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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雲慧芳心一跳,霍的玉頸飛紅,故意垂下眼簾,幽幽搖頭,表示不知!

  龍淵睹狀,心搖神馳,情難自禁,握著雲慧的手兒,輕輕一拉。

  雲慧雖然是巾幗英雄,功力高絕,力舉萬鈞,但此時卻似是周身無力,弱不禁風般,被這輕輕的一拉之力,帶得她嬌軀踉蹌,倒向龍淵懷內!

  龍淵雙臂一緊,擁住著軟玉溫香,鼻端嗅得那發自雲慧玉體的處子異香,頓時滿心快樂得猶如騰雲駕霧般,忘記了身在何地!

  雲慧軟綿綿依偎在他的胸前,嬌喘微微,藍眸微闔,如同醉酒,心潮中波濤起伏,芳心默許,梨渦深旋,多年來深種於心底的溫馨情意,一旦得償,雖只是片刻溫存,卻已然令她意迷神迷了半晌,龍淵俯首慧姐姐耳畔,低聲響語,聲細有如蚊鳴,只是雲慧對於個郎情話,卻不但聽得清楚,甚且深印在心版之上!

  因此,她也自竊竊私語,表示出她的多年的心事。

  龍淵至此,方才算完全領會了雲慧的苦心,一時感激與喜悅,更激動了龍淵,使得他緩緩托著雲慧的下頷,抬起了她的螓首。

  於是四目互投,柔情默默交互奔流,雲慧那一雙澈似深潭秋水一般的藍眸裡,在凝注之中,水汪汪春意盈然,結成了兩顆晶瑩淚珠,自眼角緩緩流下,注入頰上兩隻深旋的梨渦之中!

  這是喜極而泣的歡欣之淚,也正是人類至情的表現。

  但龍淵愛極了她,見她如此,只當她有何不歡,頓時驚問道:「慧姐姐你怎麼啦!」

  雲慧瞥見他惶惑之態,歡笑出聲,纏綿之至的說:「傻弟弟,我高興得很啊!」

  龍淵幾曾見過這帶雨梨花,此際不由看得呆了!

  雲慧身受他灼灼逼視,羞意複幟,睫毛似扇,扇動了兩下,佯嗔道:「傻弟弟你呆看什麼嘛!不認得我了嗎?」

  龍淵驚然醒覺,玉面微紅,卻俏皮的回答,說:「慧姐姐,你真是天下第一美人!一顰一笑,無不動人魂魄,區區雖有幸侍妝台,卻還是百看不倦呢!」

  雲慧「嚶嚀」做聲,羞不可抑的俯首將面孔藏起,撒嬌輕佯嗔道:「我不來,你取笑我!」

  龍淵心中一蕩,直覺慧姐姐千嬌百媚,一時無倆,不由樂得哈哈朗笑了起來!

  雲慧一驚,怕他驚動了前艙的兩人,猛抬手將他的嘴唇捂住,櫻唇輕呶示意,白眼輕怨道:「傻弟弟你樂瘋啦!」

  龍淵頑皮的咬唇邊的纖纖玉手,雲慧嬌喚一聲,迅速的將手拿開,輕擂他一下,以示報復。

  龍淵故意伸伸舌頭,道:「古人雲『秀色可餐』,區區至今方知所指,茲今而後,但羨鴛鴦,雖南面之王,亦誓不易此志矣!」

  雲慧芳心中即甜且羞,卻羞他道:「皮厚,沒出息!」

  龍淵目見她纖指輕劃,其態即媚且嬌,玉肌勝雪,微泛淡紅,雙眸滾轉,閃閃放射異彩,秀鼻玲瓏,挺直如雕,朱唇鮮紅,嬌豔欲滴,微啟處兩排細齒,整齊若似碎玉,一股似蘭芳香,散溢而出,觸鼻沁人心肺,不由得使他升起一種人類本能的欲望,而緩緩俯下頭去!

  他兩人依偎對立,心胸相靠,砰砰心聲互傳,慧姑娘親炙到心中情郎的體溫熱力,早已心醉。

  此際睹狀,心中一陣蕩漾,不由更心頭鹿撞,欲拒無力,欲迎還羞,無奈何,只得垂閉上澄澈秀目,給他個不見不聞!

  那知,當龍淵火熱的雙唇,真個親吻在她的櫻唇上時,一般如觸電流的甜美快感,卻是淹沒了她的全身,她直覺得自己似在逐漸溶解,周身軟綿泛力,腦海中浮蕩如同漂萍,蕩漾不定得猶如失去依憑。

  雲慧她忍不住舒開玉臂,也緊緊的攫住對方,似欲將自己溶入對方體內,又似是借著對方磐石般火熱胴體,來支持自己!

  至於龍淵,他緊扣住雲慧,幾乎把她那一撚細腰扭斷。他同時也陶醉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陶醉在少女的懷中。

  那一刻,他真的忘記了身外的一切,他整個的身心,浸在這火炙溫馨的情意之中,即便是那相悅,方能延續人類的生命,才能使宇宙臻達完美!

  如今,他倆彼此的依附,真的,何妨真個是天崩地裂呢!

  但,天地載負萬物,可並未覆減,直到他倆真有點窒息,仍然是照常的運行不息!

  雲慧微噓嬌喘,霍然睜開雙目,一觸龍淵那隱孕笑意與愛憐的烏黑大眼,頓時羞不可抑,「嚶嚀」一聲,推開龍淵,碎步移坐窗前木桌這上,雙手捂臉,昵聲細語道:「淵弟弟你學壞啦!你欺負我!」

  龍淵悚然一驚,當她真在生氣,刹時羞慚無已,面經過耳,怔在當地!

  雲慧在指縫裡窺見他這般形狀,芳心中頓覺不忍,忙放下纖手,輕拍著身畔,道:「來呀!弟弟,我和你鬧著玩的,看你這傻樣子!」

  龍淵這才放心,涎臉挪過去,坐下拉起雲慧纖手,道:「慧姐姐,你這鬧著玩不要緊,可真把我嚇了一跳呢!」

  雲慧「嗤」的一笑,心知自己過去,對龍淵照顧教養,雖然說一向溫顏悅色,未出厲聲,卻仍然在他心中,深種下神聖不可侵犯的印象,故爾這刻,雖然是兩心相許,約為夫妻,但在龍淵的下意識裡,卻仍有如對師褓的感情存在!

  此種感情,若是為友,到也無妨,但若為夫妻,豈不有失為夫的尊嚴?

  雲慧因此深深驚惕,私心中暗自決定,設法改變龍淵的此種心理,不過她表面上暫不表露,反而白他一眼,佯嗔道:「活該,誰叫你不老實來著!」

  龍淵一時語塞,嘿嘿傻笑一陣,方道:「其實這也不能怪弟弟不好,姐姐你實在太過漂亮,使人一見,雖不致垂涎三尺……」

  雲慧擂他一拳,阻他再往下說,道:「弟弟數月不見,你跟誰學的油腔滑調!是那個姓虎的臭小子嗎?」

  龍淵愕然奇道:「慧姐姐你怎好罵我朋友?他……」

  雲慧冷「哼」一聲!接口說:「什麼朋友,我正要罵你識人不明呢!你知道嗎?那臭小子不但心胸窄小,不能容物,更且心存奸詐……」

  說著,便將巢湖中目睹虎雄狂妄自私,故才下手盜走那紫金蛟皮,發言警告,以及後來虎雄意圖姦污風蘭之事,一併說了出來!

  龍淵聞得這一番經過,又驚又怒,又悔又恨,道:「想不到虎雄人面獸心,狡猾至此,過去弟弟我只當他有點傲物持才,今聽姐姐之言,我龍淵倒真的浪費了一番感情呢!」

  雲慧見狀,不忍再加責難,反勸他說:「這事已成過去,弟弟你無須再記在心上,只是日後逢人先防著三分才是……」

  說著,突然想起風蘭對龍淵癡情一往,如今自己有了著落,已與龍淵把話說開,締緣三生。若是自己不加讓步,則風蘭勢必將抱憾終身了!

  為此,她一方面高興自己的穩占上風,同時又有些同情風蘭!

  再者她亦曾考慮,龍淵身承九門香煙,責任重大,必深受家中九老的重視,如此則他們是否會同意龍淵單娶自己,這一個身為異族的人呢?

  如果答覆同意,自是最好不過,但若相反,其後果必將由家中長輩出面做主,為龍淵另娶幾位其他女子!

  同時,按照古禮,這種事極有可能,與其如此,豈若自己表現得大方賢慧些,為他拉攏個與自己相處得來的人呢!

  由於以上的數點原因,雲慧早在初見風蘭之初,便有了一點概念,及至後來,風蘭對她表現得十分親熱,十分傾倒,對那「龍淩雲」更加癡心不二,因此更加強雲慧的存心。

  只是,女人的私心,在此時仍占在不少份量,竟使她想出個考驗風蘭的方法!

  如今,她自己地位已定,自然已無過慮,因道:「看蘭妹妹的樣子,對那個醜小子是情深得很,但不知是真是假,淵弟弟讓我去試試她好嗎?」

  龍淵聞言,頓時有些不自在,道:「慧姐姐你這是何苦,咱們好好的,我就不明白,你把她牽來,所為何來?」

  雲慧佯嗔道:「這你不許管,姐姐自有用意,不過你放心,將來對你是只有好處的……」

  龍淵不便再問,皺眉問她:「要怎麼試試法!」

  雲慧卻不說明,只問他好是不好!

  龍淵拿他沒法,便也撒賴道:「你既然不肯告訴,何必問我好不好呢!我是管不著的啊!」

  雲慧嬌笑輕嗔,推他一把,說:「你不是一家之主嗎?不問你問誰!你不答應,我這做姐姐的,也不敢放肆哪!」

  這一碗米湯灌將下去,龍淵頓時心花怒放,慌不迭連聲答應,舒臂擁住雲慧,又要親她!

  雲慧欲迎還拒,略事掙扎,最終卻佯裝氣力不敵,投懷送抱,讓他溫存!

  他倆從這一通款曲,直談了一個下午!

  前艙武夷婆婆與風蘭,瞥見雲慧進入後艙,並且關了艙門,便皆識趣的移至船首甲板,表面上觀看河景,事實則暗察是否有可疑船隻,蹤躡前船!

  武夷婆婆見多識廣,目力又佳,不多大功夫,便發現有三隻梭形小舟,十分可疑!

  那三隻小船,般的無艙無蓬,但卻各有二三人不等,他們都穿著漁夫布衣,攜鋼持叉,活像是附近捕魚漁民,實際只要是稍有眼力的行家,便不難尋出破綻!

  皆因,那三隻小船,若真是漁民,何不在河中作業,而一徑鼓槳不停,一路南下?

  再者那夥人一個個身體精壯,雙目神光充足,一望而知,武功雖不多高,最起碼也練過幾年功夫。

  武夷婆婆這一發現,暗自冷笑一聲,卻並未放在心上,只和風蘭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談家常。

  風蘭芳心裡十分煩躁,她目睹別人雙雙對對,更加觸景傷情。

  故而,櫻口中雖「哼哼」「哦哦」的應付著武夷婆婆,心裡卻恨不得找人來大打一場,出一出氣!

  然而,事實上半天過去,舟行平穩,河水無波,日暮時分,便已到達長江河彎交叉之處,依傍著裕溪小鎮,停泊了下來!

  晚飯時分,龍淵與雲慧方始雙雙出艙,一同就膳。

  餐罷,武夷婆囑咐龍淵道:「今夜怕有些小曲,要動前船的念頭,不過依老身推想,到不見得會出現什麼曆害的大盜,龍相公夜裡只管安息,老身與蘭兒兩人,足可應付裕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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