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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畏縮的望著童天罡,商無華彷徨道:「童令主,您……您……」

  童天罡冷漠的道:「商無華,你能活到現在,已經占了不少便宜了,殺了你,童某照樣能拏到那道指令,對嗎?」

  金永泰的指令在商無華身上,童天罡說的是實情,事實沒有爭辯的餘地,因此,事實具有冷酷的一面。

  商無華很不情願的探手入懷把那份指令掏出來,他是頭老狐狸,他知道什麼時候說話足以傷命。

  略微猶豫了一下,商無華雙手捧著那封指令,遞向童天罡。

  童天罡冷漠的道:「打開,念念看。」

  商無華不再猶豫,拆開封套,抽出一方三寸長的方形紙箋,念道:

  「字諭君山二等護衛劉志堅,即刻隨同商大俠會同萬芳樓新主持鐵堅前往黑松林接應擒孥徒眾。」

  童天罡緊縮眉頭,思忖片刻道:「還有什麼人?」

  商無華搖搖頭道:「老夫不知道。」

  童天罡冷漠的道:「郝文清與葉天蒼回「金家堡」的事尊駕知道嗎?」

  商無華點頭道:「知道。」

  童天罡俊臉倏然一沉道:「除此之外,尊駕還知道些什麼?」

  童天罡說話的語氣雖然平和,雙眸中卻閃射著怒意與煞氣。

  商無華一直注視著童天罡的眸子,奸猾的人都特別注意對方的反應。

  「還知道金堡主的二兒子在「火鳳凰」手中。」

  童天罡目光突然凝注在商無華臉上,冷森森的道:「商無華,你在賭命。」

  又打了個冷顫,商無華又向後退了一大步,惶急的道:「童令主,我把「金堡主」的指令都給您看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又何必再騙您呢。」

  童天罡的手緩慢的伸向「天煞令」。

  一張老臉頓時變得煞白如紙,額上冷汗直冒,商無華焦急的道:「童令主,我知道您是懷疑金堡主的二兒子在「火鳳凰」手中,他怎麼敢去正面跟「棲鳳宮」衝突……」

  童天罡沒有搭腔,手已握在劍柄上,只差沒有進一步把「天煞令」抽出來。

  由童天罡冷酷的眼神著來,商無華知道,一旦童天罡拔劍,他就沒有第二次開口的機會了。

  商無華小心翼翼的望著童天罡道:「金堡主之所以要去擒「棲鳳宮」的人,也正是為了要交換「火鳳凰」手中的金承業……」

  童天罡仍然沒有開口,眸子中的光芒,依然寒冽如冰。

  商無華又急忙補充說道:「當然,金堡主得先把「火鳳凰」騙離她手下的那批人,才能對她那些手下下手。」

  小心的慢慢抬起手臂擦擦滿臉直往下淌的汗水,商無華舐舐幹得難受的嘴唇,繼續往下道:「唯一能騙得動「火鳳凰」的誘餌就是江暮帆,因為,江暮帆是唯一能替「棲鳳宮」延續江門一脈的單丁。」

  童天罡心頭為之一動,因為,這是個不為外人知道的秘密。

  從童天罡臉上仍然看不到絲毫緩和的神色,商無華的心越來越虛,全身衣服幾乎已完全濕透了。

  「本來,金堡主可以用江暮帆去交換金承業的,偏偏江暮帆又在逃離金家堡的時候誤蹈機關身亡了,所以才想出這個「調虎離山」之計,通知「火鳳凰」必須單槍匹馬的帶著金承業來換人。」

  童天罡突然森冷的笑了一聲。

  商無華心中原本就虛虛的不落實,聞聲打了一個哆嗦,怯怯的道:「江暮帆本來是不該逃的,因為,他與金堡主約定互相幫忙,最後,由「金家堡」扶助他坐上「棲鳳宮」主宰的寶座。

  只是,「金霞谷」穆學豐到「君山」拜山的時候,洩漏了「棲鳳宮」這段秘辛,金堡主找江暮帆印證確實後,可能認為江暮帆是個控制「火鳳凰」的理想質押,因而不准江暮帆離開「君山」,而引起江暮帆的疑心,所以才設法向外逃的。」

  商無華的一番話,說來絲絲入扣,完全不像臨時編造的謊言,因為,個中秘辛是無法編造的。

  見童天罡仍然沒有鬆口的跡象,商無華急得想掉眼淚。

  「童令主,我……我知道的全說出來了。」

  童天罡冷漠的說道:「尊駕知道的已經很多了。」

  放下心中七上八下的十五個吊瓶,商無華深深喘了口大氣道:「童令主過獎了。」

  童天罡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金永泰狼子野心,殘如梟狼,尊駕知道得這麼多,他怎麼還能讓尊駕活著離開「君山」?」

  心頭一陣狂跳,才放鬆的心弦頓時又繃得緊緊的了。

  商無華哭喪著臉道:「我只是適逢其會,因為,金堡主替「無刃劍」向晨旭及「萬幻槍」於瑞年接風洗塵的時候,我也在場,這些話就是那時候聽到的。」

  童天罡冷冷的道:「江暮帆的死,尊駕也是適逢其會?」

  商無華脫口道:「是我離開的當天看到的,那時正有些「金家堡」的徒眾在替他收屍,為了這件事,金堡主還警告過我不得對外宣揚。」

  童天罡冷笑道:「他殺了尊駕,不是更能封口嗎?」

  商無華道:「也許是金堡主還有用我之處。」

  童天罡道:「用尊駕來此地傳信?」

  商無華搖頭道:「我猜主要目的並非傳令,而是利用我去接近「火鳳凰」的人,因為,「火鳳凰」曾警告過我不聽她差遣會有什麼樣下場,因此,我可以假借傳送消息之名,在她的人不防備的情況下,就近下手。」

  這是個令人無從反駁的理由。

  童天罡沒有再問,他在思考。

  商無華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沒有接腔,他在找他話中的矛盾與破綻,但卻沒有絲毫違情悖理之處。

  如果商無華說的不是實話,而是金永泰安排好的陷阱,又怎麼能做得如此順理成章大衣無縫呢?

  葉天蒼又怎肯甘心情願的死呢?

  如果他先殺了劉志堅,又如何能遇上商無華呢?

  思之再三,童天罡始終無法推翻事實大於陷阱的成份。

  「「火鳳凰」在什麼地方與金永泰換人質?」

  童天罡這一問,商無華放下了心,籲了口氣道:「望江崖嶺上的「托雲台」上。」

  童天罡猛縮劍眉道:「就是岳陽西北二十裡外江邊的那道只長荒草的險惡石嶺?」

  商無華點頭道:「是的。」

  童天罡顯然有些擔心,脫口道:「為什麼換個人質要選這麼遠的地方?」

  商無華搖頭道:「我不清楚,也許是為了要取信於「火鳳凰」。」

  童天罡一怔道:「取信於她?」

  商無華道:「這只是我的猜測?」

  童天罡道:「尊駕根據什麼理由做此猜測?」

  商無華道:「因為金堡主開出的條件是雙方都不准帶人前往,眺江崖的石嶺不但平地拔起,而且沒有樹木遮蔽,高踞「托雲台」上,舉目足可眺望數十裡之內。」

  既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反對。

  童天罡目注商無華道:「聽說眺江崖的石嶺背面有一處絕谷,絕穀入口的通道,寬不盈尺,兩側石壁壁立如削,通道長達半裡,可有這麼個地方?」

  他雖然不能斷定童天罡是否真的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商無華卻不敢冒險說謊,他知道童天罡如要殺他,易如反掌,錯說一句話,可能立即招來殺身之禍。

  商無華點點頭道:「是有這麼個地方,名叫「神蟒穀」,谷内有條長達十幾二十丈的巨蟒,五六年前才剛被獵人在谷内前前後後足足折騰了七八個月之久方才消滅。」

  童天罡對這些沒有興趣,仍然盯住商無華道:「「神蟒穀」在什麼地方?」

  商無華心頭微感震驚,言不由衷的道:「童令主,你不是知道就在石嶺背面嗎?」

  童天罡冷笑道:「商無華,你真的不知道童某問的是什麼?」

  商無華連忙道:「童令主莫非是問谷口在石嶺的哪一段後面?就在「托雲台」後五十丈下麵。」

  俊臉突然一變,童天罡凝重而森冷的道:「商無華,你聽清楚了,從現在起,你要是說錯一句話,你就死定了。」

  商無華第三次繃緊了心弦。

  童天罡道:「金永泰選這個換人質的地方,其的是純為了取信於「火鳳凰」而沒有別的企圖嗎?」

  咽了口唾沫,商無華謹慎的道:「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金堡主的骨肉捏在「火鳳凰」手中,他敢再存別的企圖嗎?」

  童天罡冷哼一聲道:「大奸大惡,異于常人,你敢保證他不會那麼做嗎?」

  商無華油滑的道:「童令主,你的話很有道理,但是,我除了拏常理來推斷外,又能怎麼猜呢?」

  童天罡陰沉的道:「尊駕應該知道金永泰的真正企圖。」

  商無華哭喪著臉道:「童令主,莫說我不是金永泰的心腹貼身之人,即使是,諸如此類重大的決定,他也不可能告訴一個實際上不參與其事的人呀。」

  童天罡冷笑道:「尊駕推得倒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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