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冬眠先生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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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用力向外一拋,方師爺整個身子就像個球似地被摔了出去。 只聽見「砰」一聲大響,整個房子都晃動了一下。 方師爺落下的身子,已成了一攤爛肉,血腦飛濺四壁,頓時一命歸西。 李知府目睹至此,慘叫了聲,像是自己身受一般。 他蜷曲在地上的身子,抖顫得是那麼厲害,不知什麼時候,全身出了一陣子虛汗,汗水把內著的衣衫都濕透了。 「站起來!」白衣人就站在他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說。 「是……」 李知府全身抖顫著想站起來。 他哪裡還能站起來?身子才爬起了一半,雙腿一軟又坐落在地。 白衣人伸出一隻沾滿血的紅手,搭在了他肩上,用力一提,硬把他拉了起來。 李知府殺豬似地叫了起來。 臼衣人說:「去拿錢!」 李知府連連稱是,心裡多少穩當了一點。 喘息了一陣,李知府勉強鎮定了一下,他手指門外,囁嚅地道:「從這邊……走。」 白衣人冷哼了一聲道:「帶路!」 他到底也是見過場面。讀過很多書的人,平素也很注重氣節,剛才是嚇破了膽,這時略一沉著,也就恢復了幾分理智。 面對著這般模樣的一個煞星,他心裡知道,要想由他手裡逃得活命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然而關在屋子裡,更是死路一條。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製造機會。 這些念頭,很快在李知府腦子裡閃過。 他於是決定把眼前這個白衣人騙出室外。 因為外面埋伏了許多人,說不定在亂兵交戰裡,自己或可倖免一死。 白衣人冷笑道:「你在想什麼?」 李知府苦笑一下道:「請你鬆開這只手,我才好走路。」 白衣人想了一下,果然把抓在他肩頭上的那只手鬆開了,並且後退了幾步。 李知府歎息一聲,道:「這位壯士,你我並沒有深仇大怨,為什麼對我要下此毒手?」 白衣人哼了一聲,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如犯我,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我並沒有冒犯你啊!」 「好好一個冬眠,被你由夢中驚醒,差一點壞了我將成的道基,還說沒有冒犯麼!」 頓了一下,他冷笑道:「我原待春冰初化,一覺醒轉之後,再大開殺戒。你這狗官硬把我的好夢驚醒,既然這樣,我就先拿你們開刀……走。」 說到「走」字,順手在李知府背上推了一下。 不過是輕輕一推,李知府已吃受不住,身子一跟蹌,跌出門外。 當時由地上滾身站起時,白衣人赫然又站在眼前。 簽押房外,是一條筆直的甬道。 甬道兩側栽種著兩列雪松。 雪松後面掩著一片殺機。 捕頭張方,率領著手下得力捕快「虎尾鞭」孫七,以及外縣的幾名名捕,他們是:「海豹子」謝山,「雙手箭」關士宏、「左手快刀」李立、「雲裡翻身」管剛。 六個人早就埋伏好了。 老捕頭張方確是夠沉著,早在那冬眠生先下手殺害柳鶴鳴時,他就驚覺了,只是為了顧忌李大人的性命,張方力囑不可妄動。 經過張方的一番調動,這附近已設下了重重的埋伏,凡是可以掩身的地方,都設下了卡子。 老捕頭張方是一雙「判官筆」。 孫七是「虎尾鞭」。 「海豹子」謝山是一雙「折鐵鋼刀」。 「雙手箭」關士宏,用的是一雙「萬字奪」。 「左手快刀」李立,使的是一柄「魚鱗刀」。 「雲裡翻身」管剛,是一對「牛耳短刀」。 這六個人,都是久辦案子的能手,可是面對著如「冬眠先生」這等大敵,一個個都不敢造次。 那兩列雪松栽種得很是對稱,兩棵兩棵地相對著,在雪松與雪松之間,連綿著一色綠油油的冬青矮樹,無形中形成了孫七等一行最好的掩身之處。 掩藏在最前方的是「雙手箭」關士宏與「左手快刀」李立。 這兩個人已經得到了老捕頭的暗示,要他二人在白衣人經過面前的時候,出手狙擊。 其他各人則在關、李二人出擊的同時一湧而出,混亂中搭救李知府。 眼看白衣人在後,李知府在前,一起走過來。 李知府有意把腳下放慢了,拖延時間,他身後的白衣人距離他約有一丈遠近,看上去一副渾然的神態。 「雙手箭」關士宏一雙「萬字奪」緊緊壓在膝下,他兩隻手上各托著一支「甩手箭」,正是他仗以成名的暗器,一手雙箭,專門取人的「照子」,在關士宏來說,堪稱一絕。 「左手快刀」李立的一口魚鱗刀倒背在身子後面,兩個人俱蓄勢以待。 李知府一副哭喪模樣,由面前走過去。 白衣人徐徐地跟上來。 「雙手箭」關士宏看看時機來到,陡地一揚雙手,兩支甩手箭,猝然脫手而出「嗖!嗖!」兩股尖風,直向白衣人一雙眸子上飛來。 雙箭出手,關士宏、李立二人,更是不敢少緩須臾。 兩個人幾乎同時竄身而起。 關士宏是一杆「萬字奪」,李立是一口「魚鱗刀」,兩般兵刃一奔左肋,一奔下盤,陡地向著白衣人身上招呼過來。 白衣人面對著關士宏發出的一對甩手箭,形同未睹,更不見他如何防躲,只不過本能地閉了一下眼睛。 兩支箭顯然是射中了。 只聽得「叮!叮!」兩聲,不像是射在眼皮上,倒像是射在一層鋼板上。 這一瞬間,李、關二人已同時撲到,一杆萬字奪,一口魚鱗刀同時招呼下來。 白衣人瘦長的軀體,像是旋風般地打了一個轉兒,三個人忽然一下子定住一一極為短暫的一刹那。 白衣人像無事人兒般地繼續向前。 「雙手箭」關士宏和「左手快刀」李立,兩個人身子一連向前踉蹌出了好幾步,雙雙栽倒在地,頓時一命嗚呼。 致命處皆在前心要害。 這位冬眠先生似乎慣于白手殺人,下手之處非心即肝,一擊即中,絕不虛發,可怕之極。 現場情形顯然不僅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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