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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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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高人夜造訪 互相論金翅 金刀震九州阮大元捕頭的火槍隊正在表演火槍絕活兒之際,麥府沖進來一名刺客。他們舉槍向刺客射擊。滿懷信心的人,由不住先已呼叫了起來。以為刺客被射中。包括麥大爺在內,誰也不會認為這一槍會虛發,那麼,這個人落下來可就別想再起來了。 他們可猜錯了,就輕功身法速度上來說,這人果然是好招兒的。一落,一起,幾乎是同時之間——事實上那人哪裡是真的中槍下墜。這個落勢只不過是另一次起勢的先趨,對於手中端著火槍的那幾個弟兄來說,稱得上是一次「障眼法」,目的在鬆馳一下他們「再發」的情緒而已。是以,就在這條影子甫一下墜的同時,緊接著他隨即又一次騰身而起。也許是力道用得過猛,整個花架子發出「喀嚓。」的一聲爆響,這個人竟是手足齊施,借助著手腳上那一彈之力,再次撥了起來。「呼——」一飛數丈。這一次其勢更快更疾,在空中半俯著身軀,四肢齊張,活像是一個「大」字,已來到了一堵假山石之巔。 火繩子一亮,接著又是一聲轟然大啊。 然而來人卻似已事先發覺到了有此一槍。就在槍聲未響前之一霎,這個人的身軀已借助著右足一旋一彈之力,先已由假山石上彈了起來。好快的一個起身勢子。「噗嚕——」長衣帶動著風勢,發出了疾勁的聲音。人們猝然見此,幾乎都呆住了。緊接著是一片驚惶失措的亂囂聲。群聲未住,來人那蹁躚的身形,已自空而降,來到亭子前。 是時,兩名火槍手,揚槍待放。這人身軀向前一欺,五指探處已夾住了白木的火槍槍管,用力向回一帶,另一隻手卻順勢劈出,發出了雄勁的掌力。握槍的槍手,若是不鬆開這只手,勢將就要被對方手掌所傷,不得已只有舍槍圖命了。 亭子裡眾口齊呼—— 似乎連對方是什麼樣人都沒看清楚,阮大元職責所在,顧不了許多,怒叱一聲,身軀往前一個快撲,已來到了對方跟前,掌中刀「怒斬狂濤」,呼的蕩起了大片刀光,直向著對方來人腰上揮了過去。來人在迷離的夜色裡,顯示著頎高的身材,似乎穿著一襲黃色長衣,背上還背著些什麼,雖然有這些累贅,他的身法可是一點也不含糊。阮大元那麼猛厲的一刀,居然會落了個空。「呼——」這人猝然拔起的身子,有如星丸跳擲。阮大元的金背砍山刀,竟然擦著他的腳底滑了過去。緊接著衣袂再卷,這個人才由阮大元頭頂上翻了過去,翩翩如平沙落雁,已落向亭角一隅。眾人這才看清了他是什麼長相。一身黃繭布長衣,瘦高瘦高的個子,黃臉,散發,「病太歲」似的,卻沾著那麼沉重的風塵之色。像是生病的那張倦臉上,一片汗漬,不知道趕了多少路,身上沾滿了灰沙,乍看之下,真像是戲臺上的三花臉兒。 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這張臉是陌生的。卻有一個人,一眼就認出了他來——「老天……爺……」說話的竟是麥家護院武師之一的苗武。只見他三腳兩步迎出來,向著那人疑惑地張望著——「那……不是黃爺嗎?」 一言驚醒夢中人,已經醉躺下了的麥豐麥七爺一個骨碌由位子上挺身站起。睜大了那雙昏花眼,咧著嘴,麥七爺認了又認,頓時連酒都醒了一半——「可不是……黃通……黃爺嗎?我的奶奶,你老可是來了……」 阮大元、王子亮等哥兒四個,抄傢伙的抄傢伙,提板凳的提板凳。原來是要大幹一場,一見服前這個情況,雙方敢情是熟人,這個架八成兒是打不成了。大傢伙的眼睛都盯向來人——別說不信邪,就有人的身子骨比槍子兒還快,要不怎麼來人身上一點也不見傷,非但如此,更妙的是,連槍都到了對方手上,八個火槍手彼此對看著,都怔住了,四大名捕也愕住了。 這可真叫是現賣現報——活現眼,剛剛在麥家主子面前誇下海口,現過了寶,想不到馬上就穿了幫。也難怪一個個面上無光,菩薩也似地怔在了當場。 麥豐的眼倒是沒看花,來人果然正是去而複返,人稱「萬里黃河追風客」的黃通。他那一日走前,曾撂下了一句話,七天后必返,算算時間,一天不多,一天也不少,正好是第七天,果然轉了回來,不失為君子一個。麥七爺這麼一招呼,主人麥玉階總算是明白,他眼見來人如此神威,真有說不出的驚喜,此時此刻,能有這麼一個人全力協助,真是令人振奮。「啊啊……」喉嚨裡發出一連串的招呼聲,麥玉階匆匆步下位來,一直走向來人,抱起了雙拳,但眼睛卻看向麥豐,麥豐的酒算是全醒了。「大爺!」他為主人引見道,「這位就是上次跟你老提起的那位黃通黃先……生!」「是是……久仰了……」 「豈敢——」黃通一時間似乎難以平下心頭之火。可不是嗎,要是剛才身子骨欠機靈,不用說,早就喪生槍下,這是從何說起。嘴裡客套一句,淩厲的眼神,直直地逼視向麥豐。 麥豐忙不反覆運算為介紹道;「黃爺——這就是我家主人麥大爺。」 黃通點了一下頭,面色略平,向麥玉階抱了一下拳:「黃某失敬。」一面說,他即把手上的那杆長槍,轉遞向麥豐,冷冷地道,「這……」 麥豐哈哈一笑.接過來道:「不知者不為罪,自己人,誤會,誤會。」這才轉身向著阮大元等四人笑道,「四位上差也許還不認識,這位元是黃通黃義士,一身本事各位剛才也看見了,也就不用我再多介紹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哈哈,自己人。」 阮大元不愧是官面上的人物,照說對方這人才一現身,已經損了自己的名頭,江湖規矩來說可就結下了不大不小的一個梁子,只是,眼前看在居亭主人的份上,可也不便發作。再者,對方那身功夫,正如麥豐所言,哥兒幾個可都瞧見了,顯然是大有來頭,這類人物端的是不易招惹。聽了麥豐的話,阮大元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抱拳道:「失敬,失敬,我等不識高人來到,黃爺還請勿罪。」王子亮、杜明、侯遷等三人見狀全都抱拳報姓名,向對方告罪見禮。 黃通苦笑著道:「在下不敢!」一一見禮之後,即退在一邊。 麥玉階上前親執其手,搖了一下,深深感慨道:「黃兄一諾千金,見危援救……麥某敬仰之極,如蒙不棄,請人座共飲一杯……來呀,侍候黃兄入座。」 早有人答應了一聲,侍候杯著座位。 黃通深深一揖,也就不再客套,隨即坐下來。 麥玉階遂又招呼著張照等另一桌坐下,添酒回燈,重開筵席。一巡酒敬過後,麥玉階轉向黃通抱拳道:「黃兄一路風霜,這是從哪裡來?」 「豫省陳州——」說時家人打上了手巾把兒。他告了謝,接過來擦了一把,白麵巾上立刻留下了黑漬,搖搖頭苦笑了一下,便不好再擦下去。 麥玉階見狀,遂吩咐道:「給黃爺打洗臉水——」 「使不得——在下可不敢造孽……」隨即不客氣地接過來方才的面巾,好好地把臉手擦乾淨,看看那方面巾,已是汙同墨染。 「黃見一路前來,可知災情如何?」 「唉……慘不忍睹。」他只說了四個字,臉上即現出一片戚色——「不瞞主人……遠近千里,災民流離,情況已到了人吃人的悲慘世界……比較起來,這臨淮一地,算得上是托天之佑,算得上是富庶之處了。」 聽他這麼一形容,眾人俱是神色黯然,低頭不語。 麥玉階慨歎一聲,慘然道:「我已聯絡了本省撫台,上折多次,惟到今天,還不見朝廷有什麼賑災的措施……再要拖下去,便不好了。」 阮大元道:「照目下的情況看來,大人實在不必再在這裡支撐下去,還是早作打點,遷地為良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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