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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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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奴一聽,神情有些淒然,輕歎一聲,傷感地說:「小婦人丈夫兩年多前,在嶺南為邵氏三惡所害,慘死異鄉,就是小婦人也幾乎死於賊人的刀下。」 蘇三娘怔了半晌,說:「女俠,對不起,我觸動你的傷心事了。」 「蘇女俠,這怪不得你,是小婦人命該如此。」 「女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能不能告訴我?」 鬼奴略略將自己經歷、遭遇說了—下,最後歎了一聲:「小婦人總算手刃了仇家,為先夫報了仇,伸了冤。」 「江湖上傳說,湘粵邊上的邵家山莊,在一夜之間,給人夷為平地,就是女俠所為?」 鬼奴搖搖頭:「那不關小婦人之事,小婦人只殺了邵氏三惡中的兩惡,鏟平邵家山莊的,是嶺南雙奇所為。」 「嶺南雙奇!?」 「那是一對行為怪異的夫婦,他們武功奇高,舉止令人莫測。」 「你的一身絕技,是他們所傳?」 「不是,是另一位世外高人。」 「哦?這位高人是誰?」 鬼奴搖搖頭:「蘇女俠,這位高人不想任何人知道,也叮囑小婦人不可說出他來,請蘇女俠原諒。」 「我知道武林中的規矩,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說出去的,我多問了。」 「蘇女俠知道就好了,我還擔心蘇女俠會怪我哩!」 「我怎會怪你?不論報恩報德,你都不應該將這位世外高人說出去,這是江湖上起碼應遵守的信諾。你過去真的是姓蒙?」 「蘇女俠,過去的那一位江湖女子早已死了,我也不想再提起。我現在姓蒙,是不願人看見的一個醜陋面孔的蒙面人。」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看我們兩人別再以女俠女俠相稱了,我們以姐妹相稱好嗎?」 「小婦人不敢如此放肆。」 「那你是看不起我了!」 『小婦人怎敢如此?蘇三娘要是不怪罪,我就斗膽叫蘇女俠為蘇三姐了。」 蘇三娘大喜:「那我叫你為妹妹啦!妹妹,你這次來長沙——」 「我這次來長沙,主要是來拜謝三姐往日之恩。」 「妹妹千萬別這樣說。」 「還有,我還想向三姐打聽一件事。」 「哦?妹妹要打聽什麼事?」 「三姐,我在嶺南一處山洞裡,發現了一具死去多年的屍體,他留下的遺言十分含糊,既不知道這位前輩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他是哪一代的人,只知道他全家為奸賊所害,滿門抄斬,只有他一個人逃到了嶺南,老死於山洞中,望有緣人在埋葬他的屍骸時,代他上報國以除奸佞,下為民以殺兇殘,那他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所以我想向三姐打聽,湖廣一地,有沒有哪一家為奸賊所害,滿門抄斬,而又逃出了一個人,受到官府通緝追捕的。」 蘇三娘不由沉思了良久,說:「妹妹,我十歲時,曾聽大人們說,正德三年,太監劉謹,將在職的官吏三百多人,投入獄中,其中有的是湖廣人士,有的全家被慘殺。不過兩年之後,太濫劉謹就為正德皇帝殺了,家產充庫。在那次冤案中,似乎沒聽說有人逃出來,也沒有什麼人為官府通緝追捕。」 鬼奴說:「這麼看來,那位逝去的前輩,不是這一次冤案的犧牲者了。」 「妹妹,你能不能說出那位逝去前輩屍骸的情景怎樣?」 鬼奴沒有見過,只能依據主人所說心裡大概有個瞭解,便說:「三姐,當時死者身上所穿的衣服早已風化,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骸骨,山洞的塵埃積有寸許,似乎已死去有幾十年了,而且這位前輩還是一位老年人。」 「哦?妹妹怎麼看得出他是老年人?」 「因為他在遺言中說,他在山洞隱居了十多年,可惜天年已盡。不是老年,能說天年麼?」 「妹妹,這麼看來,你不用去為他報仇雪恨了。」 「哦?為什麼?」 「年代這麼長久,恐怕他所有的仇家,早已不在人世了,再說,這是朝廷、官府中的事,我們江湖中人,不必去插手,想理也恐怕理不了。」 「三姐說的是,歷代給皇帝冤死的人不知多少,往事淵如浩海,又怎麼去查?」 正說著,忽然守門的一個弟兄,神色慌張地朝密室奔來,守著橋口的珍妹子正攔著他問話。蘇三娘聞聲向外一看,知道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對鬼奴說:「妹妹,你先坐下,我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 「三姐,那你忙去吧,不用來招呼我。」 這時,珍妹子也奔過橋來,說:「師父!有人來踩盤子了!」 §第三十回 蒙面女俠 上回說到,珍妹子向蘇三娘報告說,有人來踩盤子了。蘇三娘皺皺眉:「是哪一起人前來踩盤子?」守門弟子說:「是望城那個姓陳的帶了兩個面目陌生的大漢來。」 「什麼?又是他帶人前來鬧事?」 「是!他們聲言,掌門再不出去,他們就要殺進來了。」 「好!我去看看他們是什麼人。」 鬼奴說:「三姐,我也跟你去。」 「妹妹,我不想你捲入我們的是非中去。」 「三姐,我只想去看看,增長見識。」 「妹妹既然這樣說,那我們一塊去。不過妹妹千萬別出手.讓我來打發他們好了。」 「三姐,我什麼也不懂,正想學學三姐怎樣打發凶徒的。」 珍妹子和蘇三娘其他手下弟子聽得十分驚訝,掌門人與這位武功奇高的蒙面女子原來是姐妹?怎麼從來沒聽掌門人說起的?掌門人有這麼一個妹妹,今後何愁其他人上門挑釁鬧事?面上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 鬼奴隨蘇三娘來到大廳上,一看,已有兩三個金刀門的人重傷倒在地上了。蘇三娘的得力副手余少峰,正率領四名弟兄與來人奮力交鋒,卻已處於下風。蘇三娘看得心頭大怒,仍強忍下來,厲喝一聲:「給我在手!」 雙方見蘇三娘來了,各自躍出圈子。餘少峰忿忿不平他說:「蘇掌門,他們……」 「余兄,我知道了,你命人先將受傷的弟兄扶下去醫治,這裡由我來應付他們。」 「是!掌門。」 餘少峰忍著一肚子火,叫人將幾個受傷的弟兄扶下去了。在金刀門中,除了蘇三娘,武功就算他最好的了,仍不敵來人,可見來人不是一般泛泛之輩。 一個白麵的中年僅子冷冷他說:「姓蘇的,我還以為你不敢出來,你終於出來了!」 蘇三娘怒視他一眼:「上兩次給你的教訓,仍不知侮改麼?還再帶人上門鬧事?這一次,你傷了我門派的人,看來就不那麼容易能出這門了。」 鬼奴一看這白麵漢子,不由怔了怔,這位白麵漢,不正是三年多前望城的那一個陳家惡少麼?看來蘇三娘出手相救自己,而與他結下了仇怨。這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可不能袖手旁觀,令蘇三娘難做人。 這時蘇三娘已向那兩位大漢拱手相問:「兩位英雄,高姓大名?」 其中一位麻衣漢子傲慢他說:「姓蘇的,廢話少說,老子是代陳老弟向你討回公道。」 另一個白衣漢子說:「我們是江西武功山火雲道長的弟子,現在陳老弟是我們的人了,所以前來代他討個公道。」 蘇三娘一聽江西武功山火雲道長,心頭一下凜然起來,火雲道長,可以說是江西一地有名的武林高手,人在黑、白兩道之間,亦正亦邪,不但武功好,而且為人極富心計。想不到姓陳的竟投靠了他。怪不得他敢再次上門來鬧事了,原來有了這麼一個大靠山。便問:「你們想怎麼討回公道?」 麻衣漢子說:「我們要求不高,只要你備上紅花大禮,親自到望城我們陳老弟家公開賠禮道歉,向武林公佈,今後永不再犯望城陳家。」 蘇三娘冷冷他說:「要是我真的有錯,這個要求也並不為高。」 「你傷了我們的陳老弟,令他臥床一年多,還沒有錯?」 「兩位怎不問問姓陳的,為什麼我會傷了他嗎?」 「老子不管你們過去的是非曲直,這個條件是答不答應?」 「我要不答應呢?」 「那你就別怪我們兇狠手辣,老子要大開殺戒,令金刀門從此在武林除名。」 姓陳的哼了一聲:「金刀門是西域陰掌門的餘孽,早就應該在武林除名了。」 「鬼奴這時再也忍不住了,站了出來,對姓陳的說:「我看你早就應該在人世除名才是。」 蘇三娘說:「妹妹,你別……」 鬼奴說:「三姐,你別勸我了,這事因我而起,由我來解決才是,不關你三姐的事。」鬼奴又轉頭對姓陳的問:「你知道我是誰?」 姓陳的愕然:「你是誰?」 看來姓陳的和兩位火雲道長的弟子,一到長沙,便上金刀門尋仇了,並不知道鬼奴在鴻運客棧的事。 「我就是三年前在望城受你欺淩的那位江湖賣藝女子,當年蘇女俠路見不平,才不得已出手相救。」 「什麼?是你?」 「想不到吧,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再來長沙?」 「來找我?」 「不錯!我一來向蘇女俠蘇三姐叩謝相救之恩;二來就是找你這惡徒雪恨,想不到你卻自己找到這裡來,不用我去望城找你了。」 「憑你一個人?」 「我沒有你這般沒出息,要求他人代你出手。」 「當年,你們夫婦兩人,也不是我的對手,現在憑你一個人,有什麼本事在大爺面前吹牛。」 「憑我一個人就足夠了,你是想在這裡動手,還是到城外野郊決一高下?因為我不想再給蘇三姐添麻煩。」 「不行,我今天不但不放過你,也不放過姓蘇的。」 「那你是要在這裡動手了!」鬼奴轉向武功山火雲道長的兩弟子說:「你們不是要代他討回公道嗎?別說你們沒有什麼公道可言,要討,一齊向我討好了,別去找蘇三姐。」 麻衣大漢不屑地說:「你連我們的陳老弟也服不了,值得老子出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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