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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微微一笑,接道:「貧道與李兄剛才想了一個『將計就計』之策……不知你趙兄以為如何?」

  一線天滿臉豪氣,一股熱血,毫不猶豫的一點頭,語氣鏗鏘的道:「好,我趙某一肩承擔下來了!」

  南方俠隱李公旦轉頭向宋曉峰期許含笑道:「宋少俠,同時也要委屈你了。」

  宋曉峰肅然起立,抱拳道:「晚輩有幸追隨各位老前輩,趕湯滔火在所不辭,何委屈之有。」

  一線天起座一笑道:「小弟不虛此行,心中至為快慰,也不多打擾了,就此告辭。」抱拳一禮,轉身向外走去。

  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留客道:「兩位千里奔波到此,想必腹中已甚饑餓,請便餐後再去如何?」

  一線天笑道:「你們的伙食,小弟實在吃不慣,你也不用客氣了。「

  宋曉峰緊隨一線天別了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和南方俠隱李公旦,下了武當山,一口氣奔出十余裡路,一線天突然停了下來,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回頭對宋曉峰道:「曉峰,今天總算不虛此行了,你先回武昌去,老夫另外去辦些別的事了。」

  說完之後,忽然縱聲大笑,聲震原野,只驚得道旁樹上所棲鳥雀,振翼長鳴而飛。

  一陣大笑之後,似乎發洩了他久藏有胸中怨慎之氣,臉上泛出歡愉之色,笑聲一落,人已投向西北方,一閃而逝。

  宋曉峰默默的望著一線天的身形越去越遠,最後消失不見,慨歎一聲,道:「義父胸襟開闊,肝膽照人,大義大仁,任勞任怨,世間難的有一人,為人行道江湖,這我宋曉峰能追隨他左右,實乃平生大幸。」一陣讚歎,轉身向武昌方向走去。

  現在,宋曉峰已不必像平時一樣,急急趕路了,一路觀賞沿途景色風光,這天到了京山附近,忽然前面掠過一條人影,宋曉峰定睛一瞧之下,心中泛起一陣愧疚,急步而起,向那條人影追了下去。

  敢情,那條人影是窺破了宋曉峰行藏,被宋曉峰狠起心腸用奇絕手法閉住了靈明,成了神經病的邋遢和尚,現在看他的外貌,要不是還穿著一身僧袍,簡直已看不出他是個和尚了。

  頭上亂髮蓬鬆,滿而油污,男不男,女不女,比丐幫最骯髒的叫化子,還要骯髒百十倍。

  系鈴人還是解鈴人,宋曉峰目前已沒有那些顧忌了,自然不能再讓這位倒楣的大俠再為他受罪。

  邋遢和尚功力不弱于宋曉峰,追出數十丈後才追上他,瘋了的邋遢和尚當然不會任由宋曉峰擺佈,宋曉峰也無法向他說明理由,唯一的途徑,就是動手制住他,才能替他解除被制穴道,恢復神智。

  所以,宋曉峰一追上他之後,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出手就向邋遢和尚攻去……

  邋遢和尚神智雖然不清,但卻還是知道回手抗拒,宋曉峰剛和他走得一招,忽然又有一條人影疾掠面前,人未到,喝聲已到,道:「向一位失了神智的人下手,自己不感到羞愧麼!」

  話到人到,掌力也到了,一股其勁無比的大力,已向宋曉峰當頭落到,力沉勢猛,迅如閃電。

  宋曉峰心中一凜,情不自禁的橫跨一步,讓開來掌,抬頭望去,只見來人一身短裝打扮,頭上戴著一頂草帽,壓得低低地,將大半邊臉孔擋住,一雙怒火閃爍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宋曉峰。

  宋曉峰很快地使自己恢復平靜,淡淡地道:「閣下誤會了,在下是想替他醫病!」

  那人一怔道:「你是想替他醫病?……那麼,快追……」自己起步先追了下去。

  敢情,就這一頓之間,邋遢和尚又已跑出去很遠了。

  兩人又追了一陣,才把邋遢和尚追上,宋曉峰一式浮光掠影,身形點足而起,淩空從邋遢和尚頭頂上飛越而過,橫身擋住了邋遢和尚去路。

  這時,那與宋曉峰同時追來的漢子,已落後在十來丈之外,那漢子雖然落後十來丈他能追上來,可見亦非等閒之輩。

  宋曉峰從天而降,擋住了邋遢和尚去路,邋遢和尚雙目一橫,一聲怪叫,身形忽然電射而上,雙掌齊掄,刹那間宋曉峰攻到。

  宋曉峰知道這等神智已失之人,動起手來,心中絕無生死之念,平時七成火候,可以打出十二分功力來,犯不著和他硬拚硬碰,只好縱身而起,閃開對方掌力。

  邋遢和尚怪笑連聲,掌勢一變,沒等宋曉峰身形著地,雙掌一翻由下而上,一招「風起雲湧」,驚人的內力尾追宋曉峰而上。

  宋曉峰一式「鷂子翻身」,身子又平升五尺,飄身斜出了一丈開外。

  邋遢和尚狂叫一聲,雙目圓睜,雙臂一伸,形同魔鬼般又向宋曉峰撲來。

  宋曉峰自出道以來,大陣小仗,各種風險,比邋遢和尚功力高強的對手,不知見過多少,卻從未見過一個如此悍不畏死的人。

  同時,自己還不能出手真的傷他,眼看對方向自己撲過來,竟然不敢招架還擊,又急急的閃身向旁躍開。

  宋曉峰遊身急走,眨眼之間,邋遢和尚連撲帶打,迫得宋曉峰團團亂轉,好幾次險被邋遢和尚掌力掃中。

  這時,那短裝漢子已經趕到,大叫一聲道:「朋友,待老夫來牽制他,請你乘虛而下手。」

  那人一發話,人還沒出手邋遢和尚身形一轉,忽然轉身向那人撲了過去,這時邋遢和尚形同一頭受傷的困獸,更加顯得又急又瘋,一上手就打得那人手足無措,步步倒退。

  宋曉峰苦笑一聲,暗忖道:「一個人到不顧生死的時候,確實難鬥。」這次,他只好不聲不響,用不大光明的偷襲手法,偷偷掩到邋遢和尚身後,隨著他的身形轉動,等待機會出手。

  那短裝漢子雖然說邋遢和尚的注意力,宋曉峰和他暗中打了一個招呼,他已明白宋曉峰意思,於是索情不與邋遢和尚鬥力,只用身形步法與邋遢和尚鬥。

  三人你追我趕的追逐了一陣,宋曉峰覷空一個機會,一聲不響的,雙手一插而上,拍在邋遢和尚「精促」「笑腰」二穴之上。

  只聽邋遢和尚悶哼了一聲,人一愣,接著,緩緩向地上坐了下去。

  那漢子那時取去頭上草帽,現出一頭半白的頭髮,用草帽一面猛扇,一面用衣袖擦著臉上的汗珠,籲聲道:「這和尚可把老夫累壞了,再拖下去只怕我們兩個人都得完了。」

  聽他語意,似是說他一直與和尚較量不少的時日了,所以被他拖得精疲力竭,苦不堪言。

  這是宋曉峰之過,宋曉峰不由一陣歉疚,抱拳道:「老人家上姓高名,可否見示?」

  那漢子搖頭嘆息一聲說道:「老夫簡又文,與這瘋和尚原是方外之交,少俠可真能醫好他的瘋病麼?」

  宋曉峰輕「哦」了一聲,又一抱拳,道:「原來是春山憔隱簡大俠,晚輩宋曉峰失敬了。」

  春山樵隱簡又文望著宋曉峰愣了一愣,道:「老夫看少俠的身手,必是江湖新秀,你的姓名,老夫慚愧,到是很少聽到……哦,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位『紫彩玉簫』宋大俠莫非少俠與那位宋大俠有什麼關係?」老江湖真富於聯想力。

  宋曉峰沒好意思的訕訕一笑道:「我們沒有絲毫關係,不過晚輩倒很想去見見他。」

  春山樵隱簡又文腦子一轉,望著邋遢和尚又問道:「少俠,你真能醫好他的瘋病麼?」

  宋曉峰點頭道:「晚輩或許能勉為其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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