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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清風起身將門關上,打開窗子,望著院中的朵朵花草在出神。

  「師妹,你覺得白玉騏這個人怎樣?」曉霞突然相問。

  清風一怔,她瞭解師姊的個性,在未知她真實意向之前,不敢先表示自己的看法,敷衍道:「他很倔強。」

  「我的看法與你不同,他是個感情很重的人,好強只不過是克制感情的手段,他想使少女們討厭他。」最後一句曉霞似在自語,突然她問道:「師妹你很喜歡他是嗎?」

  清風全身不自主的顫動了一下,她極力的克制自己,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笑道:「師姊,你怎麼開起我師妹玩笑來了,小妹雖愚,卻還忘不了魔焰山的規矩,非友即敵,是敵人就要消滅,否則……」想到山規她倆不由白主的都覺得心生寒意。

  曉霞轉眼看清風,徐徐道:「師妹,世間唯一不能控制的就是感情,師妹,你不要欺騙我,我要殺白玉騏的時候你不是很焦急嗎?」清風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沉思許久,突然反駁道:「師姊,你既然制住了他,你為什麼又不殺他呢?還有,他打了你兩次耳光使你受辱,你竟也毫無表示,難道……」

  「師妹,你說得太多了。」曉霞突然大聲道!

  清風很怕她師姊,急忙住口垂下頭去,秀目中委屈的滾下了兩行清淚。

  曉霞與清風自幼相處,形同骨肉,深知清風生性溫柔,受了委屈也從不辨駁,因此她愛她如同白己的小妹妹一般,她從椅上站起身來,走到清風面前,低聲道:「風妹,我們不談這些了,來,笑給姊姊看看。」說著伸手去抬清風的臉,清風偏頭一閃順勢滾進她懷裡,珠淚滾滾而下,曉霞也不自覺的也陪落了幾滴清淚,她們心裡同樣的覺得非常矛盾而煩惱。

  晚飯後,曉霞對清風道:「風妹,我查查外面的動靜,你守在店中,若出了什麼事也好與二個師弟連絡應付。」

  清風唯唯應是。

  曉霞換上夜行衣上月上斜插一柄短劍,告別清風飛身出店而去。

  曉霞上得屋脊,舉目四望,只見四野寧靜,月光如水,辨明方向,向悅來店奔去。她知道目前寶雞鎮龍蟠虎踞,一個不好就可能引動許多好事之徒,是以動作十分小心,美目也不停的四處查察細看一番。

  過了不久,她看到兩個夜行人,越脊而過,功夫很差,她怕驚動別人,也就沒去理會他們。

  「咚!咚」二更鼓已響,曉霞心中有些失望了,但是,她仍然堅定她的想法。要再守候一會,驀地……

  一條白影自悅來店中沖天而起,身體輕飄宛如一片輕羽,了無聲息的落在屋頂上,只見他身配玉劍,容貌蓋世,站立屋頂宛如玉樹臨風。

  曉霞芳心沒來由的一陣狂跳,心中卻喜悅的暗忖:「我終於料對了。」

  白玉騏四處略一打量,突然縱身,如驚虹瀉天般向雞公山奔去。

  曉霞暗驚白玉騏的功力,心道:「此人功力這麼高,難怪他敢夜行不換衣。」當下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跟去。

  寶雞鎮就在雞公山下,那消片刻便進入了雞公山,雞公山雖然不大,但要找一個小小的穴,卻也十分困難。

  白玉騏連翻了兩座山頭,卻一無發現,心中不由暗暗著急上處傳來一陣談話聲,白玉騏心中大喜,急忙提氣順聲飛去,辨明發聲的方向,預先在一棵大樹上等候。

  不大工夫,急步走來兩人,一個身著半袖短褲,面刺一隻狐頭,竟然是個狐面人,另一個身著青衫,手提一顆人頭,白玉騏一見此人不由全身一震,就在這時他身邊悄悄落下了曉霞……

  白玉騏機警的凝功欲劈,曉霞急以內功傳音道:「是我,白少俠休要聲張。」

  白玉騏聞聲知人,雖知此女來意不善,但為要探洱海老怪秘巢卻又不便與她發生衝突,心中暗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繼續朝著走來的兩人走去。

  來人其一是八大羅漢中的第八羅漢狐面人,另一人是霸王莊與白玉騏同救熊玉燕的卓人鳳,白玉騏心中怎麼也想不通卓人鳳何以會與洱海混在一起。

  二人漸近,可以清晰的看出卓人鳳手中提的是個七旬以上頭髮已白的老人頭顱,卓人鳳劍眉皺縮,顯得心事重重。

  二人經過白玉騏藏身的樹下時,狐面人狡猾的雙眼一轉,問道:「卓少俠,你這次抉擇真使人敬服,我師祖言出如山,我現在簡直可以叫你師叔了。」

  卓人鳳劍眉依舊深鎖,淡淡道:「在下只希望能親刃白玉騏。」狐面人一怔,隨即笑道:「不要說白玉騏,就是比他武功再高上兩三倍的人,今後怕也不是你的對手了。」狐面人說得很自然,顯然亦沒有誇大的意味。

  「白玉騏武功極深,是在下親眼見到的,只怕短期內仍然不是他的對手。」

  狐面人放肆的仰天大笑道:「不要長他人志氣而滅自己威風,卓少俠,你師傅比你武功高出多少,你自己明白,而我師祖只不過教了你三招,你師傅卻連兩招都沒走過就已授首與你了,其他的人……」

  卓人鳳突然大聲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那聲音顫抖而激動。

  狐面人陰險的一笑,心說:「你現在後悔恐來不及了。」

  兩人腳程極快,瞬間已沒入林中。

  白玉騏茫然的坐在樹枝上,他心地坦白,根本想不能什麼時候與卓人鳳結下這種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以致卓人鳳為取他的性命不惜殺師敗德另投別人,曉霞一扯白玉騏臂膀道:「白少俠我們快追蹤兩人,否則要深入洱海老怪的巢穴可要大費周折了,說不定還會被他困住。」她話說得快而清晰,聽來一點都不耽誤時間,白玉騏幾乎想都沒想就與她同時飛身追蹤上去。

  前面兩人雖知目前中原群雄畢集雞公山下,但萬沒料到就在今夜就會有人敢前來探山,是以依舊談笑自若。

  穿出森林前面呈現一片光禿禿的石坡,白玉騏掃眼只見偶爾幾堆怪石高堆,或在一些石縫中插上幾根枯竹朽枝,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異樣,心中不由暗忖:「洱海老怪竟然敢如此大膽,在這種地方竟連個眼線也沒埋伏。」白玉騏這種想法並非武斷,他一進山就到處留心,如果洱海老怪埋伏有人決不可能逃過他銳利的雙目。

  曉霞卻全神貫注在狐面人的腳上,看他如何踏上石坡。

  狐面人與卓人鳳停在坡前,狐面人側向卓人鳳道:「卓少俠記得怎樣走嗎?」

  這句話引起卓人風的不滿,一聲不吭,大步向石坡上邁去,狐面人含著狡猾的笑容跟在後面。

  卓人風轉過最下麵的一堆石堆,又繞過了兩三根枯竹,彎彎斜斜,拐彎抹角的向坡頂盤旋而上,走了許久也不過才登上全坡的三分之一,由於石坡光禿禿的沒有屏障,兩人不敢緊跟著。

  白玉騏看看天色已近三更,心中不由有些著急起來,抬腳卻見卓人鳳停在一堆石前沉思不進,心中不由暗道:「你這笨瓜,走直線多快,我不信連幾根殘枝朽竹你也打不斷他。」

  卓人鳳沉思許久,突然大步向石堆右面跨進,白玉騏只見他跨了一步,竟在那石堆左近團團轉起來,始終走不回原來的位置,好像瞎子走進樹林裡一樣,左右碰樹。狐面人本來落後在卓人風身後一大段,此時故作不見,悠間的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卓人風轉得性起,突然揮掌向前劈去,但見他出掌十分雄渾,說也奇怪,竟然就如石沉大海,不要說聽到東西的聲響,就連地上的一小塊石頭也打不起來。

  白玉騏此刻才覺得這石筍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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