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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入夜以後,每隔十余步,就燃著火把,照得光明如畫。兩列高枱上面,則各燃起無數孔明燈和兒臂粗的巨燭。

  正派這一面,照例中間設著一張香案,供起武林盟主信符玉虛法枚,今年卻大異往年,香案上空空無物。

  香案兩旁排列著十個席次座位,由各派掌門人列坐。

  而每位掌門,都應該手持本派信物,以昭慎重。

  其中空著兩席,無人到場。

  少林和武當兩派,堪堪已至二鼓,尚無一人到會。峨嵋派慶元禪師暫時列坐席間,面上卻黯然無光。

  因為他手裡缺少了本派信物——無相寶鏡。

  他眼光注視谷中,盼望杜玨及時趕來,否則他將受其他各派的輕視和譏笑了。八派同門列待木抬上下,神色都十分黯然。

  昆侖掌門梧棲子,也如坐針氈,他交不出來所掌管的玉虛法杖,會期一到,他又拿什麼話向武林同道交代?

  枱上枱下,雖然鴉雀無聲,卻仍有些人竊竊私語。

  不過聲音很低,當然都是議論昆侖、少林、武當三派了。

  東方旭注視著溪水對岸,那一列邪道魔頭搭成的木枱,八派掌門都心中懸著一塊重鉛,眼看今夜就是正邪兩派一場生死決鬥,他們都留心邪道中究來了些什麼厲害人物。對面高枱上,卻只站立著一群女孩子,綠衣綠裳的站成一列,共十二個少女,黑衣黑紗的也恰好十二個少女,黑衣少女則各執著一件竹制的樂器。

  那邊木枱中央,也照樣排設香案,分擺兩列座位,只座位上卻還一人未現。

  慶元禪師暗自焦急,心道:「杜玨這孩子,怎還不趕來,豈不誤了會期?」

  忽見自峪中走來一群衲衣老憎,為首的正是少林代掌門禪通長老,後面隨著禪妙、禪悅等兩世四十余個和尚。

  禪通長老走上枱來,向眾人合十環施一禮,歎道:「老衲以待罪之身,本派信物達摩法杖未曾收回,只有敬陪末座,一切願聽梧棲道兄主持!」

  梧棲子和眾人起立相迎,梧棲子微微歎道:「禪通長老何須傷憂,老衲失去玉虛法杖,人所共知,但武林這第三屆大典,總不能不完成七隱前輩的吩咐。只要王屋雙隱惠然降臨,諒再有萬千邪魔,也微不足道。玉虛法杖雖失,仍可再由他們兩位老人家作主,另定一件信物呢!」

  梧棲子枱出王屋雙隱,衡山點蒼各派,不敢不一齊隨聲附和,但心裡卻各懷異志。假如雙隱不來主持又該如何?

  禪通長老被梧棲子強拉著在上面坐下,面上仍然羞愧難勝,的確,這次少林派算是丟盡了面子了。

  慶元禪師雖聲明過,本派信物由下一代掌門人杜玨保管,屆時前來參與大會,但杜玨卻遲遲未來,使得慶元大師大為慌急。

  接著武當一派,也由玄風道人率領著兩世同門魚貫走來,眾人又紛紛迎住寒喧慰問,各派都表示關切慰問之意。

  玄風道人臉色鐵青,誤以為別人是故意譏諷嘲弄。

  玄風道人訕訕地道:「慶元,怎不見令師侄杜玨和劣徒曉霞?」

  慶元禪師笑道:「這兩個孩子畢竟年輕誤事,敢莫是在路上貪玩,或是遇見了什麼岔事?我也正為杜師侄操心呢!」

  玄風道人坐于禪通長老之旁,他倆又驚問:「對面都是些什麼邪道魔頭?」

  梧棲子歎道:「今年武林大典,不比往日,邪道魔頭也公然出面來此爭奪武林盟主,看來今天免不了一場血戰。」

  玄風道人一眼望見那十二個黑衣少女,驚懼失聲道:「各位同道務請留心,那就是騷擾本派的玄宮魔女,九幽姥姥和梅嶺二怪,必就是這些魔頭的首腦人物。」

  衡山派洞庭野叟搖頭微微嘆息,不安地道:「最可怕的還是渾沌魔音和九幽攝魂手。」

  其餘各派的好手,都未會過這二個魔頭,不知九幽攝魂手的厲害,紛紛議論不己,都暗怪他們何以如此畏懼。

  東方旭卻笑道:「只盼杜小俠如時來此,他獲得三株還魂草,可解魔音之危,不足為慮,而且他尚可接九幽妖婆幾招的。」

  這時,對面邪道枱上,搖搖擺擺,走上去兩個黑衣老人,隨後又是兩個綠袍老人,各持一枚象牙笏板。

  黑衣老人面紗亦已揭去,露出左輔右弼的原形,端的醜惡猙獰無匹,而且刀劍創痕密佈,惡似兩個邪神惡鬼。

  梧棲子驚咦一聲道:「公輸慶良這老魔頭,就是他自本派偷走了法器。」

  梧棲子俟四個老人上枱去,立即遙遙一指右弼老人,厲聲喝道:「原來是梅嶺二怪、塞北雙邪來此作祟。」

  兩位綠袍老叟,也正是塞北雙邪夏夢月和胡嘉。

  左輔澹台獨秀,傲然回叱道:「梧棲子,正邪雙方盟主未到,你這老賊亂叫什麼?」

  梧棲子橫目怒叱道:「不幹你澹台老魔之事,叫公輸老魔答話!」

  公輸慶良咯咯獰笑道:「梧棲老賊,你是不是討那武林盟主信符玉虛法杖?」

  梧棲子厲聲喝道:「老魔,你還不認帳,可辱沒了你梅嶺雙怪的名頭!」

  公輸慶良道:「梧棲老賊,先別亂吵,待會兒正主兒來到,把盟主之事解決以後,老夫奉陪你三千招就是了。至於玉虛法杖,你可向璿宮頭子去問。」

  梧棲子冷笑道:「那麼你老魔是璿宮頭子手下爪牙了?」

  公輸慶良冷冷說道:「告訴你老賊,諒你也惹不起璿宮主人,她就是七隱中的白隱阿羅冰蕊……除了王屋雙隱,誰也管不了這臭老婆子。」

  十派掌門同聲驚咦,都一時呆呆怔住。

  公輸慶良又道:「白隱不但欺侮了武當、少林三派,而且硬派她的徒弟白丫頭,自本宮把玉虛法杖偷走,那臭丫頭偷襲玄天宮仙境,玄教主受傷遠走,只怕今天還不能來此爭奪盟主。」

  梧棲子呵呵狂笑道:「原來爾等已被人家打個落花流水,連老窠都給挑啦,你還有臉來此爭奪武林盟主,豈不無恥已極!」

  公輸慶良獰笑喝道:「老賊,少說廢話,待會老夫誓必和你見個高下。」

  玄風道人也叱問道:「梅嶺二怪,爾等現已群龍無首,今天又奉何人為首?」

  公輸慶良哈哈仰天長笑道:「那你們就等著吧!我舉出一個了不起的人來,爾等可曉得?」

  禪通長老也厲聲喝道:「快說是什麼傢伙!」

  公輸慶良緩緩說出「小幽靈」三個字來。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小幽靈是何等人物。

  公輸慶良又道:「還有三峽花蕊宮主諸葛瑩光、九幽神姥,這些還不算首腦人物,赤城山的金髮班禪活佛今夜也要來會會爾等十大正派人物呢!」

  正派一群高手,又都驚詫失聲,梧棲子卻喝問道:「小幽靈又是何人?」

  公輸慶良道:「小幽靈嘛,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丫頭,她身手卻遠非爾等所能比擬。告訴你,她就是六十年前武林六絕幽靈的外孫女。」

  十派掌門、代掌門等聽了,倒不大在意了。

  梧棲子等因金髮班禪等主要大魔頭均尚未來到會場,自不便先與右弼等交手,更不能先行決定武林盟主。

  邪道群魔現已雲集黃山,玉虛法杖又告失蹤,這武林盟主的寶座,勢必引起一場殺劫,眾人都捏著一把汗。

  玄風道人急聲道:「可惜事先不曾敦請一下王屋雙隱,今夜只怕魔道高長,我輩難與抗衡了!」

  梧棲子微笑說道:「請想一想,金髮班禪三十年誓期已滿,雙隱前輩豈能不加以制服,上屆武林大會,還不是賴他們兩位前輩作主麼?」

  眾人都紛紛議論,金髮班禪這老魔頭,過去名頭很大,眾人都聞而生畏,花蕊宮主、小幽靈等則為討論的主題。

  大鶴山人等都憂形於色。

  忽見自峪中遠遠飛來兩條身影,一直奔上這邊木枱。

  只見乃是神龍一現杜度和巫山二老西門子羽。

  大鶴山人欣然道:「杜大俠現已來至,杜玨和張曉霞姑娘自然立刻就到了。」

  大家又紛紛見禮。

  西門子羽卻向玄風道人拱拱手,道:「玄風道長,杜大俠和若朽失陷玄宮,還是貴門徒張姑娘救我們出來,所以老朽專程來替張姑娘做媒。」

  玄風道人愕然道:「此話從何說起?」

  西門子羽道:「張姑娘與杜小俠合籍雙修,練成二儀神炁,舉世無二,若非他們合手應戰,今天絕難打發走這一干惡魔,為武林永久大局計,老朽義不容辭,特替杜大俠向道長求婚,請道長從速表示意見。」

  玄風道人楞了半晌。

  他生性有些固執,但杜玨等取回還魂草,又找著石鐘穀淳風道長的屍體,功不可沒,上次杜玨獨抗九幽姥姥,解決了一場浩劫,杜玨一身功力,現下武林中的確罕有少比,現又合練成二儀神功,更是武林唯一的傑出之才。

  他雖知曉霞許婚杜玨,也可提高武林名望,但畢竟心中成見太深,一時改不過口來,面色格外尷尬。

  當然他也怕一口拒絕,得罪杜玨和峨嵋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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