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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杜玨沉思有頃.忙道:「從後山過湖,那是浙江省,不去東西天目山,就是天臺山了。」

  張曉霞驚叫一聲道:「啊!天臺山………赤城仙館,明姊她去找金髮班禪去了,那該怎麼辦呢?」

  她這一提到赤城仙館,眾人無不吃驚,因為對付金髮班禪這魔頭,連明末七隱那麼高的武功,還都不敢輕攖其鋒,她一個女孩兒家豈可冒此奇險,眾人那得不驚。

  杜玨吃驚之外,心中更是難受,因為他心中明白!表姊的甘冒奇險,自己應付全責,當年曾允諾她共練二儀神功,結果放棄了她,又成婚了,新娘換了人,逼得她淚灑黃山武林會,他越想越覺得自己負她良深,暗中一咬牙,冷聲道:「我去追她回來。」話落,轉身就走。

  曉霞見狀,忙道:「我也去!」

  杜玨判斷的一點沒錯,她是打主意趕去天臺赤城仙館一門金髮班禪。

  原來,當杜玨被眾人擁衛著一進入東山別莊,葉明霞還真想和表弟細訴一番別後景況,這也不過是她的希望,但當她再又看到張曉霞和表弟之間,那種鶼鰈情深的樣兒,一片火熱的心,刹時冷了下來。於是,暗中一拉婉兒,溜出了東山別莊,趕到了後山,雇船過湖,到了震澤趁早趕去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風景貴天下,平疇綠野,水碧山青,葉明霞因心中感喟,無心觀賞,就又在杭州雇船,沿著富春江南下。

  葉明霞一上了船,放倒頭就睡,她這一覺直睡到次日辰巳之交,才行起身一看。

  但見江水滔滔,清波一碧,兩岸青山綿互,黛色如染,晴旭烘窗,山光入船,映得人眉宇皆碧,日游佳景甚是賞心。

  她一晚足睡,精神複了原狀,過往煩惱,一齊拋了開去,船家又給她泡上了一壺好茶,佐以兩碟茶幹瓜子,細巧糖食。清風吹篷,茶香泛甌,輕舟一葉,容與中流,耳聽水聲湯湯,槳櫓矣乃,山巔樹梢常有人家隱現其間,雞嗚犬吠之聲,不時飄落雲外,若相應和,益發令人意遠心逸,神志簫然。

  正然看得心曠神怡之際,忽聽身後傳來打槳之聲,轉頭看去,就見在相隔十多丈的後面,一條小船斜駛過來,忽在自己船旁出現。

  看那船也是滿風滿篷,船的大小和自己這船差不多,江上行船,這大的風浪,從來無此走法,仔細一看,又發現那船上櫓舵包有鋼鐵,十分沉重,後面一個漁婆掌舵,艙中放著一個魚簍,船頭坐著一個中年漁人,面前放著一大盤魚和一些花生、豆干,正在臨風獨酌,悠然自得。

  葉明霞卻是生長在這水鄉的人,她此時只覺得那船突在右側出現,兩船參差相並,一同前進,往來舟船此時雖多,事前並未覺察,尤其那漁人夫婦,和尋常的人並沒有兩樣,除身上衣服整潔,女的行動輕便,看去有力,皮膚細白,人生得秀氣!男的神態不俗,貌相也極清秀而外,並無別的異處。

  那漁人並未理睬自己,酒量也不甚大,一手把杯,淺酌低飲,神色自若,看不出一點形跡。

  他先朝葉姑娘看了兩眼,等她回顧,便裝作不見,方想設詞交談,船已搖開,裝作他那船本來就快得神氣。

  葉明霞心頭不禁一凜,暗忖:「妖党方面,不少高手,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對方船上之人,會不會是妖黨,很難判定。否則,對方若是妖党,前途必然遇上,再說,自己自從在無相谷蒙兩位恩師傳以至高的武功,出穀以來,從無失利,誰還怕他們不成?」

  她思忖著,下意識的摸了一下霹靂神劍,似乎就要和人動手似的。

  又行了一程,忽見方才那一漁船,又在右側前面出現,相隔約有十來丈,江中有一沙灘,滿生蘆葦,上有大群水鳥,飛舞起落。漁船正由旁邊經過,相隔不過三四丈,忽有幾隻水鳥發現了船頭有魚,韶一般朝前飛去,似要搶奪食物,吃那漁人左手一揚。

  當頭三隻,連聲驚叫,平空墜落,跌向江中,略一掙扎,便自隨流飄去,末了兩隻,被漁人手中竹筷往前一抬,相繼夾住頭頸,往後一摜,落向船後。

  那鳥本被夾得半死,剛一鬆氣,展翅要飛,被那漁婆子雙手一伸,同時捉住,用一竹籃罩住,漁船也就離開,還有不少水鳥仍然紛紛飛來,那漁人將手微揚,相繼哀嗚而退,但都未死。

  船漸離開,鳥群也都驚退。

  葉明霞目力最強,早就看出那些水鳥,有兩只是被漁人以筷子夾住捉去。其餘卻是那漁人用吃剩的花生碎屑打傷,竟似專為擒那水鳥,繞道而去,等捉到兩隻,便不願再多殺生,除頭三隻來勢太猛,將頭打碎,落水飄走而外,下餘傷處均在腿部,由此,可見對方的內家功夫及手法之奇准。

  忽然她又想到,自己在離開無相谷時,大師父紫雲先生會告訴過自己,他有一徒隱居在江南漁鄉,命自己留意,莫非就是此人……。

  心中一動,再看前面漁船,已經繞灘而過,穿入前面幾條大船之中,越走越遠,七裡隴人家市鎮已然在望,可是那漁船並未隴岸,朝前開走,她也只好作罷了。

  所謂七裡隴乃是嚴陵十六瀨之中,鎮上十分繁盛,人家甚多,舟船雲集,帆檣如林,熱鬧非常。

  她見江邊販賣魚蝦的甚多,都剛出水,非常新鮮,鎮上更有幾家酒樓。

  看天色不早,腹中也覺得餓了,就命小婉兒暫留船上,她自己向右側一家走去。

  那家酒樓一面臨江,來船一望而知,等了一會,還不見那漁船來到,探頭一看,方才還見一點帆影,此刻卻不見蹤影。

  心正驚奇,忽聽旁坐一人道:「你將這只水鴆拿去,烤來下酒,再把你們的蓮花露拿兩壺來。」

  隨見一個夥計,正拿著前見水鳥從桌前走過,葉明霞心中一動,掃目看去。

  見隔桌坐看一個中年酒客,形貌身材,均和前遇漁人相仿。眼前卻是一個文士打扮,左邊頰上,多出了一顆紅痣,上面稀落落生著一綹長毫,為前見漁人所無,心想:「以自己的目力,不會看錯,這兩個分明是一人,面上怎會多了一點零碎?如說不是,那麼這只水鳥,自己可是親眼所見,被那漁人用筷夾來,不過少了一隻,天下事那有如此巧法?」

  心念動處,於是便留了神,後來越看越像,對面那人見自己對他注視,似有不快之色,心有成見,忍不住把手一拱,笑道:「閣下一人獨飲,我也沒有酒伴,萍水相逢,總算有緣,這面臨江,似乎地勢較好,如不嫌棄,請過來同飲如何?」

  那人聞言略一尋思,冷冷的道:「你可是看中我那只肥水鴆麼?」

  葉明霞一聽,越料先後同一人,以為對方故意裝腔,笑道:「實不相瞞,山禽我倒是吃過不少,水鳥卻未吃過,方才在江上見人用筷子夾了兩隻,就知道味道不差,不料已帶來此地,這麼辦吧,我請你喝酒,酒錢多少,由我來付,你請我吃那水鳥,算是誰也沒有擾誰,你看可好?」

  那人微笑道:「這倒便宜了我,你身邊能有錢付帳麼?我可吃得很多呢!」說罷,走了過來。

  葉明霞暗中留意,一面讓座,喊來夥計,把兩桌酒菜並在一起,把酒斟上,笑道:「我看閣下有些面熟,好似那裡見過,你貴姓呀?」

  那人先不答話,端起酒杯上飲而盡,轉問道:「那麼閣下姓什麼呢?」

  葉明霞此刻卻是一個男裝獵戶打扮,她仍然穿著她那一身狼皮緊身,在江南人眼中,確是十分怪異,她輕笑了一聲道:「在下姓野。」

  那人笑道:「看你說話這麼文諂諂的,居然姓野,太不相稱了,我姓風,颱風的風,行二,你就叫我風二好了。」

  葉明霞一聽,心想:「這倒好,我改姓野,野葉同音,他卻偏姓風,風的對面是雲,難道他就是大師兄?目前這裡酒客太多,自來真人不敢露相,最好且不叫破,等談得投機了之後,設法引到無人之處,再和他說。」

  那風二食量確實甚豪,酒喝的並不多,菜倒擺了一桌,過沒好久,送來了烤鳩,果然肥美非常,葉明霞吃了一些,連連贊好,風二始終沉默,不多開口。

  葉明霞以為對方既肯同坐,便可接近,他也許當人不肯吐露,意欲設詞探詢,故意問道:「此地離大盆山很近,永康也不遠,聽說這一帶文風很盛,風兄斯文一派,必有雅興,尤其方岩風景秀美,可常往遊麼?」

  風二笑道:「你說的那幾個地方,果然不差,偶然也往訪友,你可是都到過了?」

  葉明霞笑道:「我也只是聽說,因為我方由秦嶺來此,還沒有去過呢!我想順便去永康方岩去拜訪一位姓雲的朋友,他是個讀書人,和風兄一樣不帶酸氣,可相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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