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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主公……」田福霍地站起來,卻被柳鶴鳴的手勢制止,他只得悻悻然地又坐了下來。

  柳鶴鳴沉聲道:「田福,我要告訴你的是,你要負責保護青兒的安全,你做得到麼?」

  田福那只獨眼睜得極大,他本來預備與柳鶴鳴有所爭執,只是卻沒有想到柳鶴鳴交付與他的工作竟是如此的重大,使得他簡直無法推卻。

  愣了甚久。

  田福那只獨服內,突然淌出了一行淚水!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柳鶴鳴卻知道他心裡已經答應了。

  在交付這個任務以前,柳鶴鳴心裡早已事先考慮過——因為只有如此,他才可以使田福得以保全性命。

  保全青嬋的性命,同時也就等於保全田福的性命。

  柳鶴鳴覺得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推卻。因為當年田福保駕主母尤氏不慎,而使得尤氏喪生,在田福來說,那是他終生認為永遠也不能饒恕自己的一種罪過。

  現在柳鶴鳴又交待給他類似以前同等性質的一個新任務,正是根據他內心下意識的一種贖罪的心理要求。

  正因為如此,所以田福聽了這個新任務之後,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內心本意,原是要與主公同生共死,可是柳鶴鳴交待給他這項任務之後,使得他簡直就沒有再商榷的餘地。

  所以他流下了眼淚。

  柳鶴鳴淒涼地笑了一下道:「我只是在做最壞的打算,說不定那個人不是我的敵手,那麼這一切就都是多餘的了,我只是要你心裡先有個主見罷了。」

  田福緊緊地咬著牙,點點頭道:「這件事,侄小姐知道了麼?」

  柳鶴鳴點點頭道:「知道。」

  「侄小姐打算怎麼樣?」

  「她當然聽我的話。」

  「那麼主公預備怎麼安置她?」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

  說到這裡,他站起身子來,回頭向著後面房裡看了一眼,保定柳青嬋不在現場。

  「主公有話直說無妨。」

  柳鶴鳴一聲長歎道:「對於你我當然沒有絲毫不放心的地方,只是青嬋那個孩子,卻是生來任性的脾氣,有些話不得不瞞著她一些。」

  「主公要說什麼,也許老奴可以從旁設法。」

  柳鶴鳴點點頭,說道:「正要你從旁幫助。」

  說到這裡,他臉上罩下了一層愁雲。

  沉默了一些時候之後,他考苦笑道:「明天我要去接觸的那個人,雖然我根本就沒見過他,可是聽了方師爺的一番形容之後,我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人,如果真是這個人,他的手段必將狠厲無比,舉世無雙。」

  在說這些話時,他腦子裡一直在盤算著什麼。

  於是他又接下去道:「我是在擔心,萬一我打敗了,自然我命休矣。」柳鶴鳴道:「我死,倒是不足為慮,因為我心裡早已抱定了必死的打算,我只是擔心……」

  田福徐徐地道:「主公是放心不下侄小姐,這一點老奴謹記在心,決不使侄小姐輕易涉險。」

  柳鶴鳴道:「萬一連我都遭人毒手,可以想知那人的厲害,你也許可以約束青嬋不去找那人報仇,可是卻保不住那人不來找到她斬草除根。」

  「這個……」田福獨眼睜得圓圓地道:「那我就跟他拚了!」

  柳鶴鳴冷笑一聲道:「果真這樣,我也就不必把侄小姐託付于你了。」

  田福頓時發覺自己說錯了話,臉上現出了一片恐慌與不安。

  「主公請息怒,我是有口無心……我實在是亂了方寸,請主公指示切要。」

  「對了,」柳鶴鳴道:「你跟我已數十年,原是應該有這番涵養,否則必然損人害己。」

  田福臉上現出一番羞慚,垂頭不語。

  「田福,」柳鶴鳴道:「你要聽著,我所擔心的乃是明天萬一我死了之後,那人可能立刻找來此地。」

  田福霍地抬頭。

  柳鶴鳴道:「因此,我要你事先帶著青嬋逃離!至於逃離的路線,我已經告訴了青嬋,現在我再告訴你一遍!」

  於是他就把先時告訴青嬋的一番話,又告訴了田福一遍。

  田福聽完之後,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過了一會兒,他才慨然地道:「主公請放心,這件事我一定依您老的意思辦理!」

  柳鶴鳴原以為他會有什麼異議,想不到他會這麼爽快地一口答應,心裡大為放心!卻不曾想到田福忽然跪下來,向著他恭敬地叩了三個頭。

  他語含悲切地道:「田福蒙主公數十年恩待,大恩不言謝,只請你老珍重,家事有我負責,您老放心去吧!」

  言罷站起來!

  柳鶴鳴頗感慨地點了一下頭,遂轉身自去。

  ***

  大名府衙內,早已重兵把守。

  「一字劍」柳鶴鳴來到的時候,距離「午」時還有小半個時辰。

  捕頭張方早已在門口守候,乍見柳鶴鳴的來到,不勝欣喜之至,連忙把他延請到了李知府的簽押房。

  李吉林知府與方文生師爺原以為柳鶴鳴不會來了,現在見狀,大出意料,自是竊喜不已!

  柳鶴鳴穿著黃色長衣,面色極其從容,隨身所帶,僅只長劍一口。

  這口長劍,依然是裝置在黃色的劍套之內,斜背在他右肩後側。

  方師爺獻上了一碗茶,柳鶴鳴站起來雙手接住。

  李知府長籲了一口氣,道:「老劍客不愧是信人君子,你來了,兄弟這顆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方師爺臉上帶著笑容道:「不瞞老先生說,這衙門內外,已由張方負責部署,臨時借調了左右鄰縣的幾名幹捕,那個人如果有自知之明,也許就不會來了。」

  柳鶴鳴苦笑道:「方先生設想不謂不周,只是這些是難不住那個人的。」

  李知府一怔,說道:「老先生,你的意思……」

  柳鶴鳴道:「晚生之見,大人只宜智取,卻是萬萬不可力敵!」

  「這個……」

  「大人暫時可放寬心,晚生既來,自然不會臨陣脫逃,這件事可由晚生一人負責。」

  頓了一下,他又接道:「萬一要是晚生也抵擋不住,那麼大人即使再約上許多人,也只怕是枉費心機。」

  李知府將信將疑地道:「柳老兄果真認為那個人一定會來?」

  「他必然會來的。」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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