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風雨燕雙飛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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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於自己與夏侯芬之間的關係,從最初一開始,就特別謹慎,想不到仍然給她一種錯覺,認為欺騙了她。 遠處傳來馬聲,他看見夏侯芬躍馬而去。 即使在盛怒之中,她乘騎在馬上的芳姿依然那麼動人,長長的秀髮在風中飄舞著煞是好看。 雖然相距得那麼遠,江浪卻能猜測出她的面部表情——因為在她臨走時,那淩厲而充滿殺機的眼神兒,江浪僅僅瞥了一瞥,就吃了一大驚! 他下意識地覺出了不妙。 以夏侯芬如此任性的脾氣,是很可能去找小苓論究一番的。 「小苓」江浪口裡喃喃地呼叫了一聲,感到很是驚恐。 實在難以想像,那個心地慈善的女孩子,一旦遭遇到夏侯芬任性的攻擊,將會落得一種什麼樣的下場! 江浪想到這裡,實在難以保持鎮定了。 驀地,他展開身形,撲向坐馬,一徑遁著夏侯芬去處追了下去! 郭小苓斜倚在欄杆上,遠望著宮院內那層漠漠的秋色。 她昔日那靜如止水的心湖,早已不安寧了。她的眼睛追蹤著空中的那對秋蝶,不時地上下眨動著——難道那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 她不止一次的臉上飛紅,也不止一次的面現嬌羞,更不止一次的唇角牽動,顯現著內涵的溫馨笑意…… 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可喜的?人生得一知己,已屬難能可貴,更何況得到了一個愛人。 一個身兼「知己」、「愛人」雙重身份的人! 這個人使她瞭解了自己真實的身份,使她不再孤獨,使她心有所屬,使她恢復了信心,而且使她有勇氣面對仇人! 站立在廊子裡,面前是擁擠著開放的一叢秋日黃花。 昔日,她最感傷于李清照的那種哀情,其中最能引發她傷感的那兩句是:「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然而此刻想來,卻不再那麼的淒怨了,原先那種共鳴之感隨之而逝。 *** 一匹飛馳的駿馬,馱著夏侯芬纖瘦的人影在發黃的草地裡掠了過去。 郭小苓顯然未曾覺曉! 那匹馬,一直繞到了後樓石階前停下來。 夏侯芬淩然地由鞍前拔出了長劍,左手在皮鞍上力按了一下,整個身子如同一隻大鳥,掠下了坐騎,飄落在石階最上面的一層。 她早就看見「她」了。 眼光透視過一根根交錯的鐵欄杆,就看見了小苓婷婷的背影。 夏侯芬緊緊咬了一下牙齒,怒火在她胸腔內燃燒著。她緊了一下手上的劍,忿忿地向著郭小苓站立的地方走過去,很快來到了小苓身後。 小苓若不是沉醉於紊亂的情慷心事裡,斷然不會失之於「無覺」。 掌中劍泛閃著清冷的光華,是那麼像它主人那張蒼白的臉! 在妒火之中,幾乎很少有人還能保持著「理性」這兩個字。 她的劍比擬著小苓後心的位置,不止一次地作勢想刺過去,可是每一次她都猶豫著,下不了手! 「小……苓!」她抖顫著,低叫了一聲。 小苓聽到叫聲,回過了身子。 就在她方回過身來的一刹那。夏侯芬的劍已劈風而下! 這一劍端的是勁猛力足,劍鋒上閃爍出一片淩人的寒光,直向著小苓臉面劈了下來! 郭小苓猝然大吃一驚! 她原本身手絕高,只是二人站立的距離是那麼近,簡直是無從躲閃。 郭小苓嘴裡驚叫一聲,左手倏出,用「撥雲見日」的手法,向著劍身的側面一擊。 當真是險到了極點! 劍鋒在小苓五指一撥之下,閃開了正面半尺,「哧」一聲揮落下去。 郭小苓身若旋風地轉了出去: 饒是如此,那口鋒利的劍尖,仍然是順著她右側肩部劃了下去! 傷雖不重,卻也留下了一道三四寸長的血口子,鮮紅的血一下子把她右邊的淡青色袖子染紅了。 「芬姐,你瘋了!」 小苓一隻手掩著負傷的肩部,驚惶地看著她。 夏侯芬緊緊咬了一下牙,又霍地撲上來,「颼」地一劍劈下去。 「颼颼颼」,一連三劍! 劍光影裡,小苓那般巧妙地運轉著身子,然而看上去卻是險到極點,每一劍都擦著她身子滑下去,其中任何一劍只要得手,小苓就別想再活命。 在夏侯芬毫無理性的劍勢裡,小苓驚慌地閩避著。最後,身子一個倒翻,滾出了一丈之外,極為艱險地脫困于夏侯芬淩然的劍勢範圍…… 「芬姐你真瘋了嗎?」 夏侯芬倏地縱身而前,再出一劍。 小苓這一次用「夾劍」的手法,雙掌一擊,「叭」一聲,把夏侯芬的劍鋒緊緊夾於兩掌之內。 這一手功夫,沒有若干年的苦練是難於如此過硬的。 兩隻手掌上傳出的力道,緊緊地吸著對方的劍身,使得夏侯芬劍鋒進退皆難! 「芬姐!」郭小苓無限惶恐地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對我下這種毒手?」 夏侯芬緊咬著牙,一張臉變得蒼白蒼白的,上胸頻頻起伏著。 「姐姐……你說呀!我做錯了什麼事?你說呀!」 郭小苓眼淚汪汪地訴說著,那只負傷的肩部,鮮紅的血流個不止…… 夏侯芬持劍的一隻手劇烈地顫抖著。 「你……」她大聲叫著,「我……我恨你1」 郭小苓一怔道:「為……為什麼?」 「不為什麼!」 說時,她用力一腳踹向郭小苓的身子,二女同時向外一翻,分開了丈許! 「小苓……快去拿你的劍,我等著你!」夏侯芬用劍指著她道,「看看我們誰的功夫強!」 郭小苓一隻手掩著肩上的傷,大惑不解地說道:「為什麼……芬姐,為什麼?」 「你自己心裡有數!」 「什麼事我心裡有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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