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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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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霜姥姥對自己生像是有三江四海之仇似的,他一想到老太婆蠻不講理的模樣,立刻打心底的討厭她。 不過淩霜姥姥的功夫,他不得不承認的確了得,連自己也有點惹不起,是以他決定必須在雙英未到達華山之前追上他們,解說一切,然後他們要怎麼辦就隨他們了,心念一定,策馬疾馳。 這一程直到正午,向一位路人打聽,得知雙英在剛才有過,不由暗暗心喜,照這樣明天就可追上了。 看看前面有一個市集,慕天雕本想還趕一程,無奈坐下馬匹已疲累不堪,不得已只好就此打尖。 這市鎮雖則規模甚小,但想是當道中重要地位,倒是熱鬧非凡,慕天雕驅馬上前,只見當面一座店面,用大錦旗繡著酒字挑在門口,於是翻身下馬。 慕天雕沒有喝酒的嗜好,只叫了一碗面吃,稍稍休息一下,便準備出門離去。吃喝間,不由打量一下這間小店。 對坐有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慢慢自個兒獨酌。 慕天雕不禁多看了兩眼,但覺這老者滿面龍鍾之態,卻不似真像如此,單瞧他那精光閃閃的雙目便可知,這龍鍾分明是裝出來的。 但這也不礙自己的事,江湖上奇異人物太多,於是兩匆自顧吃喝,不再理會他。 突然那老者砰一聲放下手中酒壺,仰天噓了一口氣,喃喃自吟道:「此去西嶽追雙英,手裡奔波用心明。伏波一夕論英豪,英雄一言是九鼎。」 聲音雖然極低,但一字一句卻清清楚楚傳入慕天雕的耳中。 他小由暗驚,忖道:「這老兒是沖著我來的了,不知他怎麼知道那日伏波堡中之事,和我此有的月的?那日堡中我並沒看見這號人物啊?」 想著,不由再看老者幾眼,卻見老者低頭重又持起酒壺,斟了一杯酒,頭也不抬,又沉聲吟道:「步步升高,棍打杖挑,金刃合圍,禁作籠鳥。昔者談笑,寶劍未老,捲土重來,此仇必報。」 又是一怔,慕天雕忖道:「步步升高——這不是華山的絕技嗎?怎麼……怎麼這老兒如此說?」 照他歌中之意,分明是說他自己失過一次手,此來復仇的,但又似沖著我來,這確實令人難以理解? 驀然耳畔傳來一聲輕笑之聲,慕天雕一驚。 就在這時,店門口忽有一人道:「店家,有酒沽麼?」 慕天雕隨聲一望,只見進店的乃是一個三旬左右的漢子,提著一個酒壺。 猛然一驚,慕天雕飛快的忖道:「此人手中拿的酒壺分明是剛才——剛才老兒所持之物怎麼——」 他心念未完,陡聽進店的漢子又道:「算啦,算啦,我自己進店喝!不必沽啦!」 店家唯唯諾諾,一回首,驀然一呆久「咦」了一聲道:「什麼?那老兒不在了?一慕天雕也是一驚,跟著一瞧,但見對座人影空空,那還有老兒人影? 哼了一聲,目光如電,慕天雕四下一掃,仍是一點不見,這下耳吃驚了,暗暗忖道:「竟有這麼快的身法?」 一念方動,探目向店外掃去,他是臨門而坐,官道筆直的橫躺在店前,兩頭一個人影也沒有。 若說老者混出去倒也罷了,但奇就奇在這一刻間,便影兒也沒有一個,這等腳程簡直令人駭然。 店家大怒,一個箭步跑到店門口,站到街心,四下張望。 哼了一聲,慕天雕心中暗暗忖道:「老兒好快,若是找上我,也只得甘拜下風。」站在門口的漢子端著酒壺怔了一下,才緩緩步入店中,坐下來等店家招呼。店家在光天化日之下,竟被人白吃一頓,這回火氣可大了,但四處找也找不著,只得氣喘喘跑回店中招呼生意。 慕天雕邊吃邊想,暗暗思忖對付之法,好一會,驀然店外又有人招呼店家。 慕天雕一怔,回過神來一瞥左方,漢子已坐在位上,急忙反身一看,只見光顧的乃是個少年,英氣勃勃飛只是頭中紮得太低了些,再加上一低首,臉孔便不太容易看清。 店家忙上前招呼他入店,猛一回首,「哇——」的大叫一聲—— 慕天雕隨著他回頭一看,也是驚得「呼」地站起,原來坐位上的漢子又已不見,那桌上 坐的卻是一個衣衫破爛的老化子。 店小二瞧了瞧左右,又瞧了瞧那老化子,忽然「砰」一聲,他手中一壺酒打在地上,店小二抱頭大叫:「媽呀,有鬼……」 話落,忙往店裡面跑進去。 也著實嚇了一跳,慕天雕暗暗道:「這是怎麼回事?」不禁雙目瞪著老化子,卻見老化子獨自飲酒,嘴角掛著冷笑。 這時,外面的人已進得店來。 慕天雕聽得一聲:「好小子,原來在這裡」 猛覺勁風襲來,慕天雕本能地舉起身旁椅子往後一攔,「哢喳」二聲,一張硬椅子竟被震得支離破碎。 他口頭一看,大吃一驚,原來身後站的正是武林二英,「鐵筆秀士」曾綽和「追雲狒」何通宇。 曾綽怒目道:「仇摩,你還想逃麼?」 慕天雕正要道:「兩位請聽在下一言。」但見曾綽這等態度,硬生生把這句話惡了下去,雙眼一翻,不理不睬。 何通宇大喝道:「你今天還想賣狂麼?」 「追雲狒」何通宇乃是青海柴達木河的「星海老怪」的嫡傳弟子,外家功夫之強,雄稱武林,他這一吼,聲音響極。 驀然,右面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媽的,老子吃東西也不得安寧,這兩個臭東西真是討厭!」 曾綽和何通宇回頭一看,卻見老化子正用筷子揮趕著兩隻蒼蠅,當下也不在意。曾綽沉聾道:「姓仇的,咱們到外面借一步說話。」 冷冷一笑,慕天雕道:「你們外面有幫手,我也不怕。」 何通宇怒道:「咱們武林三英一向是——」 曾綽忽然驚咦一聲,向左一指,叫道:「老兒……」 慕天雕回頭一看,老化子竟自失去蹤跡,他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也不禁恍然大悟,暗暗道:「咱們全給耍了,這老化子必是仇摩——」 一念及此,不暇細思,身形猛然拔起,往外追去。 忽聞一聲怒叱:「想逃麼?」 一股淩厲無比的勁風直襲向他小腹,他身形尚在空中,不疾不徐地打了一個轉,伸手拂向對手腕上麻穴。 「啪」一聲,慕天雕只覺手掌如擊石板,身形呼的落下地來,回首一看,攔擊之人乃是「追雲狒」何通宇。 他暗忖道:「嗯!這傢伙比白元仲高明多了!」 曾綽開口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慕天雕聽到這八個字,心中一凜,暗忖道:「我殺死白元仲雖是他逼人太甚,但我亦有失手之過,這兩人亦非惡人,一旦交上手卻必須要分出生死方休,我是再也不能傷害他們了——」 何通宇怒吼道:「姓仇的,怕了嗎?」 慕天雕衝口道:「在下並非仇摩。」 對面二人卻仰天長笑起來。 慕天雕暗道:「我說這些幹麼?只有增添麻煩,為今之計,只有暫時一走——」曾綽沉聲道:「仇摩名震武林,卻不料是個懦夫。」 慕天雕道:「我絕不能再傷你們——」這句話實在是真心話。 何通宇道:「你少發話……」 暗暗歎了一口氣,慕天雕忖道:「慕天雕啊!今天你再爭強下去的結果,必然又是兩條人命,你就做一次……懦夫吧……」 他口頭上卻大聲道:「我可不怕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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