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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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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一見她挪近身前,忙退後兩步,作自己脫衣之狀,道:「秀梅,天不早啦,你也快點去睡吧。」 秀梅雖然是奉命而來,但到底仍是個黃花閨女,何況此際當真是將近四鼓,聞言忙襝衽,向龍淵行了一禮,道了晚安,悄然的退了出去。 龍淵的心很亂,他上了床,卻一時睡不著,太多的疑問,在心中起伏著,卻一時又找不著解答的頭緒,思索半晌,方才自我安慰,明天去問清楚一下,酣然睡去。 於是,這歸家會親的第一天,到此當真是過去了。 但,第二天呢? 第三十四章 妾意化春風 隆冬的黎明,格外的陰冷。 雖然難得的一連有幾個晴天,但在地面上,一切含有水分的,都已結了冰!因此,一切都乎僵死了,格外的顯現出洋洋春意。 龍淵作罷例行的早課,分別到各處支請安,他出來看到這一份動人的景象,心知這乃是表示對他歸家的歡迎。 他心裡異常感動,同時也深深的覺得親恩的深厚,實在是難以言喻。 年老的人,多半睡得很少,龍家的一家之主龍致禮,也正是如此。 他在龍淵來向他請安之時,已然沐洗已畢,一聽貼身丫環見稟大公子到了,便一連的說:「快叫淵兒進來。」 龍淵邁進熱氣烘烘,陳設華麗的暖房,瞥見大伯父躺在逍遙椅上,正等著他,連忙步上前,跪倒請安。 龍致禮老臉上色笑眉開,擺手攬著他道:「呵呵,乖孩子,免啦,免啦,真難為你,這麼冷的天,不多睡一會兒,這麼早起來到處跑,不怕凍壞了嗎?快來這邊烤烤火,暖和暖和。」 龍淵叩頭如儀,爬起來依言坐在龍致禮身畔的小爐子邊,正待開口,龍致禮一眼看清他身上穿的一領薄衫,不由驚得大叫了起來,道:「哎呀,孩子你怎麼穿這麼一點,這不要凍壞了嗎?春蘭,快,快,拿我那須紫貂皮抱來,給少爺穿上。」 龍淵辭謝道:「大伯父,我不冷!」 龍致禮不理他的喳兒,作色斥叱道:「胡說,你又不是鐵打的,怎麼會不冷,唉,你們年輕人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唉,想當年……」 他沒有接著說,卻無聲的笑了起來!大約是想他自己年青的時代了吧!龍淵心裡想。 一個俏麗的丫環,捧著一件藍緞為面,精工縫製的紫貂皮袍子進來,她走到龍淵的面前抖開,雙手高提著領肩,等待龍淵穿著。 龍淵本不想穿,但又知大伯絕不會就此放過,無奈只得站起來穿上。 龍致禮望著他加上紫貂藍緞抱,更顯得英俊瀟灑,直樂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爺兒倆這才談了些別的,話一轉,卻又轉到龍淵的婚事上,只聽龍致禮道:「淵兒,你知道你是咱們龍家一脈的命根子,現在長大成人,其他的當作其次,最主要的,還是在廣延子嗣,繼承香煙的事上。要知道,咱們龍家,一向都非是淫佚奢華,喜好享樂的人,同時也絕不會鼓勵你走那淫佚奢華的路。」 說到這裡,龍致禮霍然長歎一聲,他兩雙無神的老眼,望著腳下一盆炭火,出神良久,方始緩緩的道:「但是,上天不公,我兄弟幾人,行善積德,卻只有九弟有福,生了你這麼一個寶貝……當然,有子不在多,但我兄弟,總不能連半個根苗也沒有哇?」 龍淵望著龍致禮,雙目隱現淚光,不由也覺得心酸,他伸手握住地的手,想加以勸慰,但是一時之間,卻又找不著適當的辭令,能足以安慰這老人望子之心。 龍致禮略有所覺,他收回目光,對龍淵一笑,接著又道:「乖孩子,我瞭解你的意思,我已是行將就木,再想養兒育女,也是不可能了,所以,所以我兄弟們,全都寄望於你,希望你能夠,善體親心,在我等死前,在我們的名下,立上一房媳婦,至於有兒無兒,就只好聽天由命了。」 龍淵一聞此言,可覺得左右為難了。 須知,他過去跟隨雲慧長大,心中也只有雲慧一人。 其後風蘭介入,若非是雲慧從中促成,風蘭多半可能抱恨終身的。 然而,就因為風蘭的介入,使龍淵的潛在的意識,放寬了不少,因為,這正是人類的通性,凡事只要有了第一個開始,為什麼不能有第二第三……呢? 不過,龍淵他到底不可能完全改變自己的觀念,他覺得如果真的照著大伯父的話做,娶妾,則不僅太過分,同時也影響他與雲慧、風蘭的恩愛之情。 龍致禮發現龍淵沉默不語,微笑著又道:「乖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同時像你這麼英俊的人物,若隨便娶九房來,也實在太委屈了你,所以,你放心,大伯父絕不會這麼糊塗,我今天說這話,只是希望你在心裡有點準備,將來或者目前,若是遇著合意的,卻不得矯情,故意不納呢……」 龍淵覺得這事已有了轉圜的餘地,為了不令大伯父過分傷神,連忙「唯唯」以應,起身告辭。 龍致禮也不再留他,含笑看著他拜辭而去。 龍淵如獲大赦,匆匆的又到二伯父致義房裡去請安。 這一去,從老二一直到老六,差不多都拉住他說了一番與老大差不多的訓辭,弄得個俊秀的龍淵真是狼狽不堪。 從老六房中出來,該去見老七了。 龍淵匆匆入房等丫環通報,便一直向進了書房。 老七龍致智果然在那裡,忙著整理藥材,他一見龍淵,不等龍淵行禮,立即迎上來哈哈大笑,的拉著他的手,道:「龍兒,我算看你已經拜領了不少的家訓了吧?怎麼樣?有沒有回心轉意?」 原來這老七龍致智與龍淵的情感最厚,因此龍淵對於他,可以說言語無忌,無話不談,一點兒拘束也沒有。 龍淵一屁股坐在椅上,長歎一聲,搖搖頭,道:「唉,七伯你不曉得,這滋味真不好受,我同時,也覺得左右為難。」 龍致智笑道:「你也真是個魯男子,換了別人,早跳起來急著向伯父要媳婦了……」 說著,他坐下來也無端的歎了口氣,又道:「不過,老年人望子之心,是你們年輕人所不瞭解的,老年人恐懼死亡,卻又無可奈何,就在這無可奈何的心情下,寄望於子孫,以延繼他們的生命。所以,淵兒你想若是你不肯答應各位伯伯的要求,不能滿足他們的希望,豈不就等於扼殺了他們的生命。」 龍淵悚然驚起,惶惑的道:「淵兒豈敢如此,淵兒不是不肯,只是……」 他嚅嚅著,卻找不出正當的理由,去反駁這種似乎天經地義的事實。 龍致智見他為難之狀,莞爾一笑,道:「淵兒你也不必如此,依我看你生具的桃花命,長就是桃花相,目前雖則有點不適,時辰一到,也許就不由你自己呢?」 龍淵心中一動,俊臉上卻瞬即泛起了一陣桃紅。 龍致智看在眼裡,暗暗點頭,但怕羞了他,連忙一轉話題,吩咐下人,安排早點,又對龍淵道:「淵兒你別走啦,在這兒吃了早飯,咱們就開始煉藥,老九那裡,我叫丫頭,去知會一聲,想來老九也不會見怪,要知道,目下年關已然近在目前,從速治好了大哥他們的病,也好讓他們過個快活年,過了年,你成了親,也該享受清福,對不對?」 龍淵本有意見,但一聽後面話,俊臉又紅,話也就咽了回去。 片刻間,細點清粥,端入書房,他二人對面坐下,一邊食用,龍致智一邊道:「半年前,我到威海衛去買辦藥材,回程經過黃河,突然在岸邊林中,發現了一個受傷頗重的老人。及一個嬌美的女郎……」 龍淵聞言,「啊」了一聲,忍不住問道:「七伯父你說的可是秀……」 「秀」字出口,也突然驚覺,自己的神色有異,俊臉一紅,頓時住口不說了! 龍致智哈哈一笑,望了他一眼,道:「淵兒你說得不錯,那一老一少,正是秀梅與他的父親,當時我見她父親傷得極重,不由動了惻隱之心,於是將自威海衛買來的高麗人參給他吃下,這才算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內傷雖然好了過半,外傷卻仍須善加診治。於是當時便吩咐龍五他們,將他搬到車上,運到咱們家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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