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甘十九妹 | 上頁 下頁 |
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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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銀江看得蹊蹺:「左大叔,這可又是怎麼回事?你可看清了什麼?」 左明月冷冷一笑道:「這是敵人的障眼法,哼!少東家你沒有說錯,這個甘十九妹果然是個厲害人物!」微微一頓,又接道:「如我所料不差,在本殿燈光亮起之時,來船必將都要停止下來。」 話聲方頓,只聽見銀心殿裡鐘聲三響,驀然間百燈齊亮。 也就在這一刹,水面上來船突然停住。 妙在來船猝然停止的位置,恰恰在燈光照射的範圍之外!如果只消前近丈許,就將暴露在光影之內。而對方竟在燈光一亮之始即刻頓住,恰恰遁跡在強光之外,若非有高明的人適時指點,可就是事有巧合了。 左明月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怎麼樣,我猜得不錯吧,哼,來船竟然看出了銀心殿的陸上防設,實在是極不尋常。」 說話時,五十名「飛羽隊」已集結面前。 樊銀江看向左明月道:「左大叔的意思,將要怎麼安排這些箭手?」 左明月道:「這可就看他們了。」 說話時身著白色長衣的「飛羽隊」隊長:「射月神弓」烏天球,已快步來到面前躬身向樊銀江請示道:「飛羽隊已奉命集合,聽令差遣。」 樊銀江道:「四下埋伏,聽左先生號令發射。」 「射月神弓」烏天球應了一聲,反回身來,舉了一下手上的三角號旗,五十名隊員頓時分散開來,頃刻之間消逝無蹤。 烏天球遂即前進兩步,緊隨在左明月身邊。這人身長七尺,一頭散發披散臉上,生得梟首鵠面,看上去簡直形同厲鬼模樣,凡是銀心殿裡的人,俱都知道此人一身武功確是了得,非但有一身傑出輕功,甚至於更精于水功,昔日追隨老堡主樊鐘秀,最得樊氏喜愛,傳授了許多獨門功夫給他。由於老堡主樊氏的推重,是以才蒙其子樊銀江的重用。「飛羽隊」事實上也就是負責銀心殿安危的一支禁衛武力,飛羽隊長這個職位,自然也就非比尋常了。 「飛流星」蔡極目光一直注視著來船,很不耐煩地道:「屬下之意,不如乘一船過去,看看究竟,對方到底是在弄什麼玄虛?」 左先生搖搖頭道:「那麼一來,蔡香主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樊銀江心中一動道:「烏天球精于水功,大叔看看是否可以派上用場?」 左明月眼睛一掃烏天球,點頭道:「這倒可以一試!」 「射月神弓」烏天球聽之,頓時褪下那一襲白色外衣,現出了裡面的一身油綢子緊身衣靠,外面加上一隻雕弓,一槽羽箭,越顯得矯健十分。 左明月眼睛看向來船,卻關照烏天球道:「烏隊長,你要小心了,我要你去看清敵人的形勢,最重要的是這十艘大船是聽令何人?發號施令的主船是哪一隻,看清了這些,即速轉回,最好不要驚動敵人!」 烏天球躬身道:「謹遵先生嚴令!」 說罷將原先發號的令旗,雙手轉交給「飛流星」蔡極道:「如有意外,請香主暫替卑職施令。」 「飛流星」蔡極方自由他手上接過那面令旗,「射月神弓」烏天球,已騰空而起,在空中側著劃了一個半圓圈子,「哧」的一聲頭下腳上地已投身入水,水面上甚至於不曾冒起一些兒水花,只炸開了一條紋路,遂即將他全身吞沒。 看著他精湛的水性,左明月由不住點頭贊許了一聲,遂即作了個手勢,各人都向後面退到暗處站好。 「射月神弓」烏天球再次露出水面的時候,已在來船船前咫尺之間。 這個人端的是好水性,一發覺雙方距離太近,緊接著右手後翻,一個輕快的側栽勢子,水波不高,第二次把身子又沉了下去。 再一次露出來的時候,他已繞向了最右翼來船的側面,僅僅露出了上額與兩隻眼睛,卻已把敵人船陣瞧了個清楚。這一看之下,令他吃驚不小,卻也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原來這十艘大船的正前方,都遮掩著一襲純黑色的布幔,怪不得正面看上去一無所見。 敵人船覆黑幔,利用黑夜行船,顯然是別有用心,烏天球實在是想不透對方弄的是什麼玄虛,當下向側面翻了個身兒,水波不興地泅出了尋丈以外,來到了最邊上一艘大船的船舷左側方。 雙方距離不足兩丈,烏天球行動至為輕微,再加上這區域在銀心殿燈光照射的範圍之外,是以不曾為對方船上人發現,而他卻就近把船上人看了個仔細。原來敵人的船舶,每兩艘並在一起,當中似乎連系著鎖鏈。每一艘船都黑壓壓地站滿了人,顯然個個都嚴陣以待,一個個刀出鞘,劍在乎。烏天球雖然看不出船上到底有多少人,但是偶爾閃晃的兵刃寒光,卻使他膽戰心驚。以此而忖,如果一條船以三十人為准,那麼十條船上當載有三百之眾,這是一個驚人數目,甚至於超過了銀心殿現有的人數。「射月神弓」烏天球看在眼裡,焉得不驚心動魄? 悄悄地在水裡紮了個猛子,把身子又偎近了一些,等到浮出來時,已到了第一艘大船的船頭邊側。 忽然被他發現了一件事。 這一艘大船的船頭上,蹲著一個身著黑衣的人,手裡拿著一面黑色的三角旗幟,正在比劃著什麼。 烏天球心裡正自奇怪,無意間卻發覺到由這人手上閃出了一點星光。緊接著鄰船上也有了同樣的反應。原來每一艘船的船頭上都守立著一個黑衣人,每人手裡都拿著一面用以彼此聯絡的三角號旗和一面鏡子,借著船頭現有的燈光,使鏡光倒射,一晃即覆,藉以引起彼此注意。這種聯絡的方式,顯然高明,確系得自高明傳授。 「射月神弓」烏天球在水裡看了一陣,心裡雖知他們是利用鏡光在互通消息,只是到底通些什麼消息,他卻是不知道,傳向何人,他更未能看清楚。他的性子太急了一點,如果他夠沉著仔細,只需要再過一些時候,是可看出一些眉目的。原來這些鏡光經過一番互相傳遞之後,即由當中大船的一個人,綜合所得加以整理,遂即利用特殊的燈光照向後方水面。那裡所隱匿的一艘小船,顯然才是負責指揮全體船隊的中樞命脈所在。這一切由於配合得極為巧妙,那一艘隱藏在後方,負責指揮全域的小船,更是不著絲毫痕跡,設非極為細心之人,決計不會看出。 烏天球看了一刻,確實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他也有他的餿主意,心裡想:我只將這幾個傳遞消息的傢伙給射死,教他們不能傳遞消息,不就結了嗎? 直性子人都是犯同樣的一個毛病,想到就做。 烏天球一經著念,頓時覺得有理,當下不假思索地由身上取下了竹胎射月神弓,一面踩著水,將整個上身露出水面,一面抽出白羽長箭。他的箭術確是高明之極,根本無須瞄準,向著船上的那個人舉弓搭箭,弓弦一響,箭如流星而出。 蹲在船頭的這個人,活該命喪於此,怎麼也沒有想到水裡竟然會埋伏的有敵人。這一箭真有百步穿楊的準頭,那人手持銅鏡,才向鄰船揚了一揚,這一箭不偏不倚地正好射在了他的咽喉部位。這個人一聲都沒有來得及出,登時一頭紮倒船板上動彈不得,手上的一面銅鏡,「當」一聲滾落下來。烏天球一箭秦效,頓時迅速沉入水中,在水裡雙足端水,其快如箭,哪消一刻又已來到了第二艘船邊。 這一艘船,同前一艘一般,也蹲著一個人,想是久久不見鄰船發來消息,心中不明,一面頻頻揚動手上銅鏡,一面伸長了脖子向鄰船張望不己。 就在這個時候,烏天球射出了他的第二支箭。 弓弦響處,同前一箭一般,正中這人咽喉之上,這個人嘴裡「喔」地怪叫了一聲,腳下一連幾個踉蹌,「嘭」一聲摔倒在船板上。頓時這條大船上一陣騷亂。兩名大漢嘴裡怪叫著,直向這人身邊跑過去。緊接著弓弦二響,又飛來了兩支白羽雕翎,二漢子一中腦門,一中肩窩,相繼倒了下去。 一片人聲喧嘩裡,整艘大船都驚動了。 「射月神弓」烏天球再調白羽,未經射出,一道燈光,匹練也似地已照在他身上。 鄰船上有人大聲呼叫道:「在這裡,快射他。」 射人者反被人射,弓弦響處七八支箭彎,齊向水中射去,烏大球反身踹水,身子一個倒穿,紮出了尋丈以外!忽然小腿肚子上一陣刺痛,卻吃一支彎箭射了個透穿。 總算他一身水性無人能及,一個猛子紮下之後,再浮起來,早已是十數丈外。 在眾聲怒嘯,無數道的燈光照射之下,烏天球已泅水來到礦岸邊,即有人趕忙上前將他接應出水,攙扶著他一徑來到了樊銀江與左先生跟前。 樊銀江皺了一下眉頭,驚聲道:「你中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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