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戊戟 > 黑豹傳奇 | 上頁 下頁
一八二


  聶十八這時真氣佈滿全身,見對手來得兇猛突然,不由自主地一下將兔子十八跑的招式抖了出來,縱身翻起飛騰,不但閃開了鞭、簫的夾擊,而且一腳淩空掃去,不偏不倚,腳尖正好踢中了毒蕭子的手腕處,「喀嚓」一聲,毒蕭子的手腕骨給踢碎了,銅簫更脫手飛了出去,摔下山峰。

  聶十八真氣充沛,抖出的兔子十八跑招式淩厲異常,無論敏捷、迅猛、靈巧、威力,都比以前高出了多少倍,以聶十八這樣深厚的太乙真氣,那怕是平庸的招式,也成了淩厲不測的招式。何況兔子十八跑還是一門上乘的武功,暗藏不測的玄機。它看去好像是慌忙撲倒,翻滾,騰空跳躍和手腳亂舞亂踢,可是一踢中或拍中對手,幾乎都是要害之處,不傷即亡。只是聶十八過去沒有這樣深厚的真氣,抖不出兔子十八跑招式應有的威力和靈巧來。現在突然抖出迅若鐳射飛電,威力無比。在這些東廠高手們的眼中看來,成了不可思議的奇招怪式,驚震人心的武功。而且這一腳之力,重如千斤,不但踢碎了毒簫子的手腕骨,也震得毒簫子向後翻倒。

  聶十八踢翻了毒簫子,身形剛一站穩,九節鞭又如毒蛇般卷來,他一招樹搖影動,如鬼魅般欺近了九節鞭,跟著又是一招摘梅手法,將九節鞭也奪了過來,嚇得九節鞭急向後縱了開去,驚駭得面如土色,他呆若木雞立在一邊。

  聶十八將兔子十八跑、樹搖影動、摘梅手法混合使出,更變成了匪夷所思的可怕武功,霎時間,連敗東廠兩大高手,而且都是在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使大頭和尚和使劍高手心頭凜然了,他們這時才相信了金手指的話並非言過其實。鬼夫人的兒子都有這等驚人的武功,鬼夫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使劍高手望了大頭和尚一眼,問:「禪師!我們怎麼辦?聯手齊上?」

  禪師抖了抖禪杖:「好!我們齊上。」

  聶十八不會使鞭,他將奪過來的九節鞭向山峰下扔去,將獵刀拔了出來,說:「你們最好別過來,別逼得我殺了你們。」大頭和尚正想出手,驀然間,他感到眼的人影一閃,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定神一看,一位頭戴紗巾斗笠的黑衣婦人,仿佛從地底下升起來似的,聲帶寒意而鄙夷他說:「你們的人頭,都給我留下來吧。」

  聶十八驚喜了:「媽!您怎麼也來了?」

  「為娘早已來了!聶兒,你剛才的武功,施展得很不錯,出乎我意料之外。」

  的確,聶十八將太乙門的武功和兔子十八跑的招式,結合得那麼巧妙,信佛是信手拈來,隨意發揮,渾成一體,真的是大出鬼嫗的意料之外,令她看得喜不自禁。別看兒子平常木木呐呐,老老實實,與人交鋒起來,卻又是靈巧異常,宛如捕食的獵豹,不容對手有絲毫的考慮和反擊,怪不得老爺百裡挑一,挑中他為衣缽傳人了。

  鬼嫗跟著說:「聶兒,這兩個人交給為娘好了,你去看顧小蘭,更要防止其他的賊人跑了。」

  聶十八一怔:「蘭姑娘也來了?」

  「唔!就在那邊樹林裡,你快去!」

  「是!」聶十八縱身一躍,轉眼落入那邊樹林中。這一份輕功,又令東廠的鷹犬們大驚,相顧失色,他們暗暗感到找錯了地方,不該不聽金手指的勸告。但這只是九節鞭、毒簫子和那勁裝漢子的想法,大頭和尚卻沒有這樣的想法。他想:難道貧僧少林寺的伏魔杖法,就勝不了你這邪門歪道麼?何況還有無情劍耿兄聯手呢。他問:「你就是鬼夫人?」

  「知道了又何必再問?」

  無情劍問:「夫人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商量的?姓金的沒將我的話傳給你們?再來侵犯我們,只有將屍首留下來,沒有別的出路。」

  大頭和尚大吼一聲,禪杖如泰山壓頂,挾帶一股不可忽視的勁風,淩空劈下。鬼嫗「咦」了一聲,飄然閃開,說:「看來你是少林寺的僧人?」

  「現在貧僧是朝廷的護國禪師!」

  「那麼說,你已背叛少林寺,成了東廠的一條可憐的走狗了。」

  「胡說!」禪師又是一招伏魔杖法,橫掃過來。

  「看來本夫人勢必要殺你了,不但為少林寺清除叛徒,也為江湖除害。」鬼嫗略為一閃,一招流雲飛袖擊出,柔軟的衣袖,在鬼嫗的內力灌注之下,竟然將勢若奔馬橫掃過來的沉重禪杖拂到一邊去。這是道家陰柔之力,與佛門的陽剛之力較力交鋒了。鬼嫗擋開了禪杖,另一衣袖,便直取這少林叛僧,逼得叛僧縱了開去。

  他站定驚訝地問:「你是孟英山慕容家的人?」

  「我就是我,怎麼是慕容家的人了?」

  「那你怎麼會這一流雲飛袖之功?當今武林,只有慕容家的莫紋女俠才會。」

  「我看你在江湖上白混了幾十年,除了慕容家,別的人就不會?」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是鬼夫人,又是什麼人了?叛僧,你將你這顆光頭腦袋,給我砍下來啦吧!」

  少林叛僧又是大怒:「本佛爺不管你是也好,不是也好,都要打發你上西天!耿兄,我們齊上。」

  無情劍應了一聲,挺劍而上,劍勢如龍,招招辛辣。鬼嫗又咦了一聲:「你是黃山無情劍門的弟子?」

  「夫人好眼力。」

  「無情劍門武林中也算是一個俠義門派,一向不為朝廷賣命,看來你也是一個武林中的叛徒,想不到東廠盡收容你們這些武林敗類的。」鬼嫗一邊接招,一邊從容不迫地說,以一敵二,如閒庭信步。

  大頭和尚和無情劍,的確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個鍛成百斤重的禪杖,舞得像車輪般飛轉,上下盤旋,杖風波及四周,一個是劍招辛辣、敏捷,招招都是置對手于死地,沒一下是虛招。

  鬼嫗的武功,已達上乘,雙袖飛舞.步履輕盈,身形似幻似真,在劍光杖影中穿來插去。她先不還手反擊,乙太乙門的絕技之一樹搖影動應付,目的是要看准對手武功的破綻之處,一擊得手。一時間雙方交戰得十分激烈,人影縱橫。鬼嫗雙袖飄飄飛舞,她哪是在與人作生死交鋒?倒像是在對手劍光杖影的配合下,翩翩起舞呢。這一點,不但令小蘭、聶十八著得驚訝,幾乎要問,這是交鋒嗎?世上哪有這等交鋒搏鬥的?

  聶十八也學會了樹搖影動這一絕技,姿態當然沒有鬼嫗這麼優美,就是招式的變幻卻沒有鬼嫗這麼神奇莫測,而且更沒有在真刀實劍中練過。可是鬼嫗將樹搖影動和流雲飛袖這兩門絕技一結合,可以說是美極了!也神極了!但其中也隱藏令人寒心的可怕殺機。

  而少林叛僧和無情劍門的叛徒,卻不像看的人那麼輕鬆了,他們是越戰越心驚膽顫,感到這個鬼夫人真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幻影,是一團輕煙,有形而無實體。因為有幾次,他們明明刺中或擊中了鬼夫人,可是鬼夫人一晃而滅,一閃而逝,全部刺空,擊空了。仿佛自己劍刺棒擊的不是一個人的實體,而是一個幻影。一個人的輕功、身法練到如此的上乘佳境,在他們的眼裡看來,武林中簡直沒有,也簡直不可能辦到。他們想抽身而退,不想交鋒了也不可能,因為鬼嫗的一雙飛袖,奇妙地攔截了他們,迫得他們非交鋒不可,要是不還手接招,給衣軸擊中,那真是不死即重傷。

  這兩個武林中的叛徒,不是一般的高手,而是一流的高手,他們在鬼嫗飛舞的衣袖中,暗藏了無窮的殺機。別看它柔軟飄飄無力,這一種陰柔之力,立刻可取人性命,它擊中的部位表面上不見任何傷痕,但裡面筋骨全碎裂。而且這衣袖飛擊過的地方,都是人身上的要害處,一般的高手看不出來,這兩個武林叛徒卻看出了,所以逼得他們不還手接招不行。要是一般的高手,恐怕鬼嫗不用三招,早就打發他們魂歸地府。正因他們是一流的高手,才能交鋒多時,勉強堅持到現在。

  最後,鬼嫗看准了大頭和尚的一個破綻,一招流雲飛袖如流星般擊出,「啪」的一聲,正擊中了他那顆光頭腦袋。這個少林寺叛僧立時腦漿進飛,似座山的倒了下去。無情劍一見,真是心膽俱裂,想抽身飛逃。鬼嫗早已看准了他有這一著,衣袖拂去,又是「啪」的一聲,擊中了他背後的靈台穴,他「呀」的一聲,身形橫飛了出去,摔至亂石岩中,也成了一具不能出聲的屍體。頃刻之時,鬼驅殺東廠兩大一流高手,這才是真正驚破了敵膽,嚇得九節鞭、毒蕭子及那小走狗勁裝漢子,連跑也不敢跑了,僵立著動也不敢動。

  鬼嫗冷冷地盯著他們:「你們打算怎樣?是自盡還是要我出手?」

  九節鞭嚅嚅地說:「望夫人饒命!」

  「姓金的沒將我們的話傳給你們聽?」

  「他說過了。」

  「那你們怎麼還敢再來?我說的話當耳邊風?不當一回事?」

  勁裝漢子說:「我們聽了金爺的話,也聽過金爺的勸告,叫我們別來自討沒趣。是禪師和耿爺一定要來會會夫人,見識見識夫人的武功、逼小人給他們帶路。」

  鬼嫗一聽,這漢子不過是東廠的小走狗,殺了他,簡直是汙了自己的手。便轉問九節鞭和毒蕭:「你們見識了本夫人的武功了?要不要試試?」

  九節鞭說:「我們連令郎也敵不過,怎敢與夫人交手?」

  鬼嫗對兩個不敢反抗的求饒的鷹犬,想殺也殺不下手了。她帶有俠義人士的心理,殺一個不反抗的敵人,實在是不光彩,也為人恥笑,何況他們還向自己求饒。於是她將這一份人情交給了兒子,問聶十八:「聶兒,你看怎麼處置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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