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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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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之下,媒婆可跟著也著了慌,趕忙回轉唐府,一五一十,將龍淵黑夜出走,龍老大發雷霆之事,詳細對唐家夫婦,學舌一遍。 唐夫人聞言,又驚又疑,猜不出龍淵好好的家裡不待偏偏要逃走的緣故! 但是,這事兒非同等閒,關係著女兒一生幸福,若他在外面有什長短,則女兒一生豈非等如是被他斷送? 只是,龍家人都無法可想,唐家與龍淵又無何相誓諾言,又有何良策可圖呢? 因之,唐員外夫婦,勉強打賞了媒婆,在廳內愁顏相對,打不定主意,是否要告訴女兒曉得? 實則,他兩人不知,唐慧珠早在媒婆來時,已然藏在廳後,將龍淵出走之事,聽得分明! 唐慧珠芳心盡碎,疾步回房,關起房門來,哀哀欲絕,一頭倒在床上,垂淚如泉,再也抑止不住! 其初,唐慧珠芳心怨償,恨那龍淵,既然對自己不避嫌疑,醫傷救命,親及肌膚,為例竟這等薄幸,突然出走! 但,漸漸的,唐慧珠想到,龍淵在救她之時,可能看到什麼不堪入目的境象,故此,龍淵將她救回,卻不肯垂顧這等「敗柳殘花」。 所謂「不堪入目」隨境象,唐慧珠並不能確知,是屬於何種?當花叢陰煞蔔祥,攝取她精血之時,她暈迷不醒,僅僅意識到似乎有兩隻手掌,壓撫在自己的身上。 因之,她甚至不識得蔔祥,到底是什麼面目,甚至連後來龍淵的面孔,也未被看清. 不過,她察覺得到,自己當時似乎是赤裸著身體,雖然,後來,她細察自己的身體,並未有異樣的感覺,但就憑上述的一點,豈非已不堪入目了嗎? 唐慧珠這麼想,覺得並非是龍淵薄幸,而實是自己的時運不濟,命苦所致! 她不再怨恨龍淵,芳心之中,除卻恨死那「壞人」卜祥之外便只有怨悲她自己的命運了。 她哀傷的啼哭著,只覺得人生真沒有多大意思! 她想到「死」! 死,是解脫人生的唯一方法,也是逃避人生的唯一手段! 但,死後又當如何?死後的魂魄,又何依何從呢? 千古以來,任何人未能從死中復活,告示天下人死後的情況,雖然佛說,陰曹有十八層地獄,西天有諸般神仙,但卻無一人,自輪回中轉世為人時,告訴在地獄,或他的前生事蹟! 因之,「死」之一字,成了千古來難解之謎,而人們,除卻在萬不得已,無可避除之時,方會步上這一條通往黃泉之路! 唐慧珠一時氣憤,確實想死,但是再回頭想想,堂上父母年邁,自己又鮮少兄妹。 她自己若是一死,堂上雙親,豈不要悲煞痛煞? 所以,唐慧珠想:「我決不能死!」突然問,唐慧珠心靈中,靈光一閃,她霍然坐起身來,自言自語的說:「啊!法緣師太不是說過!我被他打通穴脈,極適於練武了嗎?為什麼我不去拜師太為師,學練武技呢?」她抹去頰上的淚痕,拉平了衣上的皺折,毅然的又說:「對,我要去學武,我要去練成像師太那樣能飛的武技。我要去報仇,找那個壞人報仇,同時,我也要做一個女俠,像古代的紅拂,像老師太一樣,到外邊去行俠仗義,專管人間不平……我……一輩子也不再嫁人,我要讓他看看,我並不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女子……」 唐慧珠言中的他,自然便是龍淵。 至於她說法緣師太會飛,自然也不是真的。 她所以這麼說,其實是因她不懂武功,而將那輕功提縱之術,當成了「飛」了! 但,無論如何,唐慧珠下定決心,要從師學藝,雖然,在她的潛在意念之中,仍不能完全摒除,那面黃似臘的龍淵的影子,只是在目前,她卻已決絕的意圖斬斷,任何足以導致她煩惱的情絲了! 第十章 初臨江湖會虎風 時序雖值盛夏,但在夜裡,卻仍有著習習的涼風! 龍淵乘夜色,悄然離家,當晚出城,沿著官道,放馬疾馳,不多刻,便到達三天以前,救醫唐家慧珠的小靈山鎮。 龍淵並不停留,縱騎若飛,越鎮而過! 跨下黑馬,驃健神俊,腳程快似流星,加以夜涼如洗,龍淵心急,故此,直馳到第二天早晨,已離開即墨,有好幾百里地了! 龍淵在路上早又改易了顏容,左額之上,又長出一塊黑疤,故此,在「高密」休息落店之時,客中的客人與夥計,都無不面露厭惡驚訝之色。 龍淵安之若素,在店中用過早飯,獨自到街上遊逛一匝,購買了許多行頭! 回房之後,龍淵立即將一身錦衣脫下,換了身粗布的月白衣服,長衫布中,活像個落魄的文人一般。 俗語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話一點不假,但無論是佛是人,所裝的卻須要切合身份,否則若是那蓬頭垢面的叫化子,穿起一身羅緞,則不但予人不倫不類之感,同時,也必會引起他人的懷疑,他這身衣服的來處! 龍淵將顏容不但塗成薑黃同時還長著個大黑疤,若穿著華麗,則不但引人注目,卻也令人起疑! 但此際,他裝扮如落魄文人,配著那清瘦身材,帶病的面容,則不但令人深信,他是個遊學的落魄仕子,同時也稍減厭惡,而略帶憐憫了! 龍淵裝梳已畢,自覺十分滿意,小睡片刻,又自起程! 在出門之際,龍致勇曾對他詳述地理情勢,龍淵記熟於胸,認准道路,直往江南馳去! 自高密往南,有一條官道,經諸城,過臨沂,至邦城而入江蘇省界。 龍淵坐下黑馬,果然不凡,賓士若飛,又平又穩,更加善解人意,馴服異常,故此不出數日,已贏得龍淵的無比喜愛。 龍淵為它取了個名字,稱曰「墨龍」,喻其毛色如墨,神俊似龍之意。 一連兩日,越過諸城,第三日傍晚,已然將抵臨沂。 那知天有不測風雲,龍淵在馬上樅轡徐行,天邊突然出現了烏雲。 那烏雲疾馳逾奔馬,眨眼間來至當空,嘩啦啦,風號雷響,傾盆大雨,當頭潑下!路上行人本來就少,烏雲一現,更加走避無蹤。 龍淵見狀,緲目四眺,只見左前方有一小山,山上翠木成林,蒼翠欲滴,林木間紅牆隱隱,似右一座廟宇。 龍淵心想:「反正自己是出外遊俠,目前也並無固定目的。如今大雨既臨,何不到廟中暫住一宵,免得淋成個落湯雞呢!」想著,龍淵已縱騎如飛,落荒向山上馳去。 那知,馳至山腳,突然發覺了一件怪事。原來,那傾盆暴雨,如注而下,雖然馬頭馬尾,水濕淋淋,卻怎的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龍淵初甚驚異,繼而一想,猛拍了一下後腦,道:「唉!怎的我這麼糊塗,竟忘了囊中的避水寶珠,具有分水的功效呢!」說著,心想:「現在已有恃無恐,正好趕上一程,到臨沂投店。」一帶皮韁,緩住疾馳之勢,方欲轉回大道,突聞得風雨聲中,自山上傳來打鬥叱喝之聲。龍淵詫異陪|暗想,這是何人,竟然不避風雨,打鬥相搏? 好奇之心一動,自然想瞧個究竟! 龍淵悄悄下馬,輕囑「墨龍」,在一株枝葉繁茂的樹下,暫避風雨。 他自己微一長身,施展出無上輕功絕學,飛上樹巔,踏枝渡葉,向山上撲去。 龍淵撲至山頂,隱身枝葉之間,放眼一看。 只見山頂上竟是一所道觀,那道觀建築宏偉,幅員極廣,占住了整個山頭。 觀門前大理白石,雖就一座丈八牌坊,上有鬥大的四個金漆草篆「茅山道觀」。 牌坊下,有一塊十丈方圓的廣場,場中綠草如茵,被暴雨沖刷得格外可愛。 但,遺憾的是廣場中央,正有四名道人,一個個手執寶劍,圍攻著一名少年! 那少年身著淡青勁裝,雙手分執著兩柄燦銀虎爪,面目俊秀,身法矯健,正是那個不分皂白,迫龍淵動手的虎雄! 那虎雄果然了得,雙手施開飛虎十三爪式,抓、拍、劈、刺,風生呼呼,勁風四溢,不但逼住四名道士的淩厲攻勢,勁風到處,地上的翠綠草地也被刮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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