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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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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住處在洞內左邊間,沒事不要打擾我,有事我會叫你,去吧!」聲音冷漠得毫無感情,但李雁萍卻泰然處之,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又何嘗不是冷如冰霜。 從此,一個冷漠的師父,一個落寞的弟子,就住在白龍谷中了,他們除了研討口訣時說話以外,一日難得說上兩三句話。 但是,這種冷漠卻在師徒二人間,建立了如此深厚的感情,他們的感情並不表現出來,但卻彼此都能領會。 二年的時光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季雁萍的武功突飛猛進,白龍神君那極難領悟的天龍七絕掌」,他已學會六掌,那一式常人無法練成的「神龍十八翻」,他竟能運用自如了。 然而,白龍神君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因為他那透支的體力,已無法補回,平時當他在傳授武功時,也只得賴銀針來透支,否則便無法行動。 每次季雁萍看到老人拿出銀盒,那冷漠而憂抑的眸子裡便蒙上一層淡淡的淚光,使他的視線模糊,但模糊中他仍見老人把一根根細長的銀針,插入穴道之中。 老人對季雁萍的傷心不是不知,但每次他都以冷漠的聲音道:「白龍神君的弟子不准輸給任何人。」 匆匆的又是二年,季雁萍已把白龍神君全身武功學會了,運用起來似乎並不弱于當年的白龍神君。 這一天,白龍神君突然對季雁萍道:「雁萍,你把『天龍七絕掌』的第七掌演給我看看」,話落又掏出銀盒。 季雁萍看到那銀盒,全身不由一震,輕聲道:「師父,看弟子演招何必用銀針?」 「你不用管。」 季雁萍轉臉向場中走去,俊臉上已掛上兩顆淚珠。 白龍神君暗然自語道:「孩子,我的目力已經不行了,這是我看你演練的最後一遍了」,揚手把一根銀針插入通心穴中。 季雁萍靜立地上,緩緩吸了一口氣,突然身子閃電般沖天而起,「龍歸蒼冥」電光石火間拍出四十九掌,掌風呼呼,這四十九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拍出,快!快得使人咋舌,猛!猛得令人心悸。 季雁萍落下地面,白龍神君突然柔弱的道:「好,好,很好!」緩緩跌坐地上。 季雁萍大驚,縱落到老人身旁,跪在地上,叫道:「師父!師父……」 白龍神君睜眼發出一絲滿足的微笑,緩緩地閉上雙眼長逝了。 杭州城「望月酒樓」,這個規模龐大,建築堂皇的酒樓,一向是南來北往的巨富大賈的歇腳石,也是墨客騷人的解愁勝地,這座酒樓是座上客常滿,生意可以說是興隆之極了。 今天仍然是車水馬龍,很早就來了許多人,但是今天的情形與往常有些不同,來的人個個都是虯筋粟肉,帶刀佩劍的江湖人物。店小二殷勤招待,卻不收費,只要來人出示一張紅帖子就行。 原來這座「望月酒樓」,已被城東的「神州鏢局」全包下了,今天是總鏢頭「翻天一劍」戴隱泉的七五大慶,「望月酒樓」是用來暫時接待客人用的。 晌午才過,樓上樓下幾乎是坐無虛席,喝酒談話的聲音,嘈雜異常。 就在這時,店門口出現了一個白衣少年,小二一見此人衣著不凡,瀟灑脫俗,心知必是有來歷的人物,急忙笑臉迎出道:「公子也是來向戴爺拜夀的嗎?」 白衣少年冷冷的瞥了小二一眼,道:「可以這麼說。」 小二心頭微微一跳,暗忖: 「這位小公子的話怎麼有一種使人戰慄的感覺!」臉上仍然陪笑道: 「公子身上可帶有請貼嗎?」 白衣少年從袖中掏出一張紅貼遞了過去,小二接過一看,立刻陪笑道:「原來公子是李喬平李大爺的令郎,快……」小二說話間偶一抬眼,那未說完的話全部駭回去了,只是張口瞪眼的站在那兒不知所措,一股涼氣從腳心直沖到頭頂。 原來那少年書生的星目中,此時正暴射出兩縷駭人的寒芒,冷,冷得使人不寒而慄! 少年書生冷森森的道:「樓上有坐沒有?」小二打了個寒噤,不自主的退了兩步,連聲道: 「有……有!」接著拉開嗓門,大叫道: 「樓上看雅座」,由於小二的聲音,戰抖得厲害,引得大家的目光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少年書生舉步上樓,對那些注視的目光視若無睹,他緩緩移動的身體,彷佛帶有一種使人窒息的寒意,使樓下的氣息登時變得十分沉悶。 店小二自語道:「真他娘的邪門,世界上竟有這麼冷漠的人。」 樓梯蹬蹬,有節奏的響著,樓上所有酒客的目光自然而然都集中在入口處,這是人心自然的趨勢,想看看上來的是什麼人物。 一張俊逸出塵的臉孔,驀地在樓梯口出現,使得所有的人都覺得眼睛一亮,同時也覺得心頭一沉,好像被壓上了一塊不輕的石頭。 那張俊臉使人眼睛一亮,但那只無笑的表情,以及星目中射出的*人冷芒,使人一看之下,就自然而然的會產生一種寒意。 樓上沒有一個人認識這少年是誰,因此大家心中都在不著邊際的猜測著。 這僅只是一刹那間的事,這時白衣書生已步上樓梯,舉步向對窗口的一張桌子走去,那是一張僅容兩個人的小桌子。 突然,一個朗爽的聲音道:「這位兄台可否移過這邊小敘一下?」說話的是個年約二十二三的黃衣書生,只見他玉面朱唇,英俊瀟灑,與他同桌的另兩個人,也是書生打扮,一個青衣,一個藍衫,也是一時的英俊人物。 這三人正是江湖上人稱中原三書生的,「玉扇書生」石南山,「玉筆鐵掌」錢玉龍,「玉劍追風」姚長風。 他們見白衣書生英俊出塵,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再者也想知道白衣少年的底細。 那白衣書生冷漠的瞥了三人一眼,依舊向窗前小桌子走去,似是根本就沒有聽到有人招呼他。 中原三書生,平時何等趾高氣揚,論武功、論相貌,同輩中還沒有人能被他三人看在眼裡的,像這種先向別人打招呼的事,在他們已認為是向人家低頭了,滿以為對方就是不過來,也得急忙還禮,哪知道竟碰了這麼大一個釘子。 「玉扇書生」一時被楞在那兒下不了臺了。 「玉筆書生」錢玉龍豁然起身冷喝道:「兄台好大的架子啊。」 「玉筆書生」這一喝,「玉扇書生」石南山,登時氣往上沖,舉步走到白衣書生桌前,只見那白衣書生,一雙星目正凝注街心,對站在身旁的「玉扇書生」竟似毫無所覺。 這一來「玉扇書生」的氣可就更大了,突然揚掌「叭」的一聲拍在桌上,喝道:「在下打的招呼閣下聽到了沒有?」 「白衣書生」並未收回目光,僅只冷冷道:「今天閣下是替人祝壽來的,要動手只怕現在還不是時候吧?」冷漠的聲音帶有一種*人的威嚴,使「玉扇書生」石南山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後面趕來的「玉筆書生」突然接口冷笑道:「中原三書生怕過誰來?閣下要此劃,何妨定下日期,中原三書生決不使你失望就是。」 「白衣書生」依舊冷冷道:「閣下不妨等出了神州鏢局再定日期。」聲音顯得十分生硬,但卻像萬年冰窖中吹出的寒風,使人毛骨悚然。 中原三書生齊聲冷哼道:「那時決定就那時決定,不怕你能飛上天去!」狠狠的瞪了白衣書生一眼,轉身歸坐而去。 樓上又恢復了先前的熱鬧,高談闊論,剛才的事情大家都已忘懷了。 這時,突然有個特別尖銳的聲音叫道:「咦!奇怪,時刻已近黃昏了,怎麼李兄還沒來呢?」 說話的是「開碑手」史元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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