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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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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不錯!就是它了。」 聶十八在隱蔽處聽了愕然,世上姓杜的人是有。可是杜臥、蠶蟲,太過離奇了,什麼名字不好取,取一個這樣的名字。 汪曲又進一步追問:「這姓杜的家住何處?是哪一條道上的人物?」 老叫化搖搖頭:「它處處是家,又處處沒有家。是一個無拘無束的逍遙派。總之,它每上天都往人的身上跑一次,沒有東西喂它,它會纏得你難受不了。不得已才閻進王府去的。好了,我老叫化的話說完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秀士汪曲一下醒悟過來,冷冷地笑著:「不錯!你現在的確可以走了。不過,你不用自己走路,我打發人送你。」 「不用!不用!我老叫化還是自己走路的好,不用人送。」說著,他站了起來。 汪曲厲喝一聲:「不准動!」 老叫化愕了愕:「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別跟我們裝瘋扮傻了,你是在說,你肚子餓了,才來夜闖王府。」 「是呀!不然,誰能指使我老叫化稀裡糊塗的闖進你們那裡了?」 「這就是實話?」 「對對,千真萬確,沒半句假話,我老叫化可對天發誓。」 「看來你這老叫化,是水浸眼眉,不知死到臨頭了!來人,給我先將這老叫化的一雙臭腿砍下來,看他還裝不裝瘋扮傻。」 一個武士應聲而上。老叫化慌了:「哎哎!你們別亂來,砍了我老叫化的一雙腿,我今後怎麼走路向人討吃了?」 這個武士獰笑著說:「你今後還想向人討吃麼?」說時,一刀飛快地向老叫化下盤削來。只見老叫化身形一轉,這位武士一刀落空,似乎給一股無形暗勁連人帶刀拉到一邊去了,跟著有人慘叫一聲,一條腿憑空在血雨中飛了出來,但這不是老叫化的腿,而是另一位武士的腿。 這不可思儀的怪事,使提刀砍人的武士一下愣住了,他感到莫名其妙,明明自己的刀是向老叫化砍去的,怎麼砍到自已同伴的腿上去了?在場的所有人也驚震住了,就是隱藏在樹上的聶十八也看得愕然:這是怎麼一回事?本來他手中已夾著一支豹形的暗器,準備在老叫化有危險時,便激射而出。他不想傷人,只想震飛了那武士手中的刀,不讓武土傷害了老叫化。當聶十八正想發出豹形暗器時,卻見老叫化身形極快,閃過了武士的刀。老叫化的行動,奇快如電,除了聶十八能看清楚外,恐怕在場的人沒一個能看得出來。 聶十八雖然看清楚了老叫化的行動,也看出老叫化抖出了一股暗勁,卻不明白武士的刀,怎麼將他同夥的腿砍了下來?這是什麼武功的?聶十八一時間楞住了。 老叫化不動聲色地抖出了這一種匪夷所思的武功後,也故作驚愕了:「你不是砍我老叫化的一雙腿嗎?怎麼將你同伴的一條腿砍了下來?你不會是跟你同伴有怨,公報私仇吧?」 這武士正茫然不知是怎麼回事,聽老叫化這麼一說,頓時大怒,吼道:「老子先砍了你!」舉刀狠狠地朝老叫化頭頂淩空劈下,可以說要多快就有多快。 老叫化以莫測的身形一轉,避開了武士這一刀。武士又一連刀劈出,刀光如網,哪怕是一隻鳥,也飛不脫這一層刀網。這位怒極的武士,誓必要將老叫化砍成肉碎才解恨。 可是,一個更為莫名其妙的事又令在場的眾人驚住了,他們看不清武士手中的刀,也看不清老叫化在刀網中晃動的身影,只聽見有人又是一聲慘叫,一個人在刀光人影中倒了下去,鮮血飛灑,刀光頓時消失。倒下去的又不是老叫化,卻是那武士自己,手中的刀,劈到了他自己的腦袋上,而且用勁極大,整個腦袋劈開了。 在眾人的驚駭中,老叫化慌忙說:「這不關我老叫化的事,是他自己劈得暈頭轉向,劈到他自己的腦袋上去,我老叫化最害怕的是殺人了!」 殷二爺驚魂方定,凝視老叫化,厲聲問:「你是哪一處的妖丐?』老叫化愕然:「我明明是一個討吃的老叫化,是什麼妖丐了?」 「你不是妖丐,哪來的妖術?」 「我老叫化有什麼妖術了?你不見我一味的閃避。根本嚇得不敢還手麼?」 「那我兩個武士,怎麼一個無端端不見了一條腿,一個莫名其妙砍自己的腦袋了?」 「你問我,我老叫化問誰去?」 「老叫化,就是你會妖術,我們也不害怕。」 「我老叫化沒有叫你們害怕呵!」 「道長、汪老弟,我們上,我不信這妖丐能敵得了我們五個人。」 老叫化說:「既然你們知道我老叫化會妖術,不害怕你們自己砍傷殺死了你們自己人嗎?你們想死,我老叫化卻不忍心。」 殷二爺大喝一聲:「上!殺了這妖丐,以除後患。」 汪曲首先出手了,跟著是道士的拂塵帚也橫空佛來,殷二爺的一把劍.更如閃電,破雲而出,直取老叫化的要穴,再加上兩個武士的刀,五般兵器齊下。織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光網,哪怕是老叫化會變成一隻蒼蠅,也難逃脫出這一個兵器網。 聶十八感到自己不出手不行了。可是一看,老叫化居然像幻影似的,從密不透風的刀光劍影甲閃了出來。聶十八更是驚奇不已,暗想:這老叫化真的會妖法?當然,以聶十八這時的武功,抖展樹搖影動,也可以從這五般兵器閃身出來。他老叫化抖展的不是樹搖影動,而是一套神奇莫測的步法。聶十八看到這裡,便不出面了,既然殷二爺等人傷不了老叫化,自己就不必擔心老叫化的安危了,不如在暗處觀看他們的交鋒,以增長見識。 聶十八不但看見老叫化的身形在各種各樣的刀光劍影中穿來插去,上下騰飛,人影和兵器織成了千變萬化的圖案,而且還聽到殷二爺等人的驚呼怒駡,一時說:「殷二爺,是貧道,別往貧道身上刺呵!」一時又有人驚叫:「汪八爺,是小人。」跟著又是汪曲的喊聲:「殷二爺,快閃開,我手中的鐵扇,會擊在你身上的。」 聶十八在詫異中,又聽到殷二爺驚怒地吼著武士:「瞎了眼的,你這把刀怎麼也向老子身上劈,不去砍那妖丐?」 那武士惶恐他說:「二爺,小人手中的刀,不聽小人使喚了!」 「那你給老子滾出去!」 總之,場面是一片混亂,怒駡聲此起彼伏,聶十八在隱暗處看得驚愕不已,也感到好笑。殷二爺等人,哪裡是在聯手圍攻老叫化了?他們已亂成一團,簡直是自己人與自己人交鋒打鬥。老叫化卻一時在他們的刀光劍影中晃動,在挑逗他們。他們好像成了老叫化手中的扯線木偶似的,在表演一場武打,真是精彩極了! 轉眼之間,首先是兩個武功較差的武士倒了下去,一個是給殷二爺的劍挑了性命;一個是給汪曲的鐵扇擊碎了腦袋。跟著是那位道士苦叫一聲:「殷二爺,你的劍刺中貧道的腿了!」說著坐了下去。 五般兵器不見了三件,再也沒初時的刀光劍影了。汪曲急叫道:「殷二爺,我們快停手,這老叫化真的會妖術。」 於是他們一齊躍了開主。可是他們兩人身上也帶了傷,殷二爺的左臂,給道土的拂塵帚拂去了一層皮。汪曲更身帶兩處刀劍傷。幸而他為人機靈狡猾,閃身得快,傷不重,只是劃破皮肉而已。 老叫化也停了下來,問:「哦!不玩了?也好!我們休息一會再玩過。說真的,我老叫化也玩得有點辛苦了!」 汪曲和殷二爺相視一眼:「殷二爺,我們走!」說著,他和殷二爺立刻閃身而去。他們知道,再與老叫化動手,結果只有將自己的一條命也賠上。他們顧不了不能行動的道士,也丟下三具武士的屍體和那個斷了一條腿的武士,自己脫身而逃。 老叫化搖搖頭,對道士說:「牛鼻子道士,看來你們爛坭塘裡的人,沒一個是講義氣的,事到危急,就自己先逃命了,丟下你不管,你這牛鼻子跟他們混下去有什麼好處?我老叫化糊塗,你是一個出家人,怎麼也這樣的糊塗,我實在想不透。」 道士垂頭喪氣地歎了一聲:「貧道也是身不由己,你殺了貧道吧!」 「我殺你幹嗎?我老叫化一生最害怕的就是殺人了,你見過我老叫化動手殺人沒有?這都是你們自己打自己的結果,不關我的事。」 道士苦笑一下:「請問前輩高姓大名?」 「哦!?我想知道我老叫化是誰?以後叫爛坭塘的人前來找我尋仇?」 「貧道看出,當今武林,沒有任何人能傷得了前輩。」 「噢!話不是這樣說。你們爛坭塘的人,我老叫化就惹不起,我老叫化沒有神秘黑豹那麼有本領,敢跑到你們爛坭塘中鬧得個天翻地覆。」 「貧道沒看見過黑豹他老人家的武功,不知道怎麼厲害。但前輩匪夷所思的武功,卻是目睹了。依貧道看,黑豹他老人家,恐怕也傷不了前輩。」 「過獎!過獎!你真的想知道老叫化是什麼人?」 「貧道只想知道我敗在什麼人手上。」 「其實你們今後來向我老叫化尋仇,我老叫化也不會害怕。我要是不說出來,你們爛坭塘人就會殃及無辜了,首先恐怕會找丐幫尋仇。我老叫化姓吳,江湖上人稱吳影兒老不死,與丐幫的人毫無關係。」 道士一聽,驚震得睜大了眼睛:「前輩就是武林中有名的怪丐吳影兒吳老前輩?」 「你認為我老叫化不是?」 道士忍痛爬起來就地一拜:「貧道不知道您老仙駕來臨,冒犯了,請前輩寬恕。」 「哎!哎!你別來這一套,只要你今後自重,不跟爛坭塘的人為非作歹,比拜我老叫化更管用。」 「貧道多謝前輩指點,貧道打算從今以後,永遠退出江湖了!」 「很好!」老叫化吳影兒出手如電,淩空封了道士傷處的幾處穴位,同時也有一股真氣,注入道士的體內,令道士:「你走吧!」 道士先是疑疑惑惑地把腿伸直,再往地上試試,繼而一躍而起,激動地說:「貧道多謝前輩相救。」 「好了!好了!走吧!」 道士看了看斷了一腿的武士,老叫化說:「你別看他了,他流血過多,早已咽氣,已經是個死人了。」 道士搖搖頭,再次向老叫化稽首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裡。 道士走後,老叫化說:「躲在樹上的小夥子,你可以下來了。」 聶十八愕然,這老叫化不是在叫自己吧?不由四下打量,仍伏在樹上不動。他想看看老叫化在叫喚什麼人。 老叫化又叫:「喂,小夥子,我是在叫你哩!你幹嗎不動?你是聾小子,聽不到?」 聶十八不相信老叫化是在叫自己,又四下望望。老叫化說:「小夥子,你傻乎乎的四下打量什麼?還不下來?」 聶十八愕然了,「前輩是在叫我?」暗想:難道這老叫化一早就知道自己藏在樹上了?」 「我老叫化不叫你叫誰?這四周無人,除了你這個小子,再沒別人了!」 吳影兒儘管是名動武林的絕頂高手,也是當今武林輩份最高的一位武林前輩。要是在武林中論資排輩,就是聶十八的爺爺黑豹,也屬於兒孫一輩,要稱他為吳太爺爺。他是武林耆宿莫影子的同門師弟,是一百多年前武林八仙之一漠北怪丐齊老前輩的隔代嫡傳弟子。武林中的一位曠世奇丐。由於吳影兒一直在大漠中生活,不但極少在江湖上露面,更極少到中原走動,所以晚一輩的武林人士,幾乎不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存在了。聶十八更是武林中晚輩的晚輩,所以沒人說過武林中還有這麼個一代奇丐的。他從樹上躍了下來,向老叫化一揖說:「晚輩拜見吳老前輩。」 吳老叫化問:「小夥子,你看夠了沒有?」 聶十八一時茫然,「晚輩看夠什麼了?」 「看我老叫化與人玩妖術呀!」 聶十八這時的武功知識,可以說不下於當今武林任何名門正派的掌門人,他又一揖說:「老前輩說笑了,老前輩的武功深不可測,出神入化,怎麼說是玩妖術了?老前輩是地地道道的內功,陰柔和剛勁的功力,已達到無所不能的絕佳境地了!」 吳老叫化奇異地審視看聶十八,哈哈大笑:「小夥子,你真會給老叫化戴高帽子!」但他不能不佩服眼前這樸實的小子,說話中肯一針見血,單是他對自己武功的觀察能力,已不下於少林、武當掌門人的功力了。 聶十八說:「晚輩說的是心裡話。」 「好的,我老叫化來問你,你這一身超絕的輕靈巧妙輕功,跟誰學的?」 「前輩怎知道我會輕功了?」 「你隨後而來,越過了那幾個爛泥塘人,又跑到我老叫化前面,你以為我老懵懵,不知道嗎?小夥子你的輕功,除了我老叫化恐怕當今武林,能察覺到的不多了。」 聶十八十分佩服他說:「前輩好敏銳的目光和聽力!晚輩還以為沒人知道呢。看來還逃不過前輩的目光。晚輩的輕功,是家傳的,是我爺爺教的。」 「哦!你爺爺是誰?」 「前輩請原諒,爺爺不讓我說出他老人家來。」 「小夥子,你姓聶對不對?」 聶十八一怔:「前輩,你怎麼知道了?」 「你的事,我老叫化知道的還多哩!」 「前輩知道晚輩什麼了?」 「你姓聶,名重陽,昨夜在回雁峰下,暗暗出手救了退隱江湖殺手侯三郎一家,嚇走了青旗樓樓主風嘯林等人,對不對?」聶十八大吃一驚:「前輩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老叫化當時在場呀!」 聶十八又一怔,「當時前輩也在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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