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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七殘叟由於天生殘缺不全,從小就養成一種對健全之人的妒嫉心理,尤其,對健美的少年,更使他由羡慕而生恨。

  丁雁翎一退出大廳,他也緊跟著雙手往下一壓,閃電射出了大廳,落身于丁雁翎身前一丈之處,陰慘慘地道:「丁雁翎,你以為自己已有能力替你父親報仇了嗎?」

  丁雁翎強自壓制住心頭的仇火,以免自己過分浮躁,而給敵人以可乘之機,因為,他心裡明白今日對的是一個武功高絕的黑道煞星。

  丁雁翎伸手入懷,摸出那張鬼皮面具套在臉上,冷笑一聲,道:「大概殺你這五體不全的殘廢還不成問題。」

  這句話正好擊中了七殘叟的痛處,使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聽他殘酷地狂笑一聲,道:「丁雁翎,你臉上那張面具不錯啊,但戴來戴去實在太麻煩了,老夫今日就替你造下一個永遠不用替換的面孔吧!哈哈……」笑聲淒厲,如夜梟長啼,聞聲令人膽寒。

  七殘叟笑聲一落,突然冷吼一聲,道:「接招!」聲與招同出,聲落招已攻到。

  但見他肉球般的身體,懸空足有兩丈多高,手中利劍般的兩柄支架,幻出一片白濛濛的劍幕,向丁雁翎當頭罩了下來。

  迅捷狠毒,無一不達其極,尤其令人奇怪的是,他所有的劍招,沒有一招是全的,乍看起來,好似七拚八湊,聚合起來的一般,但卻沒有一點空隙可擊,更可怕的是,他劍招殘缺,使人無法預測每招劍路的變化。

  丁雁翎面對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哪敢大意,七殘叟一出大廳,他早已把功力提聚於雙掌之上,七殘叟劍招一出,他也急忙大喝一聲,拍出了一招「血雨腥風」,紅光一閃,反向七殘叟卷去。

  七殘叟似乎沒有料到丁雁翎身懷血掌絕學,見狀心頭不由微微一驚,脫口道:「啊!血掌!」手中鋼支架,猛然向前一推,殘斷的劍招,頓時連貫而出,他一個身子卻乘這一推之力反彈出八尺多遠,飄然落於地上。

  丁雁翎在沒有摸清七殘叟武功路數之前,不敢貪功躁進,直到七殘叟落下地面,他才大喝一聲,二度攻了上來。

  七殘叟自見丁雁翎懷有血掌之後,那一絲輕敵之心,已完全消失,一見丁雁翎攻了上來,頓時大喝一聲,道:「看招。」聲落突以右手鋼架支地,左手鋼架已憑空向前推出一招「殘天缺地」,這一招,他已用了全力。

  招出只見銀光暴射,猶如萬丈飛瀑橫天,劍尖密密麻麻恰似傾盆雨點,「噝噝」之聲,不絕於耳,誰會想到這殘缺不全之人,竟然會練成劍氣了呢?

  丁雁翎見狀大驚,心中閃電忖道:「想不到這老賊竟連劍氣也練會了,今日勝負之數,只怕真個難以決定了。」心念轉動,猶如電光石火之一閃,雙掌卻已在轉念之間,連變了七個招式。

  但見,血掌片片,如飄空紅雲,厲風森森,如飛瀑怒潮,連綿如瀚海無際,迅捷如驚電一閃,這種功力,確實堪稱武林一絕。

  七殘叟也絲毫不敢大意,只見他左右兩手視情勢之變換,而輪流支地,騰挪、避敵、攻招,急如石火,慢如山嶽,噝噝劍氣破空之聲,也越來越大,顯然,他也慢慢用上了全力。

  轉眼之間,兩人已走了將近百招,但勝負之數,卻連一點也看不出來。

  但見,時而重重血光包圍著銀幕,時而重重劍氣糾葛著血光,翻波滾浪,激起黃土彌天,呼呼喝喝,震得松枝飄零,戰鬥確實慘烈到了極點。

  打鬥中的兩人,個個面色凝重,招式稍出即收,似乎,誰也不敢把招式用老,給敵方可乘之機。

  時間,在緊張中悄悄地消失,不知何時,空中已盤旋著一支奇大無比的彩風,而對面石崖半腰的一塊突石之上,也出現了一輛小巧的翠轎。

  這時,兩人已戰了近一個多時辰了,五百多招,卻在這一個多時辰中走完了,汗,滴滿了兩人胸前,也掛滿兩人臉上,但卻誰也不敢揮手去拭。

  兩人的招式,已然由快而慢,但威力卻絲毫不減,顯然,他們都怕被敵方看出自己內力有所虧損。

  丁雁翎身上黑色儒衣,被七殘叟劃破了三處一寸多長的裂縫,七殘叟的兩支紫袖,已被丁雁翎削去了半截,可說誰也沒吃虧,誰也沒占到便宜。

  這時,空中盤旋的巨鳳背上,突然射出一道紅影,如一支巨蝶般地向地上落了下來。恰在這時,突然,丁雁翎暴喝一聲,道:「你接我一掌試試!」聲落,猛然向七殘叟推出一掌。

  七殘叟雙手抓著支架,哪有能力接掌,雙手猛然向地下一按,一個身子閃電向丁雁翎身後射去,乘機一招「斷劍殘紅」向丁雁翎玉枕穴點去。

  丁雁翎是看好了七殘叟沒有退路,所以才猛然下此殺手,但他卻忽略了七殘叟手中一對鋼架,不用聚力行功,隨時隨地都可以把七殘叟彈起來。

  丁雁翎掌招一出,突見七殘叟憑空向身後射去,就知不好,急忙收招已來不及了,只覺一股冷風已堪堪向玉枕穴點了下來。

  丁雁翎心頭大驚,使盡平生之力,飛起一腳,轉身向身後踢去,動作之快,端的出人意料之外。

  七殘叟萬沒料到丁雁翎會用這種拚命的打法,他此時如果照樣點下去,固然可以把丁雁翎置於死地,但他自身,也勢必被丁雁翎閃電飛起一腳踢中,而落個同歸於盡。

  七殘叟野心勃勃,當然不會甘心與丁雁翎同歸於盡,見狀急忙收回鋼劍,借那前沖餘力,飄出一丈多遠。

  當然,丁雁翎踢出的那一腳,也就自然而然地落空了。

  驚心動魄的拚鬥,到此也就跟著暫時一停。

  七殘叟得意地冷笑一聲,道:「你這種打法的確高明。」言下充滿諷刺之意。

  丁雁翎俊臉不由為之一紅,冷笑一聲,方欲開口,突然,一個嬌甜的聲音,起自七殘叟身後,搶口道:「以老欺少,確是不當,更何況以兵刃戰赤手,醜老兒,虧你還好意思說。」

  這聲音來得非常突然,七殘叟聞聲不由嚇了一跳,因為,以那聲音的距離判斷,來人似乎已近在他身後不滿五尺了,以他的功力,似乎不應該沒有發覺。

  丁雁翎聞聲知人,心中不由冷哼一聲,忖道:「又是你!」怔罷抬眼,方想開口,突然又想到自己現在已不是丁雁翎的面目,心說:「我何必多事,自取這不必要的麻煩呢?」

  這時,七殘叟已轉過身來,一見前面站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紅衣絕色少女,那先前的驚異,頓時消失,冷叱一聲,道:「丫頭,你知道老夫是誰?也敢口放厥辭,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聲色俱厲,好像要吃人似的。

  紅衣少女當然就是彩鳳仙子,以她的能力,試想她怎會把七殘叟放在心上,只聽她嬌笑一聲,道:「七殘叟,你別盡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也不拿鏡子照照看你那副山精海怪似的尊容,配本姑娘教訓嗎?」

  這句話也實在說得太狂了,七殘叟何等身份,她竟然說他不配教訓,這種話,只怕江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人敢說了!

  七殘叟精目中殺機大熾,冷喝一聲,道:「丫頭,老夫活活劈了你!」話落突施一招「殘天缺地」,向彩鳳仙子胸口刺了過去。

  劍出噝噝之聲不絕於耳,顯然七殘叟真的怒到極點。

  彩鳳仙子自身武功,雖說高深莫測,但面對七殘叟她卻也不敢大意,見招嬌笑一聲,道:「啊!還有劍氣呢!」聲落但見紅影一閃,不知她用的是什麼身法,竟然已輕巧無比地閃到了七殘叟身後。

  丁雁翎見狀,心中不由黯然忖道:「看來我丁雁翎再練上十年,只怕也追不上她了,唉!」言下似乎有些灰心。

  七殘叟滿以為這一招足可以把這小女子劈於此地,當一招走空心中不由大吃一驚,暗道:「這是什麼身法,怎麼這麼快啊!」

  七殘叟久經大敵,心中雖驚,方寸卻絲毫不亂,一招走空,左手猛然一揮,一個身子,已霍然轉了過來,抬眼不由又是一怔,因為,那紅衣女子,仍是安然地站在他身前五尺左右處,身態與方才一般無二。

  彩鳳仙子掃了七殘叟一眼,嬌笑道:「你攻了我一劍,現在該接我一掌了吧?」話落也未見她如何吸氣運功,突然纖纖玉手一揚,遠遠向七殘叟按了一下,看起來,似乎毫不著力。

  七殘叟一見彩鳳仙子的手勢,心頭頓時大駭,忍不住脫口道:「你是彩鳳仙子?」說話之際,雙劍猛然用力向地面一點,閃電般倒飛出去四五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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