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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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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眉兒又回過了身子,搖頭道:「也不知你老人家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這麼大姑娘,提親被人家給回了,你說她不哭誰哭?就是我,我也要哭呢,更別說她是一個尚書的千金小姐了!」 燕青只急得狠命地搓著雙手,那雪花一片片的,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頭上……他呆了一會,大眉兒拿著燈籠往前晃了晃道:「公子!怎麼樣?你是答應了不是?我這就去給你回老爺去!」 說著轉身就跑,燕青大吃一驚,忙喚道:「回來!回來!誰叫你去的?」 大眉兒懶洋洋地走了回來,挺不帶勁地道:「人家都說,『癡心女子負心漢』,這句話真是一點不錯,就拿這件事來說吧……」 燕青重重歎了一聲,長袖一甩,已踏雪而去,他越過了大眉兒,一溜煙也似的走遠了。 大眉兒急得喊道:「公子別跑!別跑,我是說著玩的!」 可是燕青哪裡再回頭,他含著滿腔辛酸,匆匆返回室中去了。 大眉兒怔怔地看著滿空雪花,她搖了搖頭道:「他真是吃了秤鉈,鐵了心了,唉!」 說著才轉身而去,燕青本是有幾分醉了,可是連驚帶愁早已醒了八成,此刻再吃這冷風一吹,已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匆匆返回住處,由月洞門中進入,卻見自己住室門開著,燕青心中一動,暗想:「我出來時,門是關著的呀?」 想著忙進到室內,在書房點上了燈,才一回身,不由他吃了,一驚,原來不知何時,竟在一邊太師椅上,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日間較武場與燕青爭過短長的那位黃衣怪人。 燕青見他正自四平八穩地坐著,向自己齜牙一笑道:「你才回來,我等你老半天了。」 燕青先是一怔,遂後笑了笑,一抱拳道:「原來是呂兄,深更半夜,不知有何見教?」 他想著心中也不禁有些不愉快,暗忖:你這人是太冒失了,哪有主人不在,自己開門人內坐著的? 這呂超嘻嘻一笑,仍舊坐在位子上不動,他深手入懷中,摸了半天,才伸出手來道:「我是來還老弟你東西來的,你瞧瞧是你的不是?」 他說著把手遞過。燕青怔了一下道:「還我東西?你不欠我東西嗎呀!」 想著已由黃衣人手中,把他要還的東西接了過來,只覺得是兩粒石子兒也似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兩塊亮晶晶的玉石。 燕青再一細看,不由口中「哦!」了一聲,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抖聲道:「這是小弟帽上之物,兄台如何……會到手?」 黃衣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真的傻得可以了,你再想想!」 燕青皺了一下眉,心說:「這傢伙怎麼愈來愈不像話了,居然好小子之類的話也罵出口了?」 想著不由不悅道:「我想不起來了,反正既是足下送來,我這裡先謝謝了,天晚了,足下請吧!」 這話已等於是下逐客令了,就是再臉厚的客人,聽著這話也是坐不住了。 可是黃衣人卻呵呵一笑道:「好小子!你不要不服,我老人家要是脾氣來了,揍你一頓你也不敢怎麼樣!不要說你了,就是你師父見我還得叫一聲『大哥』哩!」 燕青不由一怔,後退了一步道:「這麼說,你老卻是那沙漠黃人呂西風了?」 黃衣人哈哈一笑道:「這是我獨有的標誌,你還疑心有人冒充我老人家麼?」 他說著一伸雙掌,露出掌心上兩顆又圓又紅的朱砂痣來。燕青不由愕了一下,忙自拜倒在地道:「果然是呂老前輩,弟子多有得罪,尚望前輩萬萬不怪!」 呂西風嘻嘻一笑道:「不知者不罪,起來!」 燕青慢慢站了起來,眨了一下眼睛,心存懷疑道:「呂老前輩當代奇人,聞說一生不離沙漠,此次來到北京,莫非有什麼……」 沙漠黃人微微一笑道:「你小孩子懂得什麼……」 燕青彎腰道:「前輩武功,較弟子高出何止百倍,卻又為何故意落敗于弟子之手,這真是令弟子不解了……尚請前輩賜告,以釋疑懷……」 沙漠黃人呂西風兩彎黃眉往當中一擠,嘻嘻笑了一聲道:「實在告訴你吧,我此番喬裝應考舉子,當然是安有深心……」 他眨了一下眸子道:「你可知道神技營任務為何?」 燕青看了左右一下,眉頭微皺道:「是為了平苗疆之亂……」 呂西風點了點頭,面帶驚異之色道:「這是陸尚書對你說的麼?」 燕青臉色微紅點了點頭。呂西風隨之一笑,頷首道:「這麼說,這一趟,我還是真來對了……」 燕青緊張地問道:「老前輩意在何為?」 沙漠黃人呂西風嘻嘻一笑,站起了身子,在這間書房裡走了一轉,回過頭來,一雙黃光閃閃的眸子,註定在燕青身上,半天才道:「你不要疑心我有什麼異動,我和你一樣是忠心耿耿為朝廷效力呢!」 燕青俊臉一紅道:「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呂西風雙手互搓了一下道:「苗疆一地,與我也曾經有過十數年的交情,那裡我朋友很多,他們都是勤儉的善良之人,我要拯救他們……」 他笑了笑,遂又道:「所以我來此應試……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燕青點了點頭道:「原來為此……可是前輩又為何故竟會落敗在弟子之手呢?」 沙漠黃人哈哈一笑,猛然抬頭道:「我這副長相,太也不顯眼了,若叫我身掌神技營,實在是有辱國體……再說十五年前,我和當今天子,曾經有過一段交往,嘻嘻……」 他搓了一下手道:「新統領是要面見皇上的,我卻不願見他……」 燕青這才恍然大悟,當時暗想這真是一個怪人,想著不由又笑道:「前輩既與皇上有舊交,此番一晤不是更好麼?何故反而避之?」 沙漠黃人呂西風笑了笑道:「我生平有三怕,一怕朝廷及大官,二怕女人,三怕僧人道士。遇著這三類人,我是一句話也說不清楚,你不知到了宮裡,那個規矩……嘿!我呂西風是個老粗,一向是放縱慣了,到了老年,我犯不著奉承誰……小夥子你說對不對?」 燕青不由點了點頭,遂即苦笑道:「可是這麼一來,卻苦了弟子了,弟子也是不習慣這套禮節的……」 呂西風哈哈一笑道:「你年輕人什麼都能順應……」 他說著已走到了窗前,用手把窗子推開,苦苦籲了一口氣道:「到底是深府巨院,景致畢竟不凡……瞧這幾樹梅花開得真俊。」 他又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雪是愈下愈大,我要回谷了。」 燕青不由忙道:「老前輩在此下榻如何?」 呂西風笑著搖了搖頭道:「你是人家東床快婿,我算啥?我算啥?」 燕青不由臉一紅道:「前輩此話從何得知?這是……不可能的!」 沙漠黃衣人嘻嘻一笑,用手一指自己一雙黃眼,道:「從我這一雙眸子看出來的,八成沒錯,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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