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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古雲大笑一聲,道:「哈哈……古語說得對,婦人之心,毒如蛇蠍,道長說手被蛇咬了,倒含有古文的意味呢?」

  天殘道人剛平復下來的臉色,突然又是一緊,不由自主的猛然向前跨上一步,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古雲道:「我是替道長惋惜,當時不該那麼大意,忽略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婦人,以為她無法加害於你,但你卻忘記了她還有一張利嘴呢?」

  古月冷笑道:「當時正急著行樂,誰顧得了這許多呢?」

  天殘道人目中殺機一現,突然又忍了下來,故做若無其事的道:「賢昆仲頭腦可真靈活啊,竟然把貧道這只斷指也利用上了,但是,你們可知道貧道把那個斷指保存在那裡嗎?」

  古雲笑道:「天殘道人,這第二道證據,居然又被你如此輕易的突破了,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道了,如果,你能有辦法再把他駁倒,只怕法網再密,也羅不住你了。」

  天殘道人笑了笑,道:「真金不怕火煉,你們說吧!」語氣得意之中,充滿了信心。

  古雲雙目中,神光一閃,道:「我兄弟已把那婦人的屍體保管起來了。」

  天殘道人心頭一震,脫口道:「這與貧道何於?」

  古雲冷笑道:「她口中就咬著道長那截斷指。」

  天殘道人面色頓時為之大變,他作夢也沒想到,這個秘密竟會被「大漠雙絕」發現,以致使他沒有再辯駁的機會。

  天殘道人強自吸了口真氣,道:「你們什麼時候把貧道那半截指拾去,放在那婦人口中的?」

  古雲大笑道:「哈哈……天殘道人,你想得太天真了,你的手指是被蛇咬還是被那婦人咬斷,事實自會證明一切,蛇毒沾到骨頭是什麼顏色,誰都知道,你何苦做此掩耳盜鈴,自欺還想欺人的事呢?」

  天殘道人至此再也無話可辯,不由冷哼一聲,道:「真是卑鄙,你們以為貧道好欺嗎?」話落翻腕拔出背上天殘古劍,振手抖出三朵鬥大的劍花,舉步向古氏兄弟走去,冷森森的道:「這次貧道大概沒有上次那麼仁慈了。」

  白玉騏冷然跨上一步,道:「天殘雜毛,你還記得雲行僧嗎?」說話之際,功力已貫注於雙掌之上。

  日月老人,此時也舉步走了上來,四人恰好把天殘道人圍在核心。

  天殘道人,抖了抖手中的「天殘劍」,心中似乎增加了不少勇氣,狂妄的掃了四周一眼,道:「你們最好一齊上來,免得貧道多費手腳,雖然貧道與你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你們如此污蔑貧道,卻已可以成立死罪了。」

  古雲冷笑道:「天殘道人,想不到你身列中原奇人之位,做事竟然如此有頭無尾,想當年我兄弟聞見那椿醜事而被你逐出中原時,你是何等威風呢?今日怎麼竟還說污蔑呢!」天殘道人雙眉一挑,殺機盈然於眉睫,厲聲道:「今日之事,不必多言,有你們,就沒有我天殘道人,有我天殘道人,就沒有你們,時間寶貴,你們上吧!」古雲道:「但在事情公諸天下之前,老夫不想你死,因為,我們洪荒九魔,已替你頂這黑鍋頂了多年了。」話落舉目向白玉騏望了過去,似在徵求他的意思。

  白玉騏點點頭,冷然的道:「此言有理,少林佛寺的清白,被你一手所汙,當然也要用你的血來洗清。」話落突然跨上一步,似乎就要出手。

  天殘道人一橫手中「天殘劍」,冷聲道:「你們把貧道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這時,那一直沒有開口的日月老人,突然冷喝一聲,道:「罪魁禍首,接招!」聲落突施一招「雲封四野」,閃電向天殘道人拍了出去。

  掌出風生,與他先前攻擊白玉騏的勁道一般無二,顯然,他對天殘道人,心中也甚畏懼。

  在場所有的人,都是江湖名流,在戰事勝負未決之前,當然他們不會合力圍攻,是以,日月老人一出手,他們都自然而然的退了下去。

  白玉騏心中暗忖道:「想不到此人偌大年紀,脾氣竟如此暴躁,一聲不響的搶先動起手來了。」

  「大漠雙絕」古氏兄弟,兩人四隻眼睛,全都閃射著駭人的精芒,緊盯著打鬥中的日月老人,狀至緊張,他們洪荒九魔的感情,只有在這種生死的場人口裡,才能不知不覺的表現出來。

  天殘道人雙目寒芒一閃,心中閃電盤算的忖道:「這倒是一個好時機,趁其他三人未參戰之前,先將此人除去,等下就可以減少一份壓力了。」心念轉動,只不過是閃電之間,冷笑一聲,道:「羅老鬼,你不用劍嗎?」話落人已閃電退出半丈,故示大方起來。

  日月老人冷聲道:「用不著。」聲落原招不變,直逼上去。

  天殘道人正想借故殺他,聞言故意震怒,道:「羅兄,你也太輕視貧道了。」聲落不再後退,手中「天殘劍」一施,突然刺出一招「笑指天南」,向日月老人咽喉刺去。

  劍出帶起一聲驚人的銳嘯,猶如寒虹一閃,快捷無比的穿過日月老人淩厲的掌風,點向咽喉。

  天殘道人的劍勢,確實驚人,再配上他那鬼魅的身形,一出手,把日月老人逼退了四步,勝負之數,也可一目了然。

  日月老人,本就知道天殘道人身懷駭人的武功,但卻沒料到他功力會如此之高,一出手就把自己逼於下風,當即大喝一聲,側身飄出四丈,雙手揮動間,連攻出七掌,如驚濤駭浪的再攻了上來。

  天殘道人已存了殺害日月老人之心,一招占了上風,並不滿意,劍招一挽,立刻幻出無數劍影,如天羅地網般的把日月老人困于核心中。

  兩人交手,才不過三招,日月老人便已完全落於下風,徒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功了。

  白玉騏見狀,心中不由駭然忖道:「此人之功力,端的驚人,難怪大漠雙絕,當年會被他逐出中原。」就在白玉騏思忖之間,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楚楚動人的嬌聲,道:「騏哥哥,我怕!」聲落一隻冰冷而顫抖的玉手,已抓住了白玉騏下垂的右手。

  白玉騏聞聲雖已知道來人是誰,但卻仍然不能自主的把頭扭了過來,觸目心頭不由為之一震,註定羅綺萍那張蒼白的粉臉,柔聲道:「萍妹,不用怕,有我在這裡。」

  羅綺萍輕輕的把嬌軀偎進白玉騏懷裡,不安的道:「騏哥哥,你說祖爺爺萬一不敵時,來得及搶救嗎?」聲音與她的嬌軀一樣,在微微顫抖著。

  白玉騏掃了間場一眼,只見,這時天殘道人的劍影,已完全化成了一道白色匹練,把日月老人困于銀網之中,他劍尾之上,暴射出三尺多長的劍芒,破風帶起刺耳的絲絲之聲。

  白玉騏見狀心中不由暗驚,忖道:「想不到天殘道人竟然已練出劍氣來了。」他雖然自己也在擔著心,但卻不敢直說出來,當下道:「來得及的。」

  羅綺萍卻接口道:「騏哥哥,你不恨我祖爺爺了?」

  這句話令白玉騏很難回答,本來,他與洪荒九魔並沒有什麼保仇大恨,更沒有非取他們性命的理由不可,但是,他接受了另一個人的武功,而那人,卻毀于洪荒九魔手中,他沒有見過那人,但是,他卻不能不替他報仇,因為,這也算得上是師恨啊。

  白玉騏沉默了良久,才沉重的歎了一口氣,道:「那是以後的事,與現在無關。」

  羅綺萍不安的道:「那以後呢?」

  白玉騏心說:「除非以後我死在他前而。」心中雖這麼想,但卻沒有說出來,只默默的一笑,說道:「也許有一天,我會放過他們的。」

  羅綺萍一時之閑,想不出白玉騏話中之意,聞言高興的笑道:「騏哥哥,你真好。」話落玉臂不由自主的緊緊把白玉騏摟了起來。

  這一刹那,她似乎把所有的人卻忘了,也忘了少女的差澀與保守,也許,她太高興了。白玉騏柔和的一笑,把她摟在腰際的玉臂輕輕的移了下來,淡然的說道:「你很關心你祖爺爺是嗎?」

  羅綺萍輕輕嗯了一聲,道:「是的,他是我唯一的親人。」話落心頭突然一動,仰頭不安的盯著玉騏,驕聲道:「騏哥哥,還有你。」就在這時,突聽「大漠雙絕」同時暴喝道:「天殘老兒住手。」

  白玉騏問言猛然抬頭,目光到處,心中頓時大駭,怒吼一聲,一把推開懷中的羅綺萍大喝道:「敢爾!」聲落人已閃電般的向鬥場撲了過去。原來,這時天殘道人鋒利無比的天殘劍已離日月老人胸前不滿一寸了。

  天殘道人一聞大喝一聲,心中不由一驚,左掌猛然向外一揮,拍出一招「拒客千里」,迎住攻來的「大漠雙絕」,右手劍招原式未變,仍取日月老人,怛由於分心他顧,卻不由自主的為之一緩。這時,天殘道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大漠雙絕」古氏兄弟身上,因為,在他的想像之中,白玉騏懷中有羅綺萍阻攔,而他發聲動身又最晚,是以,他以為在白玉騏到達之前,便可以把日月老人置於死地了,如能阻住「大漠雙絕」,他便可以有足夠的力量與時間,來與三人過旋了。

  他這種想法並沒有錯,因為,他如果不能及時把日月老人置死,則將多一個強而有力的敵人,何況,日月老人,此時已完全落人他掌握之中了,何樂而不為呢?

  然而,他卻不該忽略白玉騏的能耐,以致功虧於一簣,而走上最後的命運。

  這些表過不提,就在天殘道人的利劍已堪堪刺到日月老人胸口之際,突然,一股奇猛而駭人的罡風,閃電襲到了天殘道人的脈門之上,更糟的是,這時「大漠雙絕」拍來的掌風也已到達,使天殘道人陷於左右逢敵的狀況之中。

  天殘道人,久經大敵,兩邊壓力已到,他已知道非一已之力所能抗拒,當即暗中把牙一咬,就要忍痛舍去日月老人。

  那知,他心念才動,身尚未起之際,白玉騏攻來的罡風,已襲上了天殘道人的右手脈門,快,確實快得出人意料之外。

  只聽「克!」的一聲脆響過處!接著傳來「嗆唧!」一聲金屬落地的聲音,天殘道人的右手,已然骨斷筋連,懸於小肘之上了。

  一陣澈骨巨痛!幾乎使天殘道人哼出聲來,但卻沒有痛昏他的神智,恰在此時,「大漠雙絕」攻出的掌功,已正好到達。

  天殘道人心中暗自獰笑一聲,雙足猛一點地,一式「旱地拔蔥」,閃電向空中刺射起四丈有餘,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力,堪堪從他鞋底之下刮了過去,說險,確實險到了極點。

  天殘道人避過「大漠雙絕」已吐出的罡風,不偏不倚的對著白玉騏與日月老人壓了過來,在如此緊迫的情況下,使人已無抗拒的時間了,天殘道人這一計,確實狠、能到了極點。

  「大漠雙絕」萬沒料到天殘道人在重創之下,神智竟會如此清醒,于電光石火之間,想出這條辣毒之計,見狀不由驚得齊聲叫道:「啊!快躲!」

  日月老人,一招失手,落敗于天殘道人手中,早已自份必死,神思全昏,那曉得閃避。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聽白玉騏大喝一聲,道:「起!」閃電出手,抓起日月老人左手門脈,騰空向右側躍出四丈有餘,只聽「轟然」一聲大震,五文以外的一棵雙人合抱的大樹,已被那罡猛無儔的掌功攔腰震斷為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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