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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睜開疲痛的眼睛,葉仙兒望著燕翎雕道:「燕當家的,如果我早知道燕翎雕這三個字代表的就是我面前的你,就算有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那麼做的;你相信嗎?」

  燕翎雕仍然沒有開口,面對著這個看來孤苦無依的垂死女子,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能說些什麼?

  緩慢地搖搖頭,葉仙兒漸淡無光的眸子中浮上了兩顆晶瑩的淚珠,愧悔地道:「可惜太晚了。燕當家的:我終於把你陷在金龍堡裡了,你,逃不出『金佛』的掌心的!我……我在你心目中該落個什麼樣的評價呢?」

  這時,門口有七八個人往裡沖,但卻被「暴虎」龍天豪兩錘把他們打成了一堆了。

  頭部沒有回,燕翎雕道:「在下對你的評價如何已無關緊要了,就算我不殺你,你也活不成了。」

  粉臉突然一整,葉仙兒凝重地道,「不,燕當家偽,你的評價對我非常重要,我,我多麼希望你能殺了我,這一生自懂事開始,我沒有做過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沒有主宰,沒有靈魂,我只能算是那些有權勢、有名望的人的玩物、工具,我只是在為別人活著,為別人工作著,他們所賜與我的,也只是讓我活著,艱苦、枯澀地活著,他們,都以為這是給了我莫大的恩惠了。」

  燕翎雕的心在狂烈地跳著。他突然發覺,他真正應該找的人,不是葉仙兒,他突然想到,世間正有多少人正在過著葉仙兒相同的日子;她們只是別人達成野心欲望的一種工具,但卻比沒有靈性與生命的工具更悲慘。

  葉仙兒的聲音又響起在燕翎雕耳邊了,道:「現在,我已沒有再爭自由的時日了,而此刻,我唯一渴望著的是能死在你手中,我想,假使我真能死在你手中,多少總會減輕我心中那種陷害了你的愧疚感覺。」

  淡淡地,燕翎雕道:「葉仙兒,假使你能支撐著多活些時辰,你將發現你並沒陷害我。」

  沉默的聲音,葉仙兒道:「燕當家的,你在可憐我?」

  燕翎雕道:「你並不是那種需要別人可憐的女子。」

  鄭重而緩慢地,葉仙兒道:「對你,卻例外,天可憐見,我這具殘花敗柳的軀體內,隱有一顆什……麼……樣的心呀……」

  凝視著燕翎雕,葉仙兒胸口起伏的弧度越來越小了,終於,在一聲近似長歎的喘息中,起伏消失了。

  她沒有勇氣說出她心中想說的話,但她知道燕翎雕一定明白她想說什麼。

  望著那具漸漸僵硬了的屍體,燕翎雕說不出心中的感受是同情還是怨恨。

  門外,突然響起「金佛」震人耳膜的低沉雄渾的冷傲聲音,道:「龍天豪、燕翎雕,你們現在已被困住了,你們知道你們是處在絕對的劣勢之下,但是,只要你們夠氣魄,老衲仍願意給你們一個公平的機會。」

  轉過身來,燕翎雕向門口走過來。

  「暴虎」龍天豪卻開口道:「『金佛』,什麼公平機會?」

  「金佛」道:「你們一個一個出來與老衲單獨解決。」

  在「暴虎」。龍天豪身邊,燕翎雕停了下來,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暴虎」龍天豪首先點了點頭,燕翎雕也跟著點了下頭。

  對二人而言,這確實是個極有利的公平機會,雖然,他們都沒有把握能勝得了「金佛」。

  放亮了聲音,燕翎雕道:「金佛,我們這就出去,你知道該怎麼做。」

  「金佛」一聲令下,廣場中的人突然紛紛向兩側退了下去,形成了一道寬有十多丈的通道。

  正對著劍手室的正門,「金佛」目注十丈之外的門內,燕翎雕與龍天豪雙雙走了出來。

  在「地煞劍」雷震遠的示意下,兩人才一走出劍手室,七八個金龍堡的弟子已擁上斷去了兩人的退路。

  明知道退路已被金龍堡的人切斷了,燕翎雕與「暴虎」龍天豪卻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兩人退路一被阻斷,「地煞劍」雷震遠的氣焰立時就高漲起來了,朝身邊後堡劍手室中逃出來的兩個劍手點點頭,低聲道:「先去把他們兩個分散開來。」

  仗著有「金佛」做靠山,兩個劍手雖然明知不是兩人中任何一人的對手,卻仍然大模大樣地朝二人走了過去。

  傲然地。兩個劍手停在二人身前,一聲不響地各自抽出了身邊的金柄劍。

  濃眉一揚,「暴虎」龍天豪抬起了巨錘,但燕翎雕泰然自若的神態,卻又使他不由自主地忍了下來。

  兩個劍手雙雙一揚手,兩柄劍同時分指向二人咽喉,燕翎雕與龍天豪依然沒有動。

  低沉地、嚴厲地,「金佛」道:「你們兩個不成材的東西,還不給我滾到一邊去!」

  「地煞劍」雷震遠眼看著兩個手下已占了上風,忍不住開口道:「師父,本堡十八個劍手被他們殺了九個,因此……」

  「金佛」冷冷地道:「因此他們想報仇,是嗎?」

  「地煞劍」雷震遠忙道:「您老明察。」

  「金佛」冷笑道:「他們怎麼被殺的你可知道:」

  「地煞劍」雷震遠一怔,道:「他們……他們……」

  「金佛」低沉地道:「他們技不如人,對嗎?」

  「地煞劍」無話以對了。

  老臉突然一沉,「金佛」冷聲喝道:「叫你們給我滾到一邊去!」

  在「地煞劍」的命令下,兩個劍手不得不收劍退了下去。

  兩人再向前走了幾步,一起在「金佛」面前四尺左右處停了下來。

  「金佛」首先開口,語氣十分和善地道:「方才老衲所說的話,諒必二位已聽到了,技不如人的人,原本就不該在江湖上混,否則……哈哈……」

  燕翎雕接下去道:「否則,他就該死無怨言。」

  再度狂笑了一聲,金佛點頭道:「燕翎雕,我得再說一遍,與你說話,實在省力。」

  冷冷地,燕翎雕道:「咱們不是可以談心的朋友,因此,咱們說的全都是該說的話,越簡潔越好。」

  「金佛」仍然樣和地笑道:「不過,話說得太簡潔了,很快就會無話可說。」

  燕翎雕道:「沒有話說了還有行動,絕不會有冷場出現。」

  「金佛」笑道:「直到有一方既不能說也不能動為止。」

  燕翎雕點了點頭,道:「正是這麼說的。」

  「金佛」臉上的樣和笑容漸漸消失了,低沉地道:「燕翎雕,咱們該說的話你看說完了沒有?」

  燕翎雕道:「應該是說完了。」

  「金佛」偏著腦袋,傲氣淩人地道:「那應該是行動的時候了!」

  猛然向前沖了一步,「暴虎」龍天豪道:「這頭一陣,由我來!」

  似乎能猜透「金佛」的心理,燕翎雕道:「賓不壓主,我們兩個人,何不由主人挑?」

  「挑」,當然會降低身份,但是,對這兩個雄踞一方的霸主,「金佛」也確實不敢存絲毫輕慢之心,雖然,挑,有失他的威嚴,但是,他卻不原放棄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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