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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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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南海孤雁 大殿裡沉默無聲,七絕神君和金羽君已經悄悄退到東方萍的身後,他們的心情也是十分沉重,兩人只能投給東方剛同情的眼光,其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虛無禪師終於打破了這死寂的氣氛,他低喧一聲佛號,合什雙掌,走到東方剛的身前。 他恭身一禮,道:「東方老前輩,令嬡是非不明血洗峨嵋,貧僧不敢怪罪令嬡,只求老前輩給峨嵋作主……」 東方剛頷首道:「事已至此,惟有請掌門人多包涵了……」 公孫牛适才差點把老命送在七絕神君手裡,正憋著滿肚子的悶氣,這時東方剛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頓時牛睥氣又發了起來。 公孫牛臉色鐵青,上前怒道:「峨嵋雖然流年不利,也不至於倒楣到這種程度,你說得倒輕鬆,難道這十條人命就這樣算了?」 東方剛一愣,他沒想到公孫牛能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他身為武林前輩,自然不能一直袒護自己的女兒,東方剛心頭一沉,一時也不知該解決這件事情。 七絕神君把眼一瞪,道:「你這條蠻牛,本君沒有宰了你,已經是很客氣了,如論石砥中同本君的交情,這就要你們峨嵋雞犬不寧。」 公孫牛只因一時義憤,根本不顧自己死活,他是出了名的牛脾氣,不論你是七絕神君還是天龍大帝,任誰來他都不含糊,他冷哼道:「七絕神君,我公孫牛殺了石砥中該由我公孫牛償命,你們也犯不著來峨嵋逞威風!殺了人就想一走了之,我公孫牛可沒有這麼容易放你們走。」說完,身形向前疾掠,當真攤開雙掌擋在大殿門口,恍如守門神似的站在那裡。 七絕神君冷笑道:「你不惜峨嵋遍體橫屍,儘管攔攔看。」 他這時恨透了公孫牛,臉色一冷,目泛殺機走了過去,使得殿裡群豪同時面色大變,紛紛向七絕神君逼攏過來。 虛無禪師雙目圓睜,怒道:「逆徒,快給我回來!」 公孫牛目含淚水,道:「師父,峨嵋數十年清譽毀在弟子一人手裡,我公孫牛死不足惜,但不可使峨嵋淪至萬劫不復的地步。」 虛無禪師目射精光,怒喝道:「逆徒,這事都是你惹來的,還敢再給峨嵋生事,你若不給我回來,我現在就把你逐出門牆。」 公孫牛這時激動異常,他滿臉悲憤,含著淚水道:「師父!」 他雖然有滿腔的話要說,可是驟然看見虛無禪師發怒,頓時急得熱淚直流,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東方萍這時再也不能保持緘默,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蓮步輕移,緩緩走到虛無禪師的跟前。 虛無禪師雙掌合什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有何見教?」 東方萍冷煞地一笑,怒道:「貴派弟子把回天劍客石砥中打落江裡而死,這又作何解釋?」 虛無禪師合什道:「石施主擊斃各派弟子,羞辱我峨嵋,這些事江湖上已經人人皆知,女施主怎麼不先思量這事的始末再作道理呢?」 東方萍料不到虛無禪師口齒如此犀利,非但不責怪峨嵋公孫牛的魯莽,倒過來反說石砥中的不該,她氣得通體微微顫抖,目中立時湧起殺意。 她厲聲笑道:「你能證明那些事確實是石砥中所為嗎?」 虛無禪師一愣,呐呐道:「這……這……」 公孫牛身體向前一撲,怒喝道:「我敢證明。」 七絕神君隨後追了過來,冷笑道:「你這條蠻牛,本君不給你一點顏色,你就不知天高地厚,看掌!」 他性情最烈,說著當真一掌向公孫牛身上劈去,這一掌發的特別快速,掌指一翻間,掌風已激旋迸射推將而來。 公孫牛先前已吃過七絕神君不少苦頭,曉得自己要與七絕神君頡頏,那無異是自找難堪,他驟見七絕神君掌勢一發而至,不禁嚇得倒退幾步。 但這時刻不容緩,他縱是閃避已是無及,公孫牛沉肩大喝一聲,掌緣低下數寸,斜削地迎了過去。 「砰!」 公孫牛低呃一聲,身形如紙鳶似的被擊了出去,他身形才震飛而去,空中已灑下一片血雨,眾人只見他蜷曲身子朝著大殿外面落去,一個僧人急忙朝殿外奔了過去。 虛無禪師面上抽動,痛苦地道:「神君,這樣不嫌太過分嗎?」 這個終身尚佛的老禪師,只因不願捲入江湖是非,而存了息事寧人之心,他深深體會得出,今日上峨嵋山尋仇的無一不是能只手掀翻武林萬丈波濤的高絕人物,雖然峨嵋身列武林九大門派,但也難和這批人對立。 七絕神君一掌擊飛公孫牛後,那靜立於四周的十個老和尚目含殺機圍了過來,他們左臂上各尚釘著一片金羽,殷紅的血液汨汨流出,但是,這時卻毫不留意自己的臂傷,只欲和七絕神君拚命…… 金羽君急忙手捏金羽,和七絕神君並肩立在一起。 濃濃的殺意彌然散開,充塞於整個神殿裡,東方剛發覺有些不對,其他人也警覺出情形有異,是故群僧與眾英豪同時都在凝耳聆聽著公孫牛摔落地上傳來的聲音。 事情確實有著意想不到的變化,公孫牛被七絕神君一掌擊飛時,群僧明明看他朝殿外摔去,哪知等了這麼長的時間,非但那奔出去的憎人沒有回轉,連公孫牛墜地的聲音也沒有聽見,更怪的是神殿裡的眾人俱清楚地看見了公孫牛射將而出的身影,那知在疏神的一刹那裡,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消失了蹤影。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眾人目光紛紛落在大殿門檻外面的石階上。 「雁自南來,翅分東西頭向北!」 這高亢激昂的高唱突然自殿外傳了過來,絲絲縷縷梵唱有如一道箭矢似地射進了每人的耳鼓,震得場中各人面上同時泛起驚異之色,俱都望著殿外。 東方剛和七絕神君同時面色一變,臉上立時掠過一陣陰影,在兩人腦海裡疾快地浮現一件六十年前發生的往事,他倆駭然望著殿外,嘴唇掀動,同時喃喃道:「怎麼會是他!」 殿外突然蕩起一聲清笑,只見一個身著藍布長衫的少年,雙手抱著公孫牛緩緩走了進來。 公孫牛滿嘴鮮血,胸前起伏喘息沉重,那少年在他身上連點幾處穴道,然後輕輕地把他放在地上。 公孫牛急喘著道:「小恩人,這些你不能放過一個!」 那少年微然笑道:「我救你可不是替你們峨嵋找場子,只不過適逢期會,在這裡會會幾位故友而已。」 東方剛臉色凝重,上前道:「這位小兄台是打哪裡來的?」 他心驚這個少年功力奇絕,能在悄無聲息中救了公孫牛,此人年紀輕輕便身懷絕學,這怎不令他暗吃一驚呢?那少年傲然道:「我不是前頭已經說明了嗎!你難道沒有聽見?」 七絕神君驚懼地道:「你是南海孤雁?」 少年恭肅地道:「家師已然作古,我是南海弧雁的第二代傳人。」 東方剛心頭一陣激動,顫聲道:「令師一代奇人,遽然仙逝著實令人惋惜,東方剛想不到海外一別,竟成永訣,只是六十年前那件往事已然過去,難道令師臨終前還會為此耿耿於懷嗎?」 那少年面色一冷,道:「那是一場名譽之會,關於當年那件事我不想追問,謹希望南海孤雁重返中原……」 東方剛勃然色變道:「令師敗於老夫之手,曾發誓從此不履中原,這次你現身神州,與當年誓約徑相背違。」 那少年冷笑道:「說得是不錯,家師雖敗但時時未忘圖雪前恥,這次我進中原,正是要向天龍大帝找回那一招之失。」 東方剛憤怒地道:「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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