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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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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娉瞪著眼看鬼影俠丐:「要是我妹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沒了!」她和聶十八一起奔去看婷婷。 婷婷早已面帶驚訝之色從地上跳起來,娉娉首先問:「妹妹你怎樣了?」聶十八關心地問:「婷姑娘,你沒傷吧。」 半晌,婷婷說:「姐姐,吳三叔真的沒有騙我們,我摔到地時,一點也不感到痛。」 娉娉睜大了眼:「真的?」 「姐姐,是真的呀!我也不知道吳三叔用的是什麼力道,掉下來時,似乎有一股力暗暗托著我的身體,輕輕將我放在地上的,一點也不感到痛。」 娉娉和聶十八全都呆若木雞,暗想:這是什麼武功?世上有這等不可思議的武功?將人扔到遠處摔下來會不痛的? 這時鬼影俠丐笑著走過來:「婷丫頭,痛不痛?你不會是個死人和下身癱瘓的人吧?」 婷婷驚奇地問:「吳三叔,你這是什麼功夫呵。」 「你們沒聽說過磁力迴旋手麼?」 「你剛才扔我的就是這種手法?」 「要不是這種手法,不將你這丫頭扔壞了?你爹和你姐姐不要了我叫化的命嗎?」 婷婷問:「剛才黑衣老人扔你的也是這一種手法?」 「就是這種手法!」 「怎麼你們兩人都會這種手法?」 「丫頭,這一門手法,原是山西龍門薛家幻影魔掌中的魔掌演化出來的,我叫化原是薛家的弟子,自然會這種手法。至於黑衣前輩也會,我就不明白了。看來這位前輩的武功深奧莫測,精通各門各派的絕技,他要是真的和我叫化交鋒,恐怕在十招之內,就可以取了我叫化的性命。丫頭,今後你們千萬不可去招惹他了!」 聶十八和穆家姐妹又是半晌出不了聲。鬼影俠丐說:「我們回船吧,不然,你們的老爹就會等急了。」 這樣,他們登上輕舟,轉回大船。穆老爹見鬼影俠丐吳三平安無事歸來,放心了,又看看其他人,問:「吳老弟,那位黑衣前輩呢?他沒回來?」 吳三說:「他已先走了。」 穆老爹困惑地看了看吳三:「你和他交過手了。」 「交過,交過,不交手能回來嗎?」 「老弟,你不會勝了前輩吧?」 「嗨!我叫化能勝得了他嗎?他沒有傷我已算萬幸的了!」 婷婷說:「爹!你別問了,三叔和那位前輩都沒有事。天不早了,讓大家休息,準備明天過嘉魚、龍口。」 「不錯,丫頭,你們也累了一天,體息去,船,由我一人來掌舵行了。」 聶十八問:「老伯,夜裡也開船麼?不在這裡停泊休息?」 「小兄弟,夜望航行,是我們水上人家的常事,今夜這麼好的東北風,不開船就可惜了。」 「老伯,那不辛苦嗎?」 穆老爹哈哈一笑:「這怎麼算辛苦了?」 婷婷說:「你別理我爹了,我爹是個夜貓子,越到夜裡越有精神,白天裡,他就睡大覺,雷響也不會醒來。你快回你的房間裡睡去。」她又對鬼影俠丐說,「三叔,我帶你到房間休息。」 「不不,我叫化就睡在這船頭上行了,什麼也不用同我安排。」 穆老爹說:「老弟,怎能讓你睡船頭?」 「船頭不好?船頭風涼水冷,不知多舒適,勝過我叫化睡破廟、臥墳頭、躺街邊、住爛窯呀!」 婷婷說:「好呀,那你別翻到了水裡才好,不然你真的去見龍王爺了呀! 「喂!丫頭,你不會捉弄我叫化吧?」 「我怎敢捉弄你呵。」 「不行,我叫化對你們這兩個丫頭實在不放心,弄得不好叫我發惡夢。」 穆家姐妹哈哈笑了起來,娉娉說:「三叔,這事你還有個完的沒有?」 「好好!我不說,其實我叫化睡在船頭上,有兩個用意。」 她娉說:「哦!你人什麼用意了?」 「給你們放風呀。船頭上有我叫化,船尾上有你們老爹,這樣,你們就可以放心睡大覺了。」 聶十八說:「叔叔,你去睡,由我來睡船頭好了。我一向在深山老林中捱過夜,比較醒睡,一旦有什麼響動,我就會醒過來的。」 「小兄弟,算了,你的醒睡,我叫化不敢恭維,給人弄到土地……」 婷婷叫起來:「三叔,你怎麼又來了?」 鬼影俠丐一笑:「小兄弟,我可不同你,我一文錢也沒付,又吃又坐船,不給船家守守夜,打打工頂船錢行嗎?」 聶十八說:「叔叔,你怎麼這樣說的?而且這錢……」 「好了小兄弟,付什麼也不用說。總之,我叫化睡船頭是睡定了,誰也別來與我搶這個鋪位!」 穆老爹一想也是,有鬼影俠丐守在船頭,自己在船尾上,無論對人對船,都較為安全,便說:「吳老弟,那我們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船尾好了,大家都去睡。」 娉娉見爹這樣說,想到明天會有一場驚心動魄的交鋒,便對聶十八說:「我們各自回房去睡好了,明天,我爹和我們兩姐妹,就指望你來保護啦!」 聶十八一怔:「指望我?」 婷婷說:「我們不指望你,還指望誰去?明天,你好好和七煞劍門的人說清楚,我們不就沒事了嗎?」 聶十八這一下才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七煞劍門的人那麼兇惡,蠻不講理,連雄風鏢局的史大叔那麼低聲下氣跟他們說理也說不來,最後還是刀劍相見,自己去跟他們說話行嗎?但不管怎樣,自己怎麼也不能連累了穆老爹和兩位姑娘。 鬼影俠丐對他說:「小兄弟,去睡吧,你不去睡,恐怕大家都睡不成了!」 聶十八一想也是,總不能因為自己不回房間,弄得大家都不安心去睡。便說:「叔叔,我去睡啦!」這一夜,幸好沒什麼事發生,船在黎明時到了嘉魚縣城,江面頓時熱鬧起來,江面船隻來往如梭。 嘉魚縣是武昌府屬下長江邊上的一個熱鬧縣城,它的對岸,便是鳥林,沿長江而上沒有多遠,更是有名的古戰場赤壁,三國時代,孫劉聯手,在這裡火燒赤壁,大破曹操八十多萬人馬,使曹操狼狽棄船上岸走鳥林,又遭到孫吳大將呂蒙、淩統、甘興霸以及劉備手下大將趙子龍的連續伏擊,死傷無數人馬,使曹操丟盔棄甲,倉惶而走華容,聲勢浩大的八十三萬人馬,死的死,傷的傷,散的散,最後只剩下二十七騎隨同曹操逃到了南郡。赤壁一戰,從此奠下了蜀、魏、吳三分天下的局面,直到司馬炎才一統天下,建立了西晉王朝。 聶十八這個深山中的青年,是不知道這段歷史,更不知道赤壁有這麼一次大戰。因為與他生長的年代,相隔有一千多年,他哪裡知道,當時這一帶的長江水下,兩岸的江邊,不知埋葬了多少將士的屍骨,這真是江山依舊,人面全非,名利權勢轉成空,青山依舊在,夕陽幾度紅。 這時,穆老爹早已休息,換上了穆家姐妹操舵揚帆,船不在嘉魚縣城停留,直穿而過。穆家姐妹希望趁這一股東北風,飛渡赤壁,今晚就直達岳州府巴陵,一到巴陵,已是丐幫總壇君山的所在地。丐幫是武林中的第一俠義大幫派,七煞劍門的人想在巴陵附近下手,不能不顧忌丐幫。 穆家姐妹對洪湖四把刀這一流的江賊水寇,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但對七煞劍門的人,就不能不有所頤忌了。七煞劍門的塵門人熊夢飛,是當年武林一流上乘的劍客之一,劍法可與武當派的掌門人白鶴真人、江南公孫世家公家不凡以及雲南點蒼派的萬里飛等人並駕齊驅,而略遜于慕容家的西門劍法。 熊夢飛手下還有七大弟子,號稱追魂、奪魄、天絕、地滅、流星、寒風、秋水七劍,每一個人都是武林中的一流劍客。而能夢飛在江湖上人稱七煞魔劍,真是殺人不用三招。三招殺不了對手,便棄劍而去。俱他從來沒有奔過劍,三招一過,對手便屍伏地下,沒有失誤過一次。除了七大弟子外,另有二十四位劍手。王十名武士,每一個人都身手不凡,從而稱雄河南一地,莫人敢惹。 穆家姐妹有一身不為世人所知的絕技,固然不畏七煞劍門的人,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事,但也不想與七煞劍門的人碰面,怕的是一旦交起手,她們就為武林人士所矚目了,麻煩會源源不斷而來。武林中有不少人喜歡無事生非,平白無故找上門來,要求比武過招,以戰勝他人為榮。正因為這樣,穆家父女極不願在江湖上抛頭露面,不讓人知道自己有一身傲視江湖群雄的武功。所以穆家姐妹每每在除暴安良、仗義除奸時,都是在夜裡行動,而且往往還蒙了面孔,不為人知道。白天裡,她們依然是一身船家女打扮,靠掌船為生,與一般船家沒有任何區別。 這一次,也許是鬼使神差,穆家姐妹好奇的要看看一人力敗洪湖四把刀的聶十八是一個什麼樣的俠士。 可是她們看到的聶十八根本不像在江湖上走動的俠士,而且全無半點警惕性,飲醉酒大睡,自己來了也不知道,一時興起,便戲弄聶十八,其中也存警戒之意,令聶十八今後在汀湖上走動,不能那麼大意。想不到這祥一來,為鬼影俠丐窺破了自己的面目,繼而又為黑衣老者看破。 雖然這樣,穆家姐妹仍不想此事外揚。聶十八是忠厚人,只要自己叮囑,他不會向別人說。鬼影俠丐和黑衣老者更是武林中的高人,他們的行為也與自己有相類似之處,瞭解自己的用意,也不會胡亂對別人說,自己仍可以船家人面目在長江出沒,暗中幹自己所要幹的行俠仗義之事。 所以穆家姐妹不願在嘉魚縣城停留,希望在晌午之前,趁風越過龍口、溪口和赤磐這一帶峻險的長江水面。在白天裡,船隻上上下下來往,七煞劍門的人要動手,也不能不有所顧慮,只要一過赤壁,江面寬闊,放船中流,憑穆家駕船的功夫,別人怎麼也追不了,必要時,姐妹倆可以悄悄下水,在水底將敵船鑿沉。真的在龍口、溪口一帶江面給七煞劍門的人攔截,也儘量拖到黃昏,便蒙面與戰人交鋒。這一點,她們早已和鬼影俠丐商量妥當,由聶十八、鬼影俠丐與六煞劍門的人交涉,拖延時間,自己像一般行船的船家一樣,縮在船艙中。萬一拖延不了,忍無可忍,就只好大打出手,護送了聶十八之後,自己一家便提前遠走高飛,不再在中原與武林中人會面,再也不捲入中原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中去。 對穆家姐妹來說,最希望的是前者而不是後者。人,都是有感情的,在住熟住慣了的地方,一旦離開,到異地生活,而且還永遠不再回來,心裡頭總有點不是滋味。 聶十八也早已醒過來了,他到船尾上打水洗面,見穆家姐妹一個在操舵,一個在掏米洗菜,準備弄飯吃,問:「老伯呢?去睡了?」 婷婷說:「去睡啦,你怎不多睡一會,這麼早起來幹嗎?」 聶十八笑了笑:「睡夠了,不睡了,再睡也睡不著。」說著,提了帶繩的小水桶,想到船邊上打水。婷婷問:「你想幹嗎?」 「打水洗面呵!」 「哎!你別亂來,萬一水沒打到,你自己跌下江去,就不是去長沙,而是回去漢口了。」 娉娉說:「妹妹,你幫他打水吧,萬一他真的掉下江裡,說不定有人說我們在謀財害命呢。給官府的人拉到衙門裡去,麻煩就夠大的了。」 婷婷搶過了水桶,對聶十八說:「你最好站到一邊去。」說著,她將水桶倒轉往江水裡一丟,一抖繩素,水桶便裝滿了一桶江水飛上船來,姿態的妙美,動作的靈活,用力的恰到好處,令聶十八看得傻了眼。船上的生活,跟在陸地上完全不同,打水也講求方法。真的,站在船舷邊上打水,不同在井邊打水那麼從容不迫,一下不小心,掉下江裡,船又正行駛著,不知怎麼爬上船來。 婷婷見他愕然地看著自己,問:「你怎麼啦?要不要我給你提到房間裡洗面去?」 「不,不!我就在這裡洗好了!」 聶十八洗面時,見左邊江岸上人來車往,房屋鱗次彬比,再遠一點,就是一座城池,不由問:「這是什麼地方?」 「嘉魚縣城。」 聶十八一怔:「嘉魚?那不是快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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