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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堂倌帶著童天罡轉過屏風。廣大的後院立刻呈現眼前,院中是一棵高大丁香樹,但卻不見堂倌所說的老者。

  堂倌怔了一怔,自語道:「他明明說要在這裡等您來見他的,這一會兒工夫,怎麼又不見了人呢?」

  一面說,一面向前走著,同時叫道:「老丈,老丈,您要見的公子來了。」

  當童天罡跟著堂倌走到距離丁香樹還有三四丈遠的時候,粗可圍圓的丁香樹背面,果然轉出一個老者。

  但是,他不是童天罡想像中的「南霸』桑無樵。

  六旬上下的年紀,蒼發霜髯,頰下一把山羊胡,目光如電,陰沉狡猾。

  在「地藏王」廟救「黑妖狐」苗芳的時候,童天罡曾經見過他——「西川一叟』柳震川。

  在這一刹那間,童天罡腦海中浮現酒店那父女二人的警告,目光不由處太的向兩邊堆積的雜物中望去。

  左右後方牆下的雜物堆中各冒出一個三十多歲的華衣漢子,與柳震川搖相呼應,形成鼎足之勢。

  月光凝注在童天罡臉上,「西川一叟」柳震川沉冷的漫聲道:「童天罡,認得老夫嗎?」

  童天罡淡然的道:「尊駕是『西川一叟』柳震川。」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聲道:「很好,你知道老夫的來意吧?」

  童天罡簡潔的道:「為了令媛梆燕翔。」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冷的道:「大丈夫敢做敢當,你怎麼交代?」

  童天罡右後方牆腳下的漢子不耐煩的道:「爹,跟他嚕嗦什麼,殺人償命,沒什麼好說的。」

  左後方的漢子也插嘴道:「小弟說得對,咱們兄妹三個,什麼時候受人欺負過,這小於竟敢殺了小妹,咱們不下手還等什麼?」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聲道:「爹做事用不著你們拿主意。」

  話落盯著童天罡道:「童天罡,你怎麼說?」

  童天罡淡漠的道:「尊駕是來跟童某評理?」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聲道:「老夫一生行事,全站在一個『理』字上,如果老夫理虧,就算被人摘了頸上這顆人頭,老夫也沒話說。」

  童天罡掃了「西川一叟」柳震川一眼,道:「不管尊駕心口是否如一。既然尊駕提出來要評理,那咱們就先評評理。」

  童天罡話落一頓,才想繼續。

  「西川一叟」柳震川突然搶口道:「慢著!」

  目光轉向童天罡前面的堂倌喝道:「那小二,你還不滾,杵在那裡發什麼鳥呆?」

  堂倌一楞,作色道:「你這位老人家怎麼這麼說話,好歹我也是個人,不是個畜牲,你這般呼來喝去的,不是失了身份嗎?」

  童天罡右後方牆下的那漢子暴躁的道:「呼來喝去對你已是客氣了,換了在成都,殺了你又值什麼?」

  堂倌道:「成都也是個有王法的地方,你少唬我。」

  那漢子冷哼一聲,抖手射出一道白光,貼腮從堂倌右耳垂後方擦過,一縷鮮血立時從堂倌右耳垂下冒出來。

  堂倌掩著耳朵,轉身就往店裡跑。

  這一切看起來好像是偶發事件。

  當堂倌轉身擦過童天罡的時候。

  突然轉身,一掌拍在童天罡後心上。

  童天罡是在完全沒有設防的情況下,這—切,實在安排的太周詳了。

  從偽裝堂倌到掏令符掏出碎銀。

  由兩邊埋伏的兩個漢子的激憤口吻,證明柳震川只有二於一女,顯示堂倌與柳家無關。

  再由堂倌與柳震川的爭執中,證明堂倌並不認識成都的柳震川,使堂倌完全脫離了串通欺瞞童天罡的嫌疑。

  最後,更利用苦肉計,使他在童天罡完全沒有戒心的情況下轉到了童天罡背後出手。

  「砰」然一聲大響,童天罡向前撲跌出七八遲遠。

  這—掌之力相當沉猛雄渾。

  在同前飛跌出去的刹那間,童天罡才算是真正弄明白「慎防暗箭」這句話中所指的那枝「暗箭。」

  也弄明白賣唱老者逼他說出「不合常理」這句話的用心。

  在店中最忙的時候,這個堂倌竟能抽身到後院來,現帶童天罡到後院,竟然無人過問。

  在將要著地的—瞬間,童天罡猛然扭腰,改成背下面上之勢,同時抽出「天地雙令」,正好迎上手握匕首,淩空撲過來準備割他首級的堂倌。

  匕首在血光中沖天射向五六丈高。痛吼聲中,堂倌飛跌出兩丈多遠,左肩右胸前,血噴如泉,傷得相當沉重,要不是柳震川急步上前攙扶,準備僕在地上。

  由於弄不清童天罡的武功底細,從左右牆腳下飛奔趕來的那兩個漢子,急忙煞住腳步。沒敢往上撲。

  其實,他倆如果真個撲上來,童天罡早巳死在他們手中了。因為,雙令同出,他竟然連全無戒備的攻擊都收拾不了,內傷之重是顯而易見的。

  就在柳家父子猶疑的一瞬間。屏風後面突然響起一個急促的聲音道:「盂捕頭,李捕頭二位怎麼也到嘉定來了。」

  「西川一叟」柳震川臉色一變,沉聲道:「走!」

  活東挾起受傷的堂倌,飛身越牆而去。

  另外兩個漢子也跟著飛越出去。

  柳震川等三人才剛離去,屏風後飛身奔出一個黑衣漢子,右手抓住一個快搭子。急奔兩步,飛身上牆。

  當兩個公人轉出屏風時,他已飛身跳出牆外。兩個公人眼者氣直了,暴吼聲中,跟著越牆而去,根本無暇留意倒在地上的童天罡。

  咬緊牙關,童天罡支撐著從地上坐了起來,望著最後那三個人離開的方向出神,他無法相信這是巧合。

  「童令主,傷得不輕吧?」

  聲音起自童天罡身後,圓潤、嬌脆、而且聽起來不佰生。

  童天罡轉瞼幾乎碰到那張緊貼在他腦後的粉瞼,一驚這下,「天煞令」本能的指向那人咽喉。

  垂下目光望了顎下那柄寒芒逼人的利劍一眼,「黑妖狐」苗芳笑道:「你要是早先這麼機警,又何至地落得如此下場?」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駕來得可真是時候。」

  「黑妖狐」苗芳笑道:「『是時候』這三個字,有完全不同的兩面——幸與不幸,人指的是那一方面的。」

  童天罡道:「大概是『不幸』的一面吧?」「黑妖狐」苗芳道:「你,還是我?」

  童天罡手中的「天煞令」剛往外一送,「是童某。」

  「黑妖狐」苗芳笑容一收,肅容道:「跟你逗著玩,我如果要殺你,還費許多唇舌幹什麼?」

  話落鬆開手指,沉聲道:「能走嗎?跟我走,當然,那得看你相不相信我。」

  童天罡沉沉的道:「即使是童某不相信你,又能如何?問題是童某此刻根本無力跟芳駕走。」

  「黑妖狐」苗芳有點焦急的道:「連走二十來丈的力氣都沒有?」

  童天罡一怔道:「二十來丈?到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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