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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山主又逕自接著說道:「你本姓宋不錯,但原來的名字叫曉峰而不是承志,你的父親宋本一,十八年前身遭橫禍而死,你失志復仇,埋首深山苦練絕藝,十年有成,下山之後,卻苦於仇家身份隱秘,又不知父親招禍的原因,因此,茫無頭緒,無處著手,後來遇見你的假叔父,於是改名混到了老夫手下,老夫沒有說錯吧?」

  他說來如同親目所見,宋曉峰只好苦笑一聲,道:「你說的一點不錯,在下就是宋曉峰。」

  山主笑了一笑道:「你這一片苦心,不算白費,算是找中了地頭。」

  宋曉峰聽得血脈賁張,神色大變,瞪目大喝一聲道:「是你殺了我父親……」

  山主搖手道:「不要衝動!聽老夫慢慢告訴你,……也可以算是老夫殺了他!」

  宋曉峰冷笑道:「你這樣吞吞吐吐,想承認,愧你還是身為山主的領袖人物。」

  山主完全以一種欣沉的態度,對待宋曉峰,因此,毫不因宋曉峰的態度,而改變自己的態度,依然保持一貫的神態,不徐不疾的道:「令尊在老夫手下,只算三四流人物……」

  一語未了,宋曉峰驚訝不止的大喝一聲,道:「你說我父親是你的手下?」真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山主笑了一笑,說道:「老夫手下的正派人物多的是,不獨以令尊為然,我想,你不應該覺得奇怪了。」

  宋曉峰大叫道:「不可能,家父絕不可能和你們同流合污。」

  山主搖頭而笑道:「你這『同流合污』四個字,又用錯了,不過,你對你父親的認識倒是不錯,他那人食而不化,見異思遷,在老夫手下效力不久,又心升異志,於是他遭到了應得的處分,當然,以令尊在老夫手下的身份,還用不到老夫直接下命處置,事後老夫知道就是了,你說,剛才老夫回答你的話,算不算不敢承認,老夫不過是責無旁貸罷了。」

  宋曉峰激動一陣過後,心情慢慢平息了下來,同時,也領會到面對這類絕世魔頭,必需沉得住氣,才能靈智活潑,應付裕餘,不為所乘。

  宋曉峰有此領悟之後,當下盡顯壓制著自己情緒,一反怒惱神態,嘲笑地道:「你敢於承認事實,也算是夠有勇氣的了。」

  山主道:「老夫坦誠的告訴你,是希望你投桃報李,也告訴老夫一件,老夫極想知道的事情,你如果願意交換,老夫率性把令尊致死的原因一併告訴你。」

  宋曉峰想了一想道:「你先把想知道的範圍告訴我一下,容我考慮考慮。」

  山主道:「不必說範圍了,老夫乾脆告訴你吧,你那假叔父到底是什麼人,只要你說將出來,老夫就把令尊招禍的原因告訴你。」

  宋曉峰當然不願放棄這仉會,但是……忽然靈機一動,心裡有數了,義父的身份多得很,隨便說一個出來,他不但無法消除心中之謎,只怕更要迷惑,當下打定主意,點了一點頭道:「好,我們就此一言為定,你先把家父的事情完全說出來。」

  山主道:「令尊心生異志,他偷走了一份極其重要的名單……」

  宋曉峰截口道:「什麼名單?」

  山主一咬牙,說了下去道:「老夫天罡組三十六天罡的名單。」

  宋曉峰「啊!」了一聲,接著,哈哈大笑道:「有父如此,在下是說不出的光榮。」

  山主目光連閃了幾閃,冷笑一聲道:「現在就看他兒子的了,看你能不能繼承令尊的光榮。」

  話聲一頓,接著問道:「現在該你告訴老夫,你那假叔父是什麼人了。」

  宋曉峰知道了父親的死因之後,覺得父親雖然是賁志而歿,但其死卻重於泰山,光榮之至,十年來鬱結豁然而開,昂然揚首道:「你知不知蘭衣神劍其人?」

  山主愣了一愣道:「你那假叔父就是他!」

  宋曉峰見他神色有異,心中一動,接著問道:「你與他是舊識?」

  山主冷冷的道:「老夫不認識他!」

  他這時說不認識「蘭衣神劍」已經掩飾不了他心靈上的震撼,完全落到宋曉峰眼中了,宋曉峰也不動聲色,自言自語道:「他是不是真是蘭衣神劍,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事先把話說明,他如果不是蘭衣神劍,可不是在下誠心欺騙。」

  山主臉上冷霜一掠而過,又恢復了常態,淡淡一笑道:「老夫知道,你沒有騙我,事實上老夫早就疑心是他了。」

  現在可是宋曉峰吃驚了,一震道:「早就疑心蘭衣神劍?」

  山主道:「老夫再告訴你,蘭衣神劍也就是一線天,這一點只怕連你也不知道。」

  宋曉峰劃巧反拙,當下就傻了,暗叫了一聲,糟糕!心裡不知有多後悔。

  山主知道蘭衣神劍是宋曉峰的幕後主使人後,似乎心中也甚是不安,沒再和宋曉峰談別的話,就匆匆的走了。

  宋曉峰這個下午沒有再看山主的「唯我論」,因為他昨晚想了一晚,覺得這房子一定有什麼蹊竅,否則,自己為什麼一離開房子就會發生暈倒的事情?

  要不,就是房子外面有蠱,譬如撒了一些迷魂的藥物在房子四周,所以自己一出院子,就中毒昏倒了。

  但是秋霞兩婢,來來往往,為什麼不會中毒呢?莫非她們身上帶得有什麼解毒之藥?

  這是一個亟行瞭解的問題,瞭解了這些問題之後,才能計畫下一步脫困的事。

  山主走後,他今天和秋霞兩婢談得特別好,利用她們的真童稚,就話套話,差不多什麼都問光了,結果,沒有發現一點毛病。

  據秋霞兩婢說,這座獨院,一向就由她們兩人管理,有什麼客人來,也就由她們兩人侍候,一草一木,終年如常,從來沒有變動過一分一毫。

  同時,她們兩一來一往,也和往常一樣,另外對她們也沒有特別吩咐。

  談話是問不出一點毛病,他就以身相試,最初,他站在月門旁邊,站了半天,絲毫沒有異狀,接著,他跨出月門,也不遠走,就站在門外。

  誰知一步之隔,他身體就發生了警兆,一陣心跳,又有了昏眩現象,當他馬上退回月門之內以後,一切病狀立時消失了,正常如故。

  月門外面,是一片青草地,遠離十幾丈才有花樹之類植物,要說在草上用毒,因為風吹雨打,日曬夜露,似乎很難保持久遠,因此也不可能在草地上用毒。

  那麼,問題就出在房子裡面了。

  如果問題出在院子裡,那就更令人費解了,簡直沒有理由說得通,一出院子就會發生問題,實在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一個原因來。

  宋曉峰為了這個問題,想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依然被困擾得無法入睡。

  這時已經過了三更,窗外括起了一陣微風,微風中,吹進來一張紙片,飄飄蕩蕩從窗外飛了進來。

  宋曉峰一震而起,從床上躍了下來,伸手接住了那張紙片……

  宋曉峰雙目一睜,神功立發,逼出兩道光芒,向那紙張上望去,只見那紙片上寫著:「取屋內黃色山茶花銜於口中,趁日正當中之際,闖東關,奔行十裡,求獨目嫗,可望獲救。」

  宋曉峰發了一陣愕,但他很快就作了決定,不管這紙片上說的是否可靠,圖逃不成,最壞的結果,不過再被抓回來而已。

  因此,他決定相信紙片上的話,冒險一試。

  這又是一劑興奮劑,使他更不能入睡了。

  現在要想的事情更多了,輾轉難眠,外面又響起了山主的聲音。

  山主望著宋曉峰虛旺的臉色,假關切的道:「你昨晚沒有睡好?」

  宋曉峰心裡有了打算,因怕多生枝節,態度比昨天又已和緩了,點了點頭,道:「在下昨晚又重新想了一想你的話,覺得越想越有道理,不知不覺終宵失眠了。」

  山主心中一樂,眉開眼笑的說道:「現在,我們可以作進一步的談話了,但望你別叫老夫失望了。」

  宋曉峰翻了一翻眼睛道:「要作進一步的談話可以,只是有一個問題,你必需給在下一個合理的解決。」

  山主道:「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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