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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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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夷婆婆馳譽江湖已數十年,但向來很少出面走動。但此際卻伴同了孫女孫婿,出外經商! 故而,一路行來,一干的毛賊水寇,都不由退避三舍,不敢去動龍家公子。 今日,聞說龍家這艘船,被千面夫人借了來,專為一會天下七大門派的掌門之用! 因而,天剛破曉,岳陽樓的四周,已然布下了數名健漢,專司接迎之責! 此際,船上已來的,有主人千面夫人,與千面書生,還有笑面跛丐,武夷婆婆祖孫,陪同了少林掌門聖愚大師,率同著門下兩護法,聖水與聖金兩位大師! 片刻之後,跳板上來了三位像貌清奇的全真道人,後面則跟著兩個垂頭喪氣的全真! 艙邊的僕人,傳話進去,艙中的主人,頓時迎了出來。 雙方在船面之上站定,年約四旬的千面夫人襝衽為禮,聲音中略帶蒼老的,道:「賤妾千面夫人,恭迎諸位道長大駕?」 她的旁邊,分左右站定兩人,左面的正是笑面跛丐,右邊的卻是個五旬上下的文弱秀士! 笑面跛丐仰天打了個哈哈,道:「老跛子躬逢今日之會,實乃三生有幸,來,來,來,待我老花子,與諸位引見引見!」 說著,一指對面正中的道人,道:「這位正是武當掌門人,空靈子……」 千面夫人藍眸閃光,只見這位空靈子,道冠鶴氅。仙骨清奇,一股正氣,不怒而威,而左鬢眼角邊,卻有一顆黑痣!顯得有一股煞氣! 她覺得空靈子當真是有道之士,不願失儀,又自檢襖行了一禮! 武當空靈子目閃神光,哈哈一笑,道:「貧道專為請罪而來,夫人不必多禮。」 說著,一指右手的道人,道:「這位道兄,乃華山掌門人,道號天機……」 又一指左手道人,繼道:「這位道兄,掌門茅山,道號逍遙真人…………」 千面夫人一一與他們見禮,同時又介紹旁邊的千面書生,與他們相見。 三位掌門人,對千面夫人,千面書生在金陵所作所為,皆有個耳聞,而今見面,瞧見那千面書生,雖則是像貌清奇,卻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不像個會家子。 但俗雲,人不可貌像,三位掌門人,地位崇高,修行有素,自也不肯失儀! 故此,雙方仍然是行禮入儀,始才迎進艙廳!而後面兩者全真則垂頭喪氣的站在了艙外。 廳中落座的少林方丈,武夷婆婆等人,自然也免不了一番寒暄客套,還未落座,便又有人上了這艘大船! 這一次來的,也是個道人,看生像長須垂腹,體軀高大,年約七旬,卻不見半根白髮,正是那崆峒掌門,五柳真人,在他的身後,尚跟著一個勁裝少年,千面夫人識得他,正是金陵栽贓的王珩。 五柳真人此來,似乎是抱了一肚子怒氣,他大剌剌的舉步入艙,對於主人竟然是傲不為禮。 千面夫人心中暗怒,但由於少林的聖愚已答應出面,便暫時隱忍不發,悶在了心裡。 一會兒,衡山派掌門浮塵子,率領著浮土子浮風子,施然而來,浮塵子謙和有禮,大有長者之風,但浮土浮風兩人,卻兇狠的沉著臉,直瞧著千面夫人。 他們這一干掌門人,都是熟人,但十幾年久別,在此重新見面,自然不免相互的寒暄。 如今六位掌門都到齊了,所差的只有點蒼的謝家。 千面夫人心中怦怦作跳,一時分不出什麼滋味,她似乎覺得眼前這些人,都是仇人,都該一一殺死。另一方面望見他們一個個溫言藹笑,都已年過六旬,又不禁有些可憐他們! 因為,人到了這般年紀,再讓他活,也活不過一甲子了,如今他等已然悔過,又何必再下絕手,致之於死地呢。 崆峒五柳真人,初進艙房,見了武夷婆婆,因鎮于她的威名,氣焰稍煞,但片刻之後,目見她老是合著眼,不理不睬的坐在那裡,不由得氣焰又熾。 此際他見點蒼謝家,至今未至,不由有點不耐,濃眉一皺,目光奇閃,揚聲道:「諸位道兄,謝家至今未見一人出面,大是不會來了,貧道以為,不必再等,就請聖愚大師作主,做一了斷如何。」 聖愚大師朗聲高宣佛號,電目一睜,在眾位掌門人面上,一一掃視,尚未開口,卻見艙外飛快的闖進來一位,年約三旬的勁裝大漢。 這大漢背括長劍,一臉悲憤之色,他進艙之後,雙手一拱,作了個羅圈揖,道:「在下點蒼弟子,飛星劍謝家騮,本陪侍掌門人來此履約,不料在下流遇著一自稱虎雄的少年,一言不合,那虎雄竟而暗下毒手,將鄙掌門人擊斃江中……」 說到此處,已然語不成聲了。 在座諸人,一聽這謝家騮提起「虎雄」之名,不由都是一震。 皆因,虎雄乃華山天機真人的俗家弟子,出道江湖,未及兩載,已然薄有了名聲。一年前,巢湖白石山上,奪蛟之會,虎雄更曾大出風頭,因是之故,名聲更是不脛而走。 如今,鎖沉一載,又忽的在長江之中出現,殺卻了點蒼掌門,點蒼劍客謝家驊,乃是謝家少一輩傑出之人物,至今也不過四旬出頭,便自奪獲掌門的重任,其功力可想而知,而今虎雄從一個華山俗家弟子的身份,將之擊斃,其功力之雄厚,豈非列是驚人。 千面夫人,千面書生與風蘭等,對虎雄甚是瞭解,此際驟聞他在此出現,不由亦十分詫異。 尤其是化裝掩去了本來面目的龍淵,因當年虎雄誤食「紫金蛟腦」功力雖則驟增,卻也惡根未除,須要化二年的靜坐之功,以三昧真火將之煉化。 如今,時間末至,虎雄竟然在期前出現,則不由令他大費猜疑。 皆因,這一年之中,可能虎雄得有奇遇,已將那惡根加速煉化。但另一個可能,則是他已為惡根所制,改變了性情。 若是前者固然可喜,便若是後者,則前途便不能樂觀了。 他這種思想,在心中電閃而過,在座的掌門人,一聽了謝家騮一番稟報,一震之後,皆不由向那華山掌門天機真人身上望去。 天機真人雙眉一皺,緩緩的道:「謝少俠先請節哀順便,至於所言之虎雄,若果是貧道孽徒,則一等此間事了,貧道必擒縛送往點蒼謝罪,以慰謝掌門人在天之靈,如何?」 說罷,星眸中閃閃放光,游目四顧,瞥見眾人一臉不解之色,微一停頓沉吟,又道:「小徒虎雄兩年以前下山,便未再回師門,一年前,他在巢湖出現,曾有鄙門下弟子瞧見,但自那次以後,則不但鄙門未得獲他的消息,便是江湖之中的友好,都說沒有見到他。」 他頓了一頓,見諸人疑色稍去,又道:「這一次謝少俠驟然說出小徒之名,又作下這等卑鄙的行為,貧道非敢不信,實因小徒失蹤年餘,一切事蹟,實有從詳考證之必要,但不知諸位道兄以為然否?」 聖愚大師為此會的半個主人,一聽這話,再不能推託不理,立即高聲朗宣一聲佛號,道:「天機道友之言有理,謝少俠暫請節哀為是。」 至此,一瞥千面夫人,又道:「此間七門均有人在此,夫人之事,正好做一了斷如何?」 千面夫人目現千面書生,見他頷首示意,先請謝家騮一旁坐下,而後緩緩的站起身來,聲中略帶沙啞的道:「此處遊人如熾,官府耳目眾多,為免驚世駭俗,可否將此舟暫時移往湖心?」 聖愚大師望望眾人,正待開言,五柳道人朗聲一笑,濃眉一軒,道:「好極!好極!水域廣寬,飛渡不易,正是那地獄之門,不過,我輩即有膽履此約會,即便是刀山劍林,也要一遊呢?」 千面夫人面色一寒,笑面跛丐卻霍地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們都沒有發作,千面夫人,卻遁身擊掌通知船夫,啟錠開航。 船緩緩的蕩開了,片刻之後,已來到了一片煙波浩瀚的水域之上。 艙中千面夫人,已然又開了口,她道:「賤妾幼蒙天下第一劍孤獨客收養,恩比天高,不意賤妾之恩師,因性情高傲剛直之故,竟被諸位誤為奸人,群起而攻,令賤妾恩師,重創而斃。賤妾見恩師死得淒慘,立誓報雪師仇,那知步入江湖以來,所見所聞,除少數主謀外,在座諸位長者,竟多半由受愚之故。因此,少林聖愚大師,既然相許,定今日邀請諸位長者來此,向賤妾做一交待……」 艙中諸人,除了武夷婆婆,仍然是垂眉合目,狀如入定之外,均注視著千面夫人,聽她說話…… 少林寺主持聖愚大師,一臉慈藹莊嚴之色,狀頗嘉許,此際不待千面夫人,再往下說,頓時宣著佛號,道:「夫人雖屬方外之人,但卻有一付菩薩心腸,實在令人感動,鄙門二十餘年前,參于勞山觀日崖一幕,老衲歸來不久,便自省悟,立即發下號令,凡我少林弟子,均皆潛蹤隱跡,閉門思過。如今轉瞬二十幾易寒暑。夫人幸臨鄙寺,明以教正,老衲恍悟之餘,決心邀請諸位道兄,共同做個交代……」 說至此,他忽然歎了口氣,又道:「鄙門禍首玄法,已於年前作古,另外聖土師弟,早年已捐軀觀日崖頂,至於聖火師弟,近中亦死于其弟毒叟王大有處。想我少林一脈,歷代祖師,兢兢業業,銳力經營,卻不料傳在老衲手中,竟連番遭遇大變,此實乃老衲識人不明,領導無方之過故,此在來此之前,已然留下遺言,而老衲本身,願以待罪之身,聽憑夫人之處置。」 這一番話,可以說坦白之極,完全沒有替少林或他的本身留一點面子。 故此,不僅在座的各派掌門人,大為詫異。便是千面夫人,千面書生,笑面跛丐,武夷婆婆風蘭等人,也覺得意外。 千面書生一挺而起,首次開言,朗聲道:「大師開誠佈公,已然令人欽佩不已,至於說到待罪之身,則未免言重了,試想貴派門下,敗類已除,正是重鎮聲威之時,大師怎可輕言過謙呢?故此,區區以為,貴門元兇既除,當年之仇,就此一筆勾消如何?」 他最後一句,問的是雙方的當事人。 千面夫人緩緩點頭,聖愚大師卻連連低宣佛號,合十喃喃不已。 一旁諸位掌們人,多半是一臉欽敬之色,但只有那崆峒的五柳道人,與站在他身後的於珩,面帶不屑之容。 武當掌門人空靈子,此際站起身來,朗聲道;「鄙門不幸。亦出了兩名孽徒,貧道卻一真蒙在了鼓裡,半年前接得聖愚大師傳柬,知悉往事真象,既悔且慚,今特地將兩名孽徒,攜來此地,當面正以家規,以謝往日不察之罪。」 說到此處,他忽的雙眉一軒,面對艙門,叱道:「飛雲,馳月,還不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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