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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第二十九章 惡戰四大寇 為災民請命

  灰白色的天空不見陽光,更沒有一片雲,陰沉得可怕,時光像是無聲的蛇,在你忽然間感覺到它的時候,它卻又偷偷地溜走了。

  入冬的風,冷澀而刺膚,當它迂回地由眼前吹過時,間歇性地發著嘯聲,人的足步聲,的確就像是一條蛇,一條逢隙便鑽的蛇。

  一路之上,經過了叢林,山隙,松坪,眼前卻來到了廣闊的原野。

  在高出半人的枯黃草地當前,秦照停住了腳步,深深地籲了一口氣,身後的七名夥伴,早已疲倦不堪,巴不得立刻擲下肩上的重擔,倒下來橫身大睡一場。

  秦照自己也幾乎支持不住,喟歎一聲道:「坐下來吃些東西吧!」

  話聲一出,各人立刻解下了背上沉重的銀包,就地打坐,取出備好的乾糧、飲水,吃喝起來,有的人甚至於迫不及待地先行倒地,呼呼大睡。

  秦照自己固然也感到有些吃受不住,卻是不敢如此放肆,半截上身支援著地上的銀包,也只能打上一個盹兒。

  他這裡不過瞌睡了一下子,卻被耳邊上一陣子野斑鳩拍打翅膀的聲音給驚動了,驀地挺起坐直了身子。

  土紅色的羽翼下,夾雜著點點鮮豔的紅色斑點,當它們大舉舉翅翱翔天際,景象甚是可觀,令人想像到,原野如果一旦失去了這些野生小動物的點綴,該是何等的失色,令人遺憾。

  然而眼前的秦照,卻還沒有雅興來觀賞這些。

  大風起於萍末,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必然有其起因,就像眼前的斑鳩群起驚飛,也當是「事出有因」吧?

  秦照睜大了眼睛,努力地看了又看,望了又望……所見到的只是惆悵複陰沉的天……他的睡意更濃了。

  「啊……哈……」身邊的捕快胖頭阿三這一個抬頭仰天的呵欠,似乎為各人揭開了眼前的睡幕,再也挺受不住,俱都倒下來呼呼大睡起來。

  與其說是八個人,倒不如說是八隻獸、八頭豬,他們那麼沉重的鼾聲,使得草原黯然,天地無色。

  一隻野兔驀地由土丘裡鑽出來,豎起了兩隻長長的耳朵,聆聽之下,一頭紮進了草叢。兩隻黃狼,遠遠地探出頭來,向這邊打量著,印象裡大概還是破題兒一遭看見過這類怪事,哀鳴一聲,相繼夾著尾巴也逃之夭夭。

  八個人的鼾聲,彙集成一片濤聲,這番聲勢可真是驚人之極,一向最為持重的秦照,也居然這般疏忽,這就怪不得要出事了。

  第一條人影的出現,幾乎是貼著草梢兒尖端掠身而來的,施展的是眾所周知的輕功絕技「草上飛」功夫。

  多少人識得這種功夫,只是卻沒有眼前這人施展得這般出色,當真是個中高手。

  一身紫色長披,飄動著的柔細髮絲。

  敢情是個姑娘家——鳳家姑娘。

  接下來,橫一堅四,出現的幾個人,便是她手下的跟班大四兒以及巨寇沈邱四老。接著,所有的人都陸續現身在鳳姑娘舉手的號令之下,倏地散開,隨即將八捕快團團圍住。

  一絲驕傲的笑,出現在鳳姑娘臉上。

  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是不難想像的。

  當真是鬼使神差,在一陣撲朔迷離之後,八個人竟然又重複落在了她的手上。從現在情形看來,他們便是插翅也將難以逃脫。

  打量著面前倒在地上的幾個人,鳳姑娘緩緩抽出了身邊長劍。

  「誰要是膽敢突圍,就殺了他。」

  四周各人聆聽之下,紛紛掣出了兵刃,齊聲應喏。

  這陣子刀劍碰擊聲,使得心存警惕其實疲憊的秦照,猝然間為之一驚。

  像是一隻受驚了的狐狸,他幾乎是跳著起來的,一式鯉魚打挺,驀地騰身跳起。

  「啊——」

  簡直連眼前是怎麼回事都沒有看清,卻已吃一口冷森森的兵刃,架在了脖子上。

  出手的竟是呂老大——銀冠叟呂奇。

  他前遭戲耍,一時輕敵,哥兒四個幾乎死在了老和尚所設置的「四極血光陣」內,內心實已把秦照一干公門中人恨之入骨。眼前秦照等一行再次落在了他的手裡,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

  怒從心起,呂奇恨不能這一劍就揮出切下秦照的首級。

  「留著他。」

  說話的是鳳姑娘,她其實又何愛秦照殘命生死,只不過另有打算,覺得這麼就殺了他,實在是太過便宜。

  呂奇冷冷一笑,堅壓劍身,深邃的一雙眸子,緊緊地向對方逼視著。

  「聽著,小子。再要輕舉妄動,可就怪不得我劍下無情。」

  嘴裡說著,劍身抖處,秦照可就一個屁股蹲兒坐了下來。這時他才算看清了眼前一切,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敢情是流年不利,竟然再一次的又落在對方手上。

  偏過頭來,向著四周同伴打量了幾眼,一時嗒然無語地垂下了頭……

  什麼話都用不著再多說了,這就認了命吧!

  「姑娘,」秦照無限氣餒地看向鳳姑娘道,「你行行好事,就殺了我吧!」

  「那由不了你,你們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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