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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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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不滅並不是真的要進城,而是要去潛山縣的野人寨,這一點,他遵循了外祖父的叮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所以他也不想讓焦二一家知道,也不敢向他們打聽去潛山縣的道路。焦二是位老江湖,可以說是話頭醒尾,要是向他們一打聽,不就等於向他們說明了自己要去潛山縣的野人寨麼?公孫不滅不是不信任焦二一家人,但外祖父的叮囑自己不能不遵守,何況焦二一家是江湖中的人物,平日接觸各式各樣的人極多,萬一不慎洩露了出去,會不會招來可怕的後果?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焦二一家。公孫不滅還有一點不願向焦二一家打聽的原因,就是害怕焦二一家知道自己要去潛山縣野人寨,太過熱情,叫焦家兄妹陪同自己前去,那不是更不方便了?公孫不滅又想,明天天亮向焦二一家告辭,不如在臨天亮前自己不辭而別更好,這樣,更沒人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了。上了岸後,再階人打聽去潛山縣的路,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公孫不滅想好了之後,便在燈下留下一張字條,同時將自己所帶的金銀,留下了一半給焦二一家人,凝神傾聽外面的動靜,來接頭提貨的人,早已離船上岸而去了。焦二一家,似乎也各自睡下,他從各人的氣息中聽出來,焦浪是睡在靠近前艙的船頭上,焦二睡在船尾上,而焦琴和她的母親,在後艙的房間裡休息。再看看江岸上;也沒有什麼人,於是他背上了行囊,吹滅了燈火,悄然從視窗躍上了岸邊,身形一閃,便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焦二一家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公孫不滅會不辭而別。天亮時,提貨人帶人上船來提取貨物了,焦琴還擔心會驚醒了公孫不滅,叫上船取貨的人別大聲嚷嚷。直到人們將一船的貨物搬上了江岸的十多輛馬車上,車轔轔、馬蕭蕭的揮鞭呼喝而去,仍不見公孫不滅醒過來。焦琴有些驚異起來,暗想:日頭早已上三竿了,怎麼孫公子還不見醒過來的,他睡得這麼沉麼?是昨天他太累了,還是生病了?焦琴忍不住走到房門前傾聽,沒聽到任何動靜和響聲。她輕輕叩了一下門,裡面也投入座,焦琴頓時心慌起來。推門進去一看,房間裡哪有孫公子的人影?孫公子不知在什麼時候離開了房間。 焦琴一眼看見了床上留下的一堆金銀,在金銀下,壓著一張字條,她慌忙取過來看,上面寫著:「餘有難言之隱,不便人知行蹤,因而不辭而別。請見諒!留下之金銀,以表餘感激之情,請笑納。」下麵落款是「餘字」兩個草字。焦琴臉露失望之色,輕輕的說:「他真的走了,他真的走了!」焦琴還打算陪公孫不滅進城去找他要找的人,現在連這一點心願也不能實現。公孫不滅在她少女的心上,就像一顆一閃而逝的流星。她有些失落感,拿著字條去見自己的父母,說:「孫公子已經走了。」 焦二娘一怔:「什麼!?他幾時走的?」 焦二卻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步,不感到突然,接過女兒手中的字條看了看,一時間沉默無語。 焦二娘又說:「不管怎麼說,他也不應該不說一聲就這麼走了!」 「娘,他說他不想別人知道他的行蹤,不辭而別,請我們原諒。」 「什麼不辭而別,我看他根本不將我們一家人看在眼裡!」 焦二喝了一聲:「你別胡說,孫公子不是這樣的人。」 焦二娘反問:「那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一聲就走了?這將我們一家放在眼裡嗎?」 「你到現在,還看不出孫公子是什麼人?」 「他是什麼人了?」 「什麼人我不知道,但我看出他是當今江湖上少有的好心奇人異士,不想連累了我們。」 「老頭子,這話怎麼說?不想連累了我們?」 「不錯,我暗中觀察了他臉上的神態,雙眉中隱藏著難以忘懷的仇恨和一股急切復仇的不安怒火,他一路上小心翼翼,深藏不露,不想任何人知道,也提防什麼可怕的人追蹤而來,所以他幾乎對任何人都是能忍則忍,能讓則讓,要不是為了浪兒落到了長河幫人的手中,他根本就不想露面和顯示自己的武功。」 「老頭子,他身懷絕技,難道還有什麼高手能傷害了他?」 「你又來了,所謂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可能他仇家的武功比他更好更可怕,或者勢力大得超乎人想像,之外,要不。孫公子幹嗎像驚弓之烏似的深藏躲避,不想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蹤?」 焦二娘和焦琴聽得都驚愕了,當今江湖上,還有哪一個魔頭是這麼的可怕和有勢力?連武功莫測的孫公子都遠遠躲開他?江湖上還有哪一個敢與這魔頭對抗韻?可是江湖上,除了水月宮的人最為神秘和可怕外,還有哪一位呢?難道孫公子招惹了水月宮的人?不會吧?孫公子為人那麼好,謙讓虛心,見危相助,怎會去招惹水月宮的人?水月宮人的可怕,只因為水月宮的人出沒無常,武功奇高,殲殺無情,絕不會手軟。認為水月宮人可怕,只是各地的一些強惡幫派、土豪惡神、貪官污吏和太好大惡的人,——般江湖上人並不認為水月宮人可怕,俠義人士不但不認為水月宮人可怕,還暗暗讚賞,因為水月宮人幹出了他們一些忌畏之事情來,敢明目張膽的去招惹威懾朝野的東、西廠人。一般武林人士,儘量避免去與官府的人打交道。像孫公子這樣的人,不可能去招惹水月宮的人,水月宮的人也不可能去追殺他。 焦二沉思後又說:「我只感到一件事是十分的奇異。」 焦琴急問:「爹,什麼事奇異了?」 「就是孫公子的武功。」 「哦!他的武功怎麼奇異了?」 「不似中原武林中各門各派的武功,他拍出來的掌法,不成招式。就是輕功,也迥然不同,中原少見。」 「爹,那他是哪一派的武功了?」 「從他的武功,使我想起了一個在江湖上已失蹤了近二十年的人。」 焦二娘睜大了眼睛:「老頭子,你不是說我家己不見了的老爺吧?」 「不錯,就是我家的老爺。」 焦二娘頓時怔住了:「孫公子的武功,像老爺的武功?」 焦二點點頭:「我要是沒看錯,孫公子所拍出的掌法,就是我家老爺二十多年前,驚震中原武林的絕技之一——錯掌法!」 「老頭子,你真的沒有看錯?」 「我怎會看錯?中原武林,根本沒有人會這一門武功。所以我看了,當時十分的驚愕,打算找一個機會,向孫公子試探一下,想不到他一早不辭而別了。」 焦琴在旁聽得十分茫然、愕異,問:「爹,娘,你們說什麼的?什麼我家老爺長、老爺短,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焦二娘說:「丫頭,你當然聽不明白了,當時你兄妹兩個還沒有出世哩!」焦二卻說:「丫頭,你沒聽我說過解無忌解大俠的事?」 「聽過呀!爹說他是一個武功深奧莫測的大俠,就是少林、武當的掌門人,對他也甘拜下風,既欽佩他的武功。更欽佩他的為人,只可惜他突然在江湖上不見了。」 焦二娘說:「丫頭,解大俠就是我焦家的老爺,更是我焦家滿門的再生父母,沒有解大俠,我和你爹早已死去,在這個世間,更沒有你兄妹兩人了。」 「娘,那他怎麼會突然在江湖上失蹤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正在家中坐月子,你四叔從天柱山托人送了一封信,說老爺在天柱山下和他一別之後,便再也不見老爺在江湖上的蹤影,也沒任何音訊。什麼原因,到現在仍然是一個謎。我們從黃河邊上趕來這裡與你四叔相會,以後在江南四處尋訪,十多年了,也是音訊全無,江湖上沒一個人知道解大俠的下落。我們估計,我家老爺恐怕多半不在這個人世間了。可是你四叔怎麼也不相信,他至今仍在天柱山下的野人寨,等候著老爺的歸來。因為老爺曾經托給了他一件要事,沒看到老爺和接到老爺的來信,絕不可離開野人寨半步。」 焦琴說:「怪不得四叔怎麼也不離開野人寨了,連出來走一趟也不願意。年年月月在野人寨開飯店為生。」 「所以我和你爹也在長江上駕船為生,再也不回黃河老家了。希望能從來往的過客和江湖人土的口中,得到老爺的一些蛛絲馬跡。」 焦琴急問:「爹,你認為孫公子的武功,就是我家老爺解大俠的武功?」 「不錯,因為掌法一模一樣。」 「爹,你敢說武林中沒一個會這門掌法?」 「我不敢說,但我敢說,我除了看見過老爺會這門掌法外,近二十年來,從未看見過有人會這一門掌法。」 「恐怕爹和娘走的地方不多,見的人不多,武林中的人,哪能一一都見過呢?」不知怎樣,焦琴總不大想孫公子與爹娘的老爺有什麼關係,不然,自己與孫公子的身份就相差更大了。 焦二搖搖頭:「丫頭,你知不知道我將你們兄妹兩人寄養在野人寨四叔家七八年了?」 「爹還說呢,爹和娘回來時,我和哥幾乎認不出來了。」 「在這七八年中,我和你娘幾乎走遍了大江南北,長城內外,西到昆侖,東到舟洲,北上長白山,南下嶺南,差不多走遍了神州處處,看過的武林人士沒有一萬,也有幾千,就是尋找不到老爺的蹤影,也聽不到老告的任何消息,更沒有看見過有人會這一掌法。」 「爹,說不定有人與老爺交過手,或者在旁看見了老爺抖出了這一掌法,從而偷偷的學去了。」 「絕不可能。」 「怎會絕不可能的?」 「因為學這一掌法,除了有一身深厚的真氣外,沒有老爺的口傳言授和心法,別說從旁看怎麼也看不明白,就是跟著學也學不會。要不,我和你四叔,早就學會了這一掌法了。」 「什麼,老爺沒有教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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