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鳳樓梧桐 | 上頁 下頁
三一


  說著忽然一笑道:「啊!對了!這猴兒所摘天果,如能采到二枚,這個哥兒的傷,當可果到病除了,否則還真要費些事呢!」

  談話間,似已聽得峰面那神猴一陣吱吱叫聲,雪老忽然仰首笑道:「來了!來了!也真難為這畜牲了……」

  說著,果見一小黑點,由光滑石面上垂掛而下,看來也確實是險到萬分!

  漸漸才看清那神猴口中咬著一根小枝,枝上僅結有兩顆核桃大小的紅色果子。

  雪老睹狀,似頗失望的歎了口氣道:「這天果也真快絕跡了……想不到半天他只找到了兩個,看來也僅夠為令友治病的了……」

  說著尚自連連的搖著頭。鳳怡不由感到一陣心喜,同時也不由暗暗有些心疚。

  那小墨猴一路貼掌而下,差不多只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臨近山面。

  只見它回頭看了主人一下,這才四足一彈,在空中猛然一個倒翻,已飄在老人身前,口中一片吱吱叫著,把那兩枚小果子送到雪老手上。

  想著自知成績不佳,只把果子一遞上,就吱吱叫著跑出老遠。

  鳳怡此時見它全身,竟自水濕也似的涔涔汗下,可想知這一路勞累情形了。

  雪老不由歎了口氣道:「也真難為你了!我既說話焉能不算,這條金鱔魚,背後已現白紋,別說你小小獸類,就是一個人食下,也定感大補了……」

  說著,將那竹簍蓋方一揭開,那條金鱔,本是此地天池一種獨有特產,普通鱔中,千中難選出這麼一條,背後白紋,可表示年曆長短,鱔黃更是奇上補品,常人如食上這麼一條,大是有益。

  雪老因知這神猴夙日垂涎這金鱔,亦非一日,因知這絕峰之上,受雲霧浸滋,定生有一種天果,這種天果,為醫藥上絕稀佳物,功能起死回生,易筋還陽,為世間難得一見之物。

  因雪老自知要想攀摘這種天果,自問無此功力。又知這種神猴,憑其功力,或可爬上,只是這種神猴,平日惜命已極,絕不肯無酬冒此奇險。

  所以第一次釣得一尾金鱔後,為這神猴服後,令其上峰,果然竟依言搜下了七八枚天果,不由大喜。以後每隔多日,定必強迫這墨猴上峰一次,每次終必以澗中金鱔饗之,其中竟有三次搜空。

  雪老本已灰心,今偶思念之,覺得再去試一下機會,卻不意遇見了鳳怡和受傷的葉飛桐。

  且說老人接果後,一開簍蓋,簍中金鱔,正練也似的自簍中一竄而出,直往那石側泉澗中竄去。

  但一旁的小墨猴,眼看到口美食,豈能令它平空竄下潭去,只見它一聲清嘯,二足點處,已如脫弦強弩也似的竄空而上。

  在空中迎著那金鱔上沖之勢,只一伸臂,「咭呱!」的一聲怪叫,二物已糾纏在一團,隨即跌落在地,一時騰落撲翻,成了一團。

  鳳怡見那金鱔全身,已把那小小的墨猴纏繞了好幾轉,不由驚得叫了聲:「老前輩!不好了!」

  雪老聞言,只是一笑道:「無妨!你看吧!」

  說話間,果見那小墨猴不知以何身法,竟自會由那金鱔軟體中一掙而出。

  那金鱔反口向著神猴咽下就咬,可是那小墨猴出手極快,只一把,已死死的抓向了金鱔的七寸三分之上,一時那金鱔被扣得怒目凹睛,口中腥液連連滴之不已。

  似如此,那小墨猴一任那金鱔偌長的胴體,在地面上劈劈拍拍的拍打著,只是死抓緊了不放。

  如此過了一盞茶時間之後,那條金鱔,竟自全身軟癱不動了,這時那墨猴才把手鬆開,一任金鱔癱瘓就地。

  雪老笑看了鳳怡一眼道:「你看如何?你再看它怎麼吃它吧!」

  說話間,忽見那小猴一聲怪嘯,二前掌向那金鱔兩肋下一搭,「啦!」的一聲,鮮血濺處,竟把那金鱔兩肋,劃開了兩道尺許長的大口子。

  隨見它伸掌於內,一陣摸索,竟由這金鱔腹中,摸出一對血膽,緊跟著向口中一扔,一陣嚼聲,竟吃得個津津有味。

  甘鳳怡不由得看了個毛骨悚然!

  此時老人一聲叱道:「吃完了還不回來!」

  小墨猴又扒在那金鱔身上,吸了半天血,這才就空一甩,已把金鱔殘屍丟下谷去。這才又吱吱叫了兩聲,縱身一躍,已自行回到老人身後竹簍之中。

  老人遂將簍蓋蓋好,這才對鳳怡道:「有此二果,令友命已無礙,來!姑娘!你幫我將他身子扶一扶,待我把這天果汁與他滴下幾滴。」

  鳳怡忙依言而行,雪老這才手持一枚鮮紅的天果,鳳怡忙將飛桐下頦搬開,老人將天果對準其口用勁一捏,就有一種血紅的汁液,白果中擠出。

  那天果也真怪,只是一層果皮包著一包濃汁,汁盡即完,飛桐臉色依然如故。

  老人看了一會,又歎了口氣道:「我本以為一果足矣,如今看來,非兩枚不可了……」

  說著,將第二枚天果依前狀向其口中滴下,待兩枚全部滴盡之後,老人運掌如飛的在其身上拍打了一周,直待葉飛桐臉色轉紅,這才含笑對著鳳怡道:「無妨了!據我猜想,這位哥兒定是中了人家的掌傷,如今已為我將其周身各穴眼全數推開,又食了兩枚天果,只需靜養月餘,定可痊癒,老朽這就告辭了!」

  說著將地上藤簍往背上一背,鳳怡不由感激得叫了聲:「老前輩活命之恩,請受弟子一拜!」

  說著嬌軀一折,竟向老人拜下,雪老只笑道:「姑娘太謙虛了……等那位哥兒傷好了,再謝謝不遲!」

  說到末句時,人已騰縱而起,起落之間,已在十數丈之處。

  甘鳳怡此時不由心喜異常,再回過頭來,卻見葉飛桐自被老人周身推穴和血之後,此時臉色竟較前大為轉好,面上竟微,微見了汗。

  鳳怡不敢即刻就背他下山,似如此又在旁等了一會,才見葉飛桐劍眉一展,口中啊唷的叫了一聲,隨著張開雙目,鳳怡不由喜極而泣的執起其一手道:「大哥!你的傷已醫……好了!」

  葉飛桐不由皺了皺眉,方要說話,卻為鳳怡一隻玉手將其嘴唇給撫住了。

  她嬌笑道:「你還不能說話,我問你你現在覺得好些了沒有?」

  葉飛桐此時近視甘鳳怡,一張玉面已為汗水濕透,再沾上些沙土,狀極狼藉,想到這姑娘為了自己的傷,竟不辭千辛萬苦,千里迢迢,跑到此處來求醫,這番真情,怎不令人深為感動?

  想到此,這位少年俠土,由不住握緊了對方玉手,星目一酸,竟流下了淚來,他用著低沉的語音道:「姑娘!可苦……了你了……我葉飛桐有生之日,決不忘姑娘這番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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