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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嶽鳳雄看在眼裡,心中大急,忖思著插口道:「雲公子,你跟這位——」

  但話方說出一半,嶽鳳姍卻急忙一扯衣襟,防止他再說下去。

  嶽鳳雄著急的道:「妹妹,這是為了……」

  嶽鳳姍狠狠地暗中踩了他一腳,插口道:「雲公子,相救之恩,沒齒難忘,但九重天雖未片瓦無存,卻也難以再留雅客,而且,愚兄妹也要另外投靠親友,遠適他方了。」

  雲中鶴皺眉道:「九重天基業雖毀,他日不難再建,為今之計,在下倒想讓兩位去城青楊嶺,共創正義門。』」

  岳鳳雄方欲接口,嶽鳳姍卻搶著插口道:「不,雲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但目前我們卻要先去探訪一位多年未見的姑母,改日也許會去青楊嶺的。」

  嶽鳳雄皺眉道:「妹妹,咱們根本沒……」

  嶽鳳姍又狠狠地踩了他一腳,叫道:「哥哥,咱們先走一步吧。」

  嶽鳳雄嘆息一聲,向雲中鶴雙拳一拱道:「愚兄妹要先去探望久別的姑母,只好與雲公子暫時分手了。」岳鳳姍不待嶽鳳雄話落,早已先一步向前走去。

  雲中鶴雖是有不少話想說,卻苦於難以出口,留住岳家兄妹,有君夢如在場,又是一場極難處理之事,當下只好暗歎一聲道:「希望賢兄妹會早日趕去青楊嶺上的正義門。」

  嶽鳳雄點頭道:「遲早愚兄妹一定會去的。」

  話聲方落,人已倒躍而出,向九重天外馳去。

  他並非如此急於要走,而是他不得不走,因為嶽鳳姍身形如飛,早已去得沒有了影兒。

  嶽鳳雄懷著沉重的心情,急馳直追,在離開九重天的五裡之外,方才追到了她,其實,說追到毋寧找到來得恰當,因為嶽鳳雄馳出九重天后,就已不見了嶽鳳姍的影子,但他卻知道她一定是來了這裡。

  這裡一片墓地,嶽鳳姍正跪在一座巨墳之前,揪然不語。

  嶽鳳雄歎惋一聲,走到她的身邊,溫柔地輕聲叫道:「妹妹,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哪裡跑出來的一個姑母,為什麼你要這樣決絕的離開雲中鶴?」

  嶽鳳姍咬牙哼道:「傻哥哥,難道你沒有看到那姓君的女人,人家哥呀妹呀的那麼親熱,咱為什麼不識相點,叫人家覺得礙眼。」

  嶽鳳雄皺眉叫道:「這就是你錯了,如果我是你,一定不離開雲中鶴,偏要給她礙眼。」

  嶽鳳姍奇道:「那又為什麼?何必讓人恥笑咱們?」

  嶽鳳雄不以為然的笑道:「這種事沒有人會恥笑,論條件你比那姓君的姑娘強得多,你比她美,比她溫柔,比她……」

  嶽鳳姍咬牙道:「哥哥,你別說下去了,我的事該我自己拿主張,我不要再見雲中鶴,一輩子也不再見他,哥哥,咱們遠走高飛,離開中原吧!」

  嶽鳳雄叫道:「遠走高飛也好,去哪裡呢?」

  嶽鳳姍道:「西荒!」

  嶽鳳雄吃驚的道:「難道你要去找西天神翁律木清?」

  嶽鳳姍歎道:「西天神翁武功高強,只怕連雲中鶴、血碑主人都非其敵,倘若僥倖遇上了他,豈不是運氣。」

  嶽鳳雄搖頭歎道:「妹妹,你真是發瘋了。西天神翁律木清只是一般江湖傳說中的神話,是別人編出來的一個故事,試問誰真正見過他,誰能舉出具體的事例,那根本就是騙人的。」

  嶽鳳姍苦笑道:「我知道,西天神翁不可能確有其人,但咱們去西荒走上一走,就算散散心中的苦悶吧,不是也很好嗎?」

  嶽鳳雄頷首道:「這話有理,咱們走吧!」

  只見他撲地跪到那巨墳之前,聲調嘶啞的叫道:「爹、娘,孩兒不孝,沒有保持祖傳的基業,九重天燒光了,九重天的手下人也死的死,散的散,都走光了,爹,娘,孩兒也沒有照顧好妹妹,讓她受別人的欺侮。」說著說著,兩行熱淚已經流了下來。

  嶽鳳姍連忙接口道:「哥哥別說這些沮喪的話,九重天雖然毀了,但我們還會重建,九重天三字永遠是江湖上強大的門戶,不論遭遇到多重的危難,也仍然能夠站得起來,至於我,並沒受到什麼欺侮,只是咱們個性強,不願意看別人的臉色,哥哥,咱們走吧。」

  嶽鳳雄依言站起身來,兄妹兩人就欲離去。

  忽然,眼前人影一晃,使兩人都嚇了一跳。

  嶽鳳姍啊一聲,根本不見有人,嶽鳳雄沉聲喝道:「是什麼人戲弄咱們兄妹?」

  那人影就從兩人面前五尺之外閃過,看得再清楚沒有而且兄妹兩人俱皆同時看到,不可能是看花了眼。

  四處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應聲,此刻夜色雖濃,月色正明,墓地松林之中也仍然可以看得到數丈之外的景物,為什麼那人影一晃就不見了。

  嶽風姍全身泛起一陣寒意,忍不住向嶽鳳雄身邊靠了一靠,道:「哥哥,看到了麼?」

  嶽鳳雄用力咬了一聲,拍拍前額道:「不管這些,咱們快走!」

  但就當兩人甫欲穿出墓地之時,但見黑影一閃,面前三尺外怦的一聲,落下了一片黑乎乎的東西。

  兄妹倆步履極快,差點沒有撞到那黑影之上,岳鳳雄連打千斤墜,加使鐵板橋,方才與嶽鳳姍勉強穩住身子。

  定神看時,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那猝然落下擋在前面之物竟是一方石碑,急急轉頭看時,四下裡哪有一條人影。

  嶽鳳姍忍不住呀的一聲驚叫道:「不好,有……有鬼……」

  兩人定眼看時,只見那石碑正是爹娘墓前的。

  方在驚駭之間,只見那石碑又忽的一聲飛了起來,四平八穩的落回原處,又到了爹娘墓前。

  兩人不由又全身冒出一股寒氣。」

  嶽鳳雄顫聲叫道:「妹妹,這不是鬧鬼,是爹娘顯靈,一定是兩位老人家不願意咱們離開家鄉,萬里迢迢的到西荒去。」

  嶽鳳姍雙手顫抖,拉著嶽鳳雄急急回到墓前,雙雙跪了下去,禱道:「爹娘,我們知道您老人家的意思了,我們一定不離開家鄉,我們多在苦難中成長壯大,重建九重天……」

  禱告未完,忽見墳後出現了一條人影,嗤的一笑,一晃而逝。

  岳鳳雄霍然而起,但卻早已不見那人的蹤跡。

  嶽鳳姍也跟著跑了起來,雙目之中流露著困惑,憂疑與懼怯之色。

  嶽鳳雄清了清喉嚨,低聲道:「妹妹,這不是爹娘顯靈,是咱們遇上了絕世高手……」聲調一轉,低呼道:「是哪位朋友看上了我們兄妹,深更半夜的和我們開這玩笑,若有指教,不妨站出來講話。」

  沒有回答,墓地中靜溢如前,根本就不像有人的模樣。

  岳鳳雄望望妹妹,自語般的哺喃道:「怪了,難道……難道……妹妹,咱們快走,此地不能再留了……」

  嶽鳳姍聽罷此言,與嶽鳳雄攜手而起,兔起鶻落,向墓地外馳去,眨眼間出去了四五十丈。

  兄妹兩人先後停了下來,怪的是沒有追趕,也沒有再聽到別的聲音,遇到別的怪事,嶽鳳姍皺眉道:「哥哥,咱們要不要回去查看一下或是在這裡等上一等,倘若那人對咱們懷著惡意,只怕早就對我們下手了,倘若他不是人,咱們更不該這樣驚驚慌慌的離去,還是該查出個所以然來。」

  嶽鳳雄拍拍前額,忖思了一下道:「這話有理,不過,咱們就在這裡等吧,這裡沒有樹木墳堆,看得總比較清楚一些。」

  嶽鳳姍頷首不語,於是兄妹兩人就地坐了下來,兩雙目光定定的凝注著墓地松林之內,一眨不眨。

  但松林之中沒有一絲動靜,兄妹倆靜靜的坐了一個更次,也是一無所見,連一隻鳥兒也沒見飛出來。

  嶽鳳姍首先站起身來道:「哥哥,我看這是沒錯的,一定是爹娘顯靈,咱們不去西荒,重建九重天吧!」

  岳鳳雄欣然同意,兩人又向九重天來路馳去。

  那條平坦的道路,在月光照耀下,平滑筆直,半裡之內均可看得清清楚楚,兩人奔行的速度也因之快了甚多。

  忽然,砰的一聲,嶽鳳雄摔了一跤,這一跤摔得不輕,翻了一個跟鬥,又摔了一個屁股蹲兒,方才收住力道。

  嶽鳳姍雖然幸而沒有摔跤,但卻吃了老大一驚,因為路上平滑,嶽鳳雄可稱得上是一流的武林好手,怎麼竟會無緣無故的跌上一跤。

  返身看時,不由大感奇怪。

  只見來路一丈開外,路中間橫躺著一人,正在哎喲哎喲的呼痛不已。

  那人身子矮胖,生得頭大如鬥,身上披著蓑衣,頭上扣著斗笠,腳上穿著一雙草鞋,懷裡則揣著一根長長的旱煙袋,顯然方才被嶽鳳雄不留神踢了一腳,像是傷了腰部,正在雙手連揉,同時口中嘟嘟嚷嚷的罵道:「深更半夜的窮跑什麼,哎喲,我的腰……這一腳比馬蹄子踢得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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