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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他為此曾經請求過父親,教他習練武術,但每次的答覆,父親總說他年齡太小,要等幾年長大再說。

  如今,他聽雲慧說,孤獨客創法稱雄武林,雖未見雲慧一展身手,想來她既是孤獨客之徒,一定不會太差,這一聽說她想收徒,便立即喜上眉梢,試探著問道:「慧姐姐,你要報什麼仇呀?你看看,我還夠資格做你的徒弟嗎?」

  雲慧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嗤」的一笑,道:「你想作我的徒弟嗎?」小淵兒又連忙點頭。

  可是,雲慧卻幽幽一歎,說:「不行啊,我年紀也小,功夫尚沒有練達絕頂,又怎能收你呢?再說,便是我練好了武功,也一定先得為師父報過了仇,才能收徒啊?」說著,她不由為她那亦師、亦父、亦母的唯一親人,泣下數行淚,說:「小弟弟,你不知道,我師父死得好慘呀。」「五年前,他出去購物,一去月余,歸來時,不但身受重傷,複已然奄奄待斃了。」「我當時很懷疑,什麼人有如此功力,能將師父擊成這樣子呢?」「不過,我不敢問,我忍著焦急與害怕,為師父服藥醫治。」「但那傷勢太重了,師父的五臟不但震裂,同時還中了巨毒,若非是師父內功深厚,能提住一口真氣,壓住傷毒的惡化,怕早已回不來了。」「他老人家,知道已經無救,回來的第二天,便把我喚到他面前,對我說出了原委。」小淵兒瞪大了眼睛聽著,心中早先對孤獨客一點點不滿,不由得竟被同情代替,他便問:「是誰這麼可惡,把你師父打成這樣子的?」雲慧抹著頰上的淚痕,切齒道:「師父當時的氣機已弱,先囑我好生依照他攜回的鐵匣裡一本秘笈練武,練好了之後,便去找那中原七大門派的掌門之人,為他報仇。他還想說些別的,但未及語終,使撒手仙逝了!」

  「依我想,師父的仇人,必不止這幾個,一定還有很多,否則,以師父功力,雖不定能勝,卻總能逃得回來的。」「自那以後我日夜不輟,依照師父遺留的一本秘笈苦練,盼望著早日有成,去報那血海深仇!」小淵兒瞥見她藍眸中,閃射著憤怒火焰,十分可怕,同時,也覺得萬分同情於她的處境,使不由長歎一聲,似安慰似惋惜,道:「唉!可借你不能收我做徒弟,否則我學成本領,一定會幫助你,去打那些壞人的!」

  雲慧聞言,也幽幽一歎,說:「我不收你,實在有很多原因啊!第一、我比你大不許多,也正在學習鍛煉時期,尚無有資格做你師父。第二、我一旦達成,必須先離開這裡,去尋找仇人。那些仇人,既能加害師父,想必是十分厲害,我這一去,亦必然凶多吉少,萬一身死,留下你在此嶼中,于心怎安?故此,你如果有志習藝,還是另投明師,比較妥當。」

  但她見小淵兒滿面失望之色,轉又不忍,繼道:「不過,在你未離開以前,若有興趣,不妨跟著我學學,等有便船打附近經過之時,我再請他們把你送回家吧!」小淵兒一聞此言,目前有功夫好學,大喜過望,立即撲倒在雲慧身上,摟著她玉頸叫道:「慧姊姊,真的嗎?你真好啊!」

  第三章 巧獲丹書淩古今

  小龍淵漂流到黑礁嶼附近,被一名叫雲慧的異國少女救到黑礁嶼上,接談之下,原來那雲慧,乃是葡萄牙人,她自幼被天下第一劍孤獨客收養,不但完全不全她本國語言,一切生活習慣,亦與我國人無異。

  只是,五年前孤獨客在勞山為人所算,擊成重傷,歸來不久,便自逝世。臨死,孤獨客叮嚀雲慧好生練武,藝成之後,且記著為他報仇。

  那雲慧自幼生長在黑礁嶼上,不但視孤獨客若父,且日常耳濡目染,也沾了孤獨客之孤僻思想。

  小龍淵年紀尚幼,但卻是聰敏蓋世,俊若天人。

  他生於富貴之家,身為獨子,兼挑有九家香煙,日常所受,父母伯父之無上的寵愛,對人生看法卻又不同。

  他日常夢想著習成絕藝,將來好以財濟貧,以武行俠,管盡那人間不平之事,讓世人均獲得安樂與幸福!如此,他對於雲慧所述的仇殺等事,不但詫異何以會發生,同時也頗是同情與不滿。

  不過,他年齡到底還是太小,故而想不出所以然來。

  再者,他聽雲慧說,孤獨客武功淩蓋天下,雄踞武林三十餘年,便不由想跟著雲慧學習。

  雲慧芳心裡十分愛惜這小淵兒,但由於一者她自己也不過十四,武功尚未大成,不足以收徒;二者尚有復仇的大事在身,不能多耽擱時光,而不願收小淵兒為徒。

  只是,她不忍令小淵兒太過失望,因之答應他,在未見便船在附近經過,不能將他送走的情況下,暫允他隨著自己學習些紮基功夫。

  小淵兒大喜過望,摟著雲慧的玉頸,連聲叫道:「慧姊姊,真的嗎?你真好!你真好。」「好,乖乖的聽話,慧姊姊就教你練武,現在天快要亮啦!你睡一下吧!我可得出去練功呢!」小淵兒自從連服下五顆鯨珠,精神大異于從前,根本一點也不想睡覺,但聽了這話,不敢有違,怕雲慧不教他武功,因之便乖乖的閉上眼睛,故意裝睡。

  雲慧見狀,輕輕起身,為他蓋好被子,吹熄了桌上的油燈,方轉身飄然出室。

  小淵兒躺在床上,雖然竭力想睡,無奈精神太好,怎麼樣也睡不著。

  同時,這幾天的遭遇,怪的猶如奇跡,在他的小腦海裡不停的兜圈子,想找出個跡底來。

  小孩的心性,是一刻也安靜不得的!

  他想了一刻,得不到答案,不由有些兒不耐煩,終於,忍不住想起身到外面看看!

  此際,天尚未明,室內自吹熄燈火之後,本該是一片漆黑才對。

  但奇怪的很,在小淵兒眼中,卻仍然亦如白晝一般,光明異常!

  他不知此乃他所食鯨珠點目之效,卻以為此地不同于中原,而無晝夜之分。

  他悄悄的溜出臥房,步入大廳。凝神諦聽,直覺得這所房子裡,除卻有一人沉睡之外,並無別人。

  他想,既然慧姊姊聲稱練功,必不會另外找地方睡覺,則那沉睡的聲音,亦不會是雲慧所發。他潛出廳門,放眼四眺,由於立身高處,嶼內一切,均盡收眼底。

  但見那一切景物,沉寂異常,對面的林舍內,更無半點人影,看樣子都還在夢中也說不定!

  他轉過房角,向屋後一看,只見那後面生有蒼松數株,枝葉結紮,與房等高。屋後是壁立礁石,卻高過屋頂,遠遠望去,其上是犬牙交錯,宛如是一列城牆垛子。

  小淵兒順著屋角,走到屋後,隱隱聽到那礁石頂上,有陣陣呼吸之聲。

  他好生奇怪,猜想可能是慧姊姊正在上面。

  他好奇想探看究竟,卻又怕被雲慧發現,他悄悄躡足松樹之下,仰頭上望。松樹巔枝葉繁茂,恰巧平著礁石。

  爬樹的本領,小孩子最是拿手,小淵兒自幼在林木間長大,雖說被家人看得緊,但一有空隙可乘,卻也從不肯放棄練習爬樹的本領。

  他自食鯨珠,身體已變得格外輕巧。他輕輕抱住樹幹,雙腿交替攀登,不一刻,不但爬上樹巔,騎坐在一枝細弱的橫枝之上,更還沒弄出一點聲息。

  礁石之巔,果然有一塊二丈方圓的平地,三面被銳利的礁石抱住,僅有對內的一面,是平坦的。

  此際,雲慧果然是還在上面,她悄悄面東而立,兩眼平視,目不轉睛,一雙纖纖素手,曲支在後腰之上,兩掌掌心,貼撫著背後腰眼,櫻口微閉,兩個鼻孔之內,隨那呼吸之勢,噴出兩團白霧。

  那陣陣的海風,輕輕拂過,雲慧的滿頭全發,以及那一身白絹羅衫,均隨著風勢,微微而拂,而那兩團淡淡的白霧,卻一動不動,宛似實質一般。

  小淵兒心中大奇,雙目眨都不眨,緊盯著雲慧的如花嬌容,想看看她到底玩什麼「戲法」。

  正東方,太陽漸漸的自海波下升起,放射出億萬道虹光,照徹了宇宙。

  雲慧似乎受不住日光的照射,鼻中噴出的白霧,漸漸濃厚,暫態間,不但罩住頭部,便是那上半身也似隱若現了。

  小淵兒張口結舌,簡直就看得呆了,也不知經過多久,轉眼間,眼前的人影與白霧陡然盡失,小淵兒方自錯愕,但覺得腰上一緊,陡然間騰空而起,一下子落在原先雲慧站立的岩上,耳中立聽得一陣銀鈴一般脆笑,說道:「小鬼頭真不聽話,好好的覺不睡,卻爬到這麼高的樹上來,也不怕摔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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