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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樵霸」柴洪急道:「頭兒,俺是為了你。」

  燕翎雕吭聲道:「老柴,我知道,規矩是我們共同定的,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們就得照規定行事,扶我進去。」

  狠狠地盯了天靈大師一眼,「樵霸」柴洪道:「老和尚,如果咱們頭兒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你最好是早點開殺戒,先殺了俺的七兄弟,否則,我會燒盡你所有的佛寺,柴洪說話算話。」話落惡狠狠地再瞪了天靈大師一眼,轉身走到燕翎雕面前,伸手去扶持他往內殿走去。

  眼看著三人就快進入內室大門了,天靈大師突然開口道:「小檀越,老衲雖不能資助一個有傷天和之人,但老衲卻仍有一分好生之德,如果貴莊有什麼陳年何首烏或千年老參之類的藥中奇珍,貴體仍然可以康復。」

  燕翎雕微住了片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鐵血紅顏」,雲姬黛眉深深地鎖著,「天魁女」鳳如儀就站在她的對面,因此,她看得很清楚,其實,她不只是看得清楚,她還知道她們會主是在思考什麼樣的問題。

  天靈大師只掃了「鐵血紅顏」雲姬一眼,故做不知的把頭轉向大雄殿外。

  扶著階前一根雕龍柱子,「血旗」莫若愚老臉蒼白如紙的凝向殿內,沉聲道:「雲姬,你為什麼單單留下老夫一個?」

  心中正煩著,「鐵血紅顏」雲姬花容一沉,轉向「血旗」莫若愚道:「莫會主,若依本會主;你早就死了。」

  「血旗」莫若愚怨毒滿腹,大聲道:「那你是依了誰才留下老夫的?」

  天靈大師突然接口道:「依了老衲。」

  「血旗」莫若愚一呆,道:「你?」

  天靈大師道:「老衲早先就曾說過,施主,你與佛門有緣。」

  老臉勃然變色,「血旗」莫若愚冷笑一陣,道:「佛門?老和尚,你把老夫看成是佛門中人。你算是瞎了眼了。」

  天靈大師溫和地道:「莫老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施主,是你醒悟今是昨非的時候了?」

  親眼看著自己一生辛苦經營的「鐵旗會」瓦解於片刻之中,「血旗」莫若愚人都幾乎心痛的要發瘋了,哪有心情去聽這些消極避世的佛理,狂吼一聲道:「放屁,老夫是什麼人?你要想愚弄我。」話落揚起獨臂,一掌劈向石柱。

  拍的一聲,石柱紋絲未動,「血旗」一隻右掌卻血流如注了。

  搖搖頭,天靈大師笑道:「施主,過去的都過去了。」

  似乎並不覺得痛,「血旗」睜大了雙目,凝視著自己那只右手,以難以自信的口氣自語道:「手?這是我的手?我的手真會連一根石柱子都砍不斷了?仇,我的仇怎麼報?誰能替我報?

  完了,一切都完了……完了……完了。」

  突然,「血旗」莫若愚仰天狂笑一聲,一頭向石柱子撞了過去。

  伸手隔空點了「血旗」莫若愚的「軟麻穴」與「昏睡穴」,天靈大師才轉向「鐵血紅顏」雲姬等人道:「爾等也回去吧。」

  始終放不下燕翎雕似的,「鐵血紅顏」雲姬道:「師叔,燕翎雕他……」她沒再說下去。

  天靈大師疑重地道:「老衲乃是佛門中人,哪會真個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這裡。」

  粉臉上喜色立現,「鐵血紅顏」雲姬道:「師叔,你是說要醫好他?」

  天靈大師點點頭,又慢慢地搖搖頭,道:「師叔不會讓他死在這裡,但卻不可能替他恢復武功,此子殺孽太重,師叔得為天下蒼生設想。」

  滿臉喜色,立時冰消瓦解,「鐵血紅顏」雲姬黯然一歎,幽幽地道:「師叔,一個叱吒風雲的武林中人,一旦武功盡失,實在生不如死。」

  天靈大師笑道:「蟻樓尚且貪生,何況是人,日子久了,他自然會習慣于那種常人的生活的。」

  一雙美目集中在地面上的一個焦點上,「鐵血紅顏」雲姬失魂落魄似地癡立了好一牌子,突然道:「師叔,侄女等要告辭了。」

  由「鐵血紅顏」雲姬堅定的語氣,天靈大師就知道她決定了什麼大事,但卻並不追問,溫和而慈祥的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們回去吧。」

  帶領著「天魁女」風如儀及四風,「鐵血紅顏」雲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寒雲寺。

  目送「鐵血紅顏」雲姬等人離開寒雲寺後,天靈大師才敲鐘聚集了寺的僧侶,叫他們把院中受傷的「鐵旗」會的徒眾抬進禪房,把死掉的三十幾個抬出去埋了,諸事剛剛吩咐完畢,內殿走出了「天王刀」海清。

  朗朗地笑了一聲,「天王刀」海清道:「老和尚,你什麼時候又知道天有好生之德了?」

  天靈大師單掌稽首,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海施主何時到此的?」

  「天王刀」海清道:「從他們動手那時候起,我就在這裡了。」

  天靈大師道:「施主此來,又是為了何事?」

  「天王刀」海清道:「本來是沒什麼事的,我知道一個小小的鐵旗會絕不可能擋得焦燕小子與雲丫頭的,此來不過是順道看看而已。卻沒想到卻看出問題來了,喂,老和尚,你如此折騰燕小子,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嘛?」

  天靈大師垂目沉聲道:「替天下蒼生設想。」

  「天王刀」海清「喲」了一聲,道:「老和尚,我海清可不是外人,你怎麼從少林寺出來的,別人不知道,我海清可清楚很很,死在你手中的武林敗類絕不會比燕小子殺得少,而你卻一本正經的板著臉孔教訓人,達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嘛。」

  天靈大師笑了笑,道:「海施主,老衲所有的朋友中,唯你為最難纏。」

  「天王刀」海清道:「得了,老和尚,你還是把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說說吧,否則,咱們可是沒個完。」

  天靈大師皺眉頭,道:「實在老衲也醫不了他。」

  「天王刀」海清道:「你不是有方子嗎?」

  天靈大師道:「有是有,但缺一味主藥。」

  「天王刀」海清道:「什麼主藥,你早說出來,大家一同想想辦法不是更妥當嗎?」

  天靈大師臉色一整道:「海施主,你真不明白嗎!燕小檀越的傷乃是力氣耗盡,真元枯竭之傷,哪種藥能醫此傷?」

  「天王刀」海清老臉倏然一變,驚詫的道:「這麼說,燕小於這一次是完了。」

  天靈大師道:「吉人自有天相,海施主,你多耽了一份心事丁。」

  「天王刀」海清急道:「老和尚,很明顯的,你是在賣關子,怎麼回事,你說嘛。」

  天靈大師笑道:「海施主若欲知此事真象,請於今夜守在燕小檀越的靜室外,一切不言自知,老衲得罪了先告辭了。」話落轉身緩步走到「血旗」莫若愚身邊,覆身托起他,向內室走去。

  「天王刀」海清目注老和尚背影消失之後,暗忖道:「老禿驢准是又有什麼事怕攪到自己身上來,所以才做個圈套讓我跳,哼,這次你算盤可就打錯了,我就是不去。」忖罷急步走出大殿,準備離開寒雲寺。

  「天王刀」海清人大跨出山門,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暗忖道:「萬一那燕小子的傷非我從旁協助不能醫治,我這麼一走,豈不等於是廢了他了!嗨,看來老禿驢還是棋高一著,吃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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