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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伍天麒因為早已領教過對方的狂傲滋味,此時心中雖怒不可遏,倒還能忍住。

  可是龍勻甫,就不然了。

  他一生之中,也因天賦奇質,自幼練成了一身武功,何嘗服過誰來?

  今日當面受此奇辱,早已忍無可忍,當時就忍不住哼了一聲說道:「好大的架子……」

  白如雲端起了細瓷的茶杯,在唇邊呷了呷,這才翻起了目光,舉了一下手中的茶杯道:「二位請用茶!」

  這種漫不經心的動作,看在二人跟中,更是令人不堪忍受,龍勻甫仍然是昂然立著動也不動。

  伍天熙尚自強忍著怒氣,舉了一下幾上的茶杯,當他手解到茶杯之時,杯中茶早已冰冷了。

  這老人不由咬了一下滿口銀齒,心中恨道:「好狂的小子,你竟敢如此奚落我們岳婿二人……」

  可是自己的女兒,此刻在對方手上,還是生死未卜,伍天麒心中雖是怒焰填胸,也只好勉強忍著,以觀後情再定如何發作。

  當時這位老鏢頭,氣呼呼地喝了一口涼茶,這才甩手一指龍勻甫,對白如雲道:「這位想必你還沒見過吧?他是名貴南天的醜丐宗雨的高足,也就是老夫未入門的佳婿……龍勻甫!」

  白如雲依然是哂然一笑道:「啊!久仰!久仰!」

  他心中也不由驚了一驚,因為醜丐宗雨,這名字,他曾經從師父口中聽說過,那是一位身負奇技的怪人,這龍勻甫既是他的弟子,想來也不可輕視了。

  想著星目微側,略微打量了一下,只覺得這龍勾甫,外表雖是極為英俊正直,卻似缺少一種沉靜的氣質,令人初看之下,就有一種格格不入之感。

  白如雲未見他面,已對他沒有絲毫好感,這時更是不會再有好感了。

  當時只看了他一眼,即把目光轉向一旁的伍天麒,微笑了笑道:「老鏢頭來此有何見教,白如雲洗耳恭聽!」

  伍天麒不由氣得臉一陣青,暗忖:「好小子!你真能給我裝糊塗,我來這裡有什麼事,你會不知道?」他想著不由冷笑了一聲道:「閣下真是貴人多忘事……」

  不想他話尚未完,一旁的龍勾甫已插口冷笑道:「白如雲,你不要在我翁婿面前來這一套,老實說我龍勻甫,既敢來找你,還沒把你白加雲看在眼內,今日之事已至此……」

  他說著又冷笑了幾聲才道:「伍青萍小姐,既落在了你的手中,今日你卻要在我們面前有所交待……」忽然一聲極為驚人的冷笑,把龍勻甫未完的話聲給打斷了。

  那種動人心弦的笑聲,就是任何人聆聽之下,也會使得汗毛聳立。

  龍勻甫不得不暫時停止了他的話,驚顧之下,那陣淒厲的笑聲,正是從一旁座位上白如雲的口中發出。

  這冷笑聲甫一停止,龍勻甫已羞辱得面紅耳赤,已大有動武之勢。

  遂見白如雲朗聲道:「龍勻甫!不錯!那伍青萍是落在了我手中,可是你卻不配從我手中把她要回去!」

  龍勻甫霍地臉上變色,陡然見他右手向外一揮,「哧!」一聲,劈出了一股淩厲的罡風。

  伍天麒口中驚叫了聲:「且慢!」

  不想那坐在待上的白如雲,倏地向上舉了一下手,頓時當堂一聲輕爆,白如雲座椅,卡卡響了一聲,龍勻甫也一連後退了三步。

  他二人都不由相繼大吃一驚。

  尤其是龍勻甫,自信這種掌力,是得自醜丐宗雨秘傳,名謂「三陰絕戶掌」,有一掌判生死之功,自己生平一向極少施展。

  此次因畏于白如雲功力,所以一出手,就施出了這種掌力,只不過用了七成功力,滿想對方無防之下,定難招受,卻不料那白如雲,一舉手之間,竟會迎住了自己掌力,卻把自己逼退了三步,一隻右掌,竟是齊腕酸麻。

  這一驚,如同當空響了一聲焦雷,一時木然而立,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白如雲又何嘗不驚呢,只是他是一遇事極為沉著之人罷了。

  他賂為驚愕了一下,遂嘻嘻一笑道:「好掌力,白某認識了!」

  龍勻甫此時被他一言,才覺得回過意來,他劍眉往兩下一挑道,「白如雲,此處非交手之處,你可敢和我到外面一會麼?」

  白如雲依然是帶著傲慢的神色,他並不立刻回答龍勻甫的話,卻把目光視向伍天麒冷冷地道:「老鏢頭高見如何?」

  金風剪伍天麒不由漲紅了臉,幹哼了一聲,倏起一站,他先壓低了嗓子,向一旁的龍勻甫道:「勻甫你先稍安毋躁,反正我們既來了,豈能空手回去,凡事都要有個交待!」

  他說著遂把目光轉向白如雲,冷笑一聲道:「白如雲,老夫一意姑息,並非就是怕了你,現在我卻有兩句話,先要問問你,問完之後,少不得還要向你請教兩手高招。」

  白如雲此時微微呷了一口香茗,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道:「願聞高見!」

  金風剪伍天麒,冷笑了一聲道:「小女青萍如今是否安好?你把她藏到何處去了?為何不令我父女相見?」

  白如雲眨了一下那雙光亮的瞳子,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像是觸起了無限的心事,半天才冷冷地道:「這點你放心,我對她比你對她好……」

  伍天麒才略微放了些心,但仍然忍不住一腔怒氣,哼了一聲道:「我是問她現在何處,為何不讓她出來?」

  這老人顯然也是壓制本位他這番激動的情緒了,說話的聲音相當大。

  但白如雲只是翻了一下眼皮,唇角微微掛上了。一絲笑容道:「老鏢頭!」

  接著那絲僅有的笑容也在他唇邊消失了,—他用著冰冷刺骨的聲音接下去道;「你的聲音可以小一點,不要忘記,這是我的家,可不是你鏢局子……」

  金風剪伍天麒的臉,被罵得火一般紅,他聳動了一下雙肩,用著更大的聲音咆哮道:「我聲音一向就是這麼大,白如雲,我是來向你要我女兒來的,你快把她交出來,否則……」

  他說到這裡,作了個握拳的姿式,在當空揮了一下,似有無窮怒氣,只是這「否則」之後,卻不知說些什麼。

  白如雲倏地往起一站,那動作是十分震怒,連一旁的南水北星二人,都不由驚得後退了一步,以為主人定是要出手了!

  可是白如雲,他真是一個個性詭異,令人難以琢磨,分不出喜怒哀樂的人。

  他站起來,只是在這廳內踱了一轉,背負著雙手,他低著頭,一步步,用著沉重的步伐走著。

  旁邊諸人,都可清楚地聽到,他雙手互扭著,而發出了格格骨響之聲。

  雖然他臉上蒙著一具人皮面具,可是依然可看出,他臉上肌肉,在激烈地顫抖著,他緊緊地咬著牙關,像是在強忍著內心的憤恨!

  南水和北星;都不由互相對看了一眼,他們知道,此時白如雲才是真正地在憤怒中,一時都嚇得動都不敢動一下。

  龍勻甫見狀;不由笑了一聲,臉上帶出一絲不屑之色。

  這動作為白如雲看見了,他馬上停止了腳步,慢慢抬起了頭,用著深湛的雙目,註定在這年輕人的戀上,良久才冷冷地道:「龍勻甫,我問你,青萍是你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跑到我這裡來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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