一怔道:「你是說……」

  秦無畏道:「別是他們雙方串通好了的吧?」

  「啊?」樊銀江忽然大為緊張地道:「這……倒也不是不可能……噯呀!果真如此,我們的處境可就太……太……」

  左明月苦笑著搖搖頭道:「少君不要胡思亂想,以我所見,尹少俠絕不可能,他定是別有苦衷!」

  樊銀江冷笑一聲道:「不不……這件事我覺得是有點可疑。」他眼睛轉向「飛流星」蔡極道:「蔡香主,你想想看,當初碧荷莊,他不是把我們兩個有意調開嗎?我是在懷疑,他……別是……」

  蔡極搖搖頭道:「我看還不至於……」

  左明月道:「尹少俠絕不是那種人,你們不要瞎猜疑,唉……他所負的使命,實在百倍於你我,他是一個難得的好青年,我對他真是由衷地敬佩!」

  話聲才住,只聽見廳左一人寒聲道:「左前輩對在下謬賞,尹某永志不忘,尹某即為此事喪生敵手,卻也死而無憾了!」

  各人都不禁吃了一驚,循聲望去,只見尹劍平仁立側門正中,顯然各人所說的一切,他都聽見了。

  樊銀江與秦無畏乍見對方,一時俱不禁面紅耳赤,呆若木雞!

  尹劍平微微苦笑了一下,直趨向樊銀江面前,抱拳一揖道:「在下蒙樊兄父子謬賞,期以復仇重任,承命以來,枕戈待旦,念茲在茲,但敵人實力太強大,一時不能取勝,但光明曙光已然在望,假以時日,定可完成重任。」說到這裡深沉地歎息一聲,緩緩坐下來道:「尹某自問此心可昭日月,我輩此時此際,面臨強敵,同心努力猶恐不及,倘若心存猜忌,必予敵人以可乘之機,尹某言出至誠,務請銀江兄寄以信任,才好說話!」

  樊銀江一時面紅耳赤,簡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對方這幾句話,真比當面罵他還要厲害,只窘得呆若木雞,真恨不能地下有個縫能讓他鑽進去才好!

  「南天禿鷹」秦無畏亦是一樣,他到底活了一大把年歲,達練人情應遲舉止之道。當下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向著尹劍平抱拳深深一揖道:「秦某真個是白活了一把好年歲,有限無珠,适才對少俠妄加測度,萬請海涵,請受老朽一拜,不以唐突見責,何幸如之!」言罷,一連拜了三拜,卻被尹劍平上前攙住道:「秦香主這就不敢當了!」

  左明月道:「少俠武技之高,出乎在下想像,前些時在敝堡與老堡主動手過招之時,顯系有意承讓,是無可疑,失敬,失敬!」

  尹劍平聽他這麼一說,情知自己方才與甘十九妹動手過招之事,必已為他所見,事實俱在,實不容他有所遁詞,當下苦笑了一下,未便解說。

  樊銀江在那裡僵持了半天,直到現在,才算緩過那陣子彆扭勁兒。他上前一步,一言不發地伸出手來,尹劍平亦伸出了手,兩隻手緊緊地握住。忽然樊銀江竟自伏在他肩上痛泣了起來!尹劍平拍拍他道:「算了,我明白你此刻心情的紊亂,來,我們坐下說當前吧,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們。」樊銀江默默地點頭,一言不發地坐下來。

  大夥兒俱都知道現在緊急的情勢,心情自是十分沉悶,聆聽之下紛紛落座,每一個人的目神,俱都集中在尹劍平身上。尹劍平的心情較他們更為沉重,但是長久以來,他早已習慣了忍辱負重,對於他來說,已經無所謂再有什麼更痛苦的事情了,除了死亡以外,他相信實在已經沒有什麼再能對他足以構成威脅!

  「尹少俠……」左先生首先打破了眼前的寂靜:「你認為銀心殿還能挺得住嗎?」

  這種開門見山的問句,不禁使尹劍平怔了一下!

  無疑的,這也是眼前每一個人內心亟於想知道的事情,大傢伙的臉色就像是罩了一層霜般的嚴肅……

  「唉……」尹劍平長歎一聲:「左前輩這麼見問,真使我一時難以置答,如果容許我剖心直言的話,我認為……唉!」說到這裡,他臨時頓住了話頭兒,搖了搖頭!

  「飛流星」蔡極登時一驚:「什麼?尹少俠莫非認為我們守不住?」

  尹劍平點點頭道:「事實正是如此。」

  他眼光轉向左明月道:「左前輩,以在下之意,敵人甘十九妹以及她手下花二郎之流,確是銳不可當,銀心殿半壁盡失,實在難以挺守得住。」微微一頓,他遂即接下去道:「如果明知不可為而為,倒不如保全現有實力,從容撤守,火速返回清風堡與老堡主切實研討一下,加強清風堡那方面的防務,來得恰當一些!但是……」

  左明月苦笑了一下:「尹少俠顯然還有未完之意,何不一吐為快!」

  尹劍平頓了一下喃喃道:「據在下私下探知,銀心殿一經到手之後,敵人方面的實力,即將移駐于此,前輩當然可以想知,丹鳳軒的那位軒主……較之眼前的甘十九妹,狠辣程度,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左明月幽幽一歎:「這麼說,清風堡只怕也勢將難以挺受得住了。」

  尹劍平點點頭道:「以在下之見,確是如此!」

  左明月再次發出了一聲歎息,久久沒有說話!

  樊銀江咬了一下牙道:「尹兄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我們不戰而退,把銀心殿雙手拱讓,這件事情恕小弟難採納!」

  左明月搖搖頭,說道:「少君,你這幾句話,恕我難以苟同,明明不可為而為,那是愚人的行為,我們似乎有仔細考慮尹少俠所說的必要!」

  「什麼?」樊銀江瞪圓了眼睛:「左大叔,你也這麼認為?難道說這座銀心殿,就這樣輕易地拱手讓人不成?哼哼……不行!」

  尹劍平道:「銀江兄如要堅持防守,只怕勢將平白喪失許多性命,臨頭來,這銀心殿仍然是難以保全,那麼一來,這樣下去清風堡的防務可就更形空虛,只怕是更將難以保守了!」說到這裡,他站起來,輕輕歎息一聲:「事關貴堡生死存亡,在下言盡於此,也就不欲再多饒舌,就此告辭,再見了!」言罷抱拳告退。

  左明月道:「少俠留步!」

  尹劍平苦笑一下道:「左前輩極智高人,難道還看不出來此番得失嗎?」

  左明月沉吟道:「如果少俠肯留下來助此一臂之力,則形勢之勝負,尚待兩可。」

  「左前輩你錯了!」尹劍平苦笑著搖搖頭:「在下武功較之甘明珠尚差得遠,方才之所以未現敗跡,乃得力於一些奇異的劍招的運用,並非是我勝過了她。」

  「尹少俠可否說得更明白一點!」

  「前輩!這件事說來話長!」尹劍平苦笑了笑:「而且……我自知很難向你們說清楚……總之,我確實知道,以我眼前的實力,尚不足以與她抗衡,然而,如果假以時日,情勢就另當別論了,也許這段時間不會很長的,但是眼前卻是萬萬不能夠制勝於她!」

  頓了一下,他才又道:「而且,我為了制勝於她,算得上煞費苦心,個中曲徑更不足為外人道及,此事牽一發而動全域,如果有些許疏忽遺忘,此女聰明透剔,更是難以令人想像,如有少許落在她的眼中,勢將前功盡棄而功敗垂成!基於以上這些理由,我目前必須全身而退!」

  幽幽一歎,他目光掃過現場大多數抱持費解神態的那幾張臉,再加以補充道:「我的苦心積慮,百倍於你們,遺憾的是這些事,我不能說明……我能告訴你們的是我在這一事件裡,確是已盡到了我最大的能力。」

  他轉向樊銀江沉痛地道:「我勸你三思而行,如果眼前放棄銀心殿,起碼可以免使許多無辜生命的喪失,否則的話你當然知道此一事件的嚴重性……我實在不希望你固執地選擇這一條自取滅亡的絕路!」

  樊銀江怔了一下,忿忿地低下頭,過了一會兒,他才轉向左明月道:「大叔的意思怎麼樣?」

  左明月點點頭道:「我以為尹少俠所說,實乃金玉良言。不過,老堡主與少君俱是倔強性情,這些話只怕聽不進去,如果輕言撤退,返回清風堡,亦是難以見諒於老堡主,這件事好生讓我為難。」

  樊銀江連聲冷笑道:「這就是了,我這一次出來,爹爹特別關照,要我無論如何守住銀心殿,並且有嚴厲的告誡。」

  「飛流星」蔡極忙問道:「老堡主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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