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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不不。我不說什麼。其實我們要了他一千兩金子,拿去救濟四周貧苦的百姓多好。」

  「好呀,那你去拿他的金子去救濟百姓吧。」

  「真的?那我們快審問。」

  小婷和小風子來到小辮子匪徒躺著的草叢,一看,小辮子早已斷了氣,他的脖子給人割了一刀。顯然是小婷去救小風子時,他給人幹掉了。小風子不知究竟,問小婷:「你殺了他?」

  「沒有。我離開他時,只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動。」

  「那是他自己拿刀割自己的脖子了?」

  「他不能動,能自己割自己嗎?」

  「不是你,又不是他,是誰殺了他了?」

  小婷不禁凝神傾聽,似乎四周沒有任何異常的動靜。小婷心中凜然:殺小辮子的是位高手,趁自己救小風子時,將小辮子幹掉後悄然離開,自己竟然沒察覺。殺人的目的是滅口,不讓自己知道誰是幕後的指使。

  小風子說:「這下完了,我們不但不知道幕後是誰,一千兩黃金也見財化水,全沒了。」

  小婷說:「我們走吧,別再呆在這裡。」

  「我們沒有馬,怎麼走呵。」

  「用腳走呀。」

  「太陽快下山了,我們用腳走,別說到不了定西城,就連前面三十多裡的小鎮也到不了。」

  「那你不想走,呆在這裡過夜?」

  「不不。這麼多死人,我見了也害怕,萬一到了三更半夜,他們一個個變成了鬼,嚇也嚇死我了。」

  「那我們走呀。」

  他們帶上了行囊,徒步向西走了約五裡地。這時太陽早已下山,晚霞似火。大漠上的晚霞,分外殷紅。很快,晚霞消失,夜臨大地。小風子說:「我們得趕快找個地方住下來,夜裡走路,碰上餓狼就危險了。」

  「這一帶夜裡有狼?」

  「有的,只是沒有玉門關外那麼多,那是成群結隊,任何高手碰上它們,也會給吃掉。」

  「怪不得你唱一齣玉門關,兩眼淚不幹了,大概是害怕給狼群吃掉吧?」

  「嗨,完全不是那回事。因為到了夜裡,沒人會在大漠上趕路。」

  「好了,你閉上眼睛,放鬆自己,我要施展輕功帶你趕路了。」

  「慢著。」小風子突然伏下,耳朵貼在地上聽起來。

  小婷愕然:「你在幹什麼?」

  「好像前面那座土嶺下,有馬的響聲。」

  「真的?你聽出來了?」小婷也凝神傾聽一下,「果然是有馬,不會是那夥逃脫性命的匪徒,在那土嶺下吧?」

  「不會吧?他們為了逃命,恐怕早已跑得遠遠的了,怎會在土嶺下停留下來?那土嶺連一叢叢的小樹林也沒有,不可能藏人。」

  「不管怎樣,我們走去看看。」

  小婷和小風子來到山嶺下,果然見有五匹馬,在草地上悠閒地吃草,卻不見半個人影。

  小風子一見馬匹,頓時高興起來:「我們不用走路了,有馬騎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了,讓我傾聽一下,看土嶺上有沒有人,以防他們向我們突然出擊。」

  「對對,我們還是小心的好。」

  小婷身形一閃,悄然縱上土嶺一處高峰,凝神傾聽了一會,沒有任何響動,顯然這光禿禿的土嶺,不可能藏得下人,便飛身回到了小風子身邊說:「嶺上無人。」

  小風子說:「那太好了。看來是那夥匪徒的馬,你殺了馬背上的賊人,它們跑到這裡來了。這下,我們可有馬騎了。我們丟了兩匹馬,現在卻得了五匹馬,還有賺哩。」

  「你不疑心這是附近牧場走失的馬麼?」

  「不不,牧場跑出來的馬沒有馬鞍,而它們全有,怎會是牧場裡的馬了?在這方面,我比你有經驗。」

  「好吧,那我們各騎上一匹馬趕路。」

  「那剩下的三匹馬,我們不帶走?」

  「你怎麼這般貪心?身後跟著三匹馬,不叫人起疑心?」

  小風子有點捨不得地說:「那好吧,讓它們留在這裡,明天由別人拉去好了。但願它們今夜別碰上餓狼才好。」

  小婷一聽,頓時心軟下來。在生死交鋒中,她會毫不留情地砍馬殺人,因為在那生死關頭,絕對不能心軟。現在可不同了,她不忍心看著這些馬匹活生生葬身狼腹,便說:「好吧,我們帶上它們一塊趕路吧。」

  小風子高興了:「是嘛,這是不要白不要,我有辦法令人不起疑心。」

  「哦?你有什麼辦法?」

  「將三匹馬的馬鞍全扔了,這樣,別人見了也不會起疑心,以為我們是從馬場買來的哩。」

  「你,似乎在這些問題上頂有經驗,怪不得你能在江湖上混了。」

  小風子笑了笑,手腳麻利地將三個舊的或者有點壞的馬鞍解了下來,丟在地上,然後和小婷各騎上有鞍的馬,說:「快趕路吧,我們還可以及時趕到那小鎮上投宿。」

  小婷問:「這三匹沒鞍的馬,你怎樣帶走?」

  「放心,馬是戀群的,只要我們打馬走,它們自然就會跟來。」

  果然,小婷和小風子一趕馬上路,三匹馬就跟來了。他們一口氣賓士了二十多裡路,便看見了小鎮上的燈光。當他們要入鎮投宿時,只見小鎮土牆大門關閉,有人在土牆上大聲喝問。

  原來這座小鎮,不但有護鎮的土牆木柵,更組織了二三十個武士保衛小鎮的安全。他們風聞小鎮三十多裡外,有一夥強人在攔路搶劫,還進行了血腥的戰鬥,便關閉東西兩處的城門,加強人馬在土牆上巡守。守城的武士見小婷、小風子策馬奔來,疑心是那一夥強人來犯,於是大聲喝問。

  小風子下馬說:「小人兄妹,以販賣馬匹為生,從敕勒鎮而來。本想趕去定西,誰知在路上碰上一夥強人打劫,直到強人散去之後,小人兄妹才能來到這裡。望守城大爺開門,讓我們投店住宿。」

  守城人問:「那夥強人沒搶劫你們?」

  「大爺別說了,小人遠遠看見強人們與人交鋒,便趕快與妹妹找一處地方躲藏起來。至於小人的三十多匹馬大都走散了,只剩下這三匹馬和兄妹兩人的坐騎。小人這一次的買賣全完了,可以說是血本盡虧。」

  守城武士打量他們兩人,又遙望遠處,見沒什麼動靜,便派了兩個武士下城來檢查。見小婷和小風子身上沒任何兵器,一身風塵僕僕,除了隨身行囊外,什麼也沒有,便放他們進去了。

  小風子連忙拱手作揖說:「多謝大爺。」待他進了城門後,守城的人又問他們:「你們知不知道那夥強人是什麼人,與什麼人交鋒了?」

  「長官大人,小人兄妹怕得要死,躲在遠處看也不敢看,怎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與什麼人交鋒了?小人也不知躲了多久,直到紅日快下山時,雙方廝殺聲才停下來,小人才敢偷偷觀看,但已無人蹤了。小人兄妹才敢出來,想轉回敕勒鎮,可路更遠,只好膽戰心驚趕來這裡。在那片空野之上,幾乎處處都有死人死馬,雙方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真是嚇死人了。」

  那人說:「你們兄妹沒給強人發現而殺了,算是大幸了。」

  「是是。小人兄妹兩人全靠上天庇佑,躲過了這一場大難。」

  小婷和小風子投店住宿時,又引起一些旅客、商人們的驚訝,因為他們幾乎都從定西城而來,要趕去敕勒鎮,從而進嘉峪關。卻給這一夥不知從哪裡來的強人,打斷了行程,不得不在這小鎮上住下來。他們紛紛向小風子打聽情況。

  小風子只好又將在鎮門口所說的情景重複一遍,有的地方還加油添醋,令大家聽了驚愕不已。有人嘆息地說:「看來那一支商隊全完了,沒一個人能活下來。」

  有人反問:「你怎麼知道全完了?」

  「那一支商隊不全完了,這一夥強人能拉隊而去麼?他們是血洗了這支有人保護的商隊,將貨物掠劫一空而去。」這人又對小風子說,「看來這夥強人只洗劫商隊,來不及搜索遠遠躲藏著的你們兄妹了。」

  小風子忙說:「是是,要不我兄妹兩人還有命嗎?」

  旅客中有人持反對意見說:「我看這是兩夥強人的恩怨仇殺,不是搶劫。」

  人們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不是搶劫,而是兩夥強人的仇殺了?」

  這個人說:「要是他們真的是攔路搶劫,幹嗎我們去時,他們阻止我們,揮手叫我們往回走,不殺了我們,將我們的貨物搶劫了?」

  有人附和說:「不錯,是這樣的。那幾個兇惡的大漢,要殺我們幾個手無寸鐵的人,比踩死幾隻螞蟻還易。可他們只兇狠地喝令我們轉回去,不殺我們,也不搶劫我們的貨物,世上有這樣的強人嗎?」

  「看來他們真的不是搶劫的山賊土匪,而是兩夥人在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交鋒了。」

  小風子也只好點頭:「原來是兩夥強人互相仇殺,怪不得他們不理我們,也不來搜索我們。早知這樣,我就不那麼害怕了。」

  小婷和小風子不再聽這些人的議論,轉回房間。小婷暗想:是什麼人對自己有這麼大的仇恨,買通了這夥賊人來殺害自己?可惜那個小辮子給人殺了滅口,不然就可追問出幕後者了。

  小風子問小婷:「你一路上與誰結下了這麼大的仇恨了?」

  小婷說:「一路上我是殺了一些人,懲治了不少的惡人壞蛋。想要我命的人,可多了。」

  「你再想想,有哪一位仇家這般的富有,能出千兩黃金買你的性命?」

  小婷想了一下說:「只有兩個人,才這般富有,其餘的盡是一些地方上的惡徒、流氓、無賴,他們不可能有這麼多的金錢。」

  「哦?哪兩個人?」

  「一個是涼州西營余家莊的人;一個是肅州的鮑公公了。」小婷說到這裡,肯定地說,「一定是鮑公公,只有他才有這麼大的權力和財力,買下了關外這一夥大賊,精心策劃在那一帶伏擊我。我還了他的官印,放過了他,他還這般暗算我,我找這老賊算帳去!」

  小風子說:「這裡離肅州千里之遙,你跑去找他算帳?」

  「千里算什麼?我施展輕功,幾個時辰就可以到達,你在這小鎮上等我好了。」

  「你,你,你千萬別魯莽行事。沒十足的證據,怎能肯定是他幹的了?」

  「不是這老賊,還有誰有這般的權勢和財力了?」

  「你怎麼不疑心是涼州西營余家莊的人幹的?」

  「余家莊有這麼大權力和財力收買關外的大賊來害我嗎?再說余家莊莊主邊關鷹已死了,他的胡管家也死了,余家莊也給我夷為平地,財物也給我分光了,他還有這樣的能力嗎?」

  「正因為這樣,邊關鷹的親屬,才對你的仇恨更大。據我所知,邊關鷹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除了武功極為可怕的大漠雙鷹與他有關係外,他與涼州的官府也有來往,他的一位叔叔,是朝廷東廠的人物。一旦他的親屬要找你報仇,同樣也有這樣大的權勢和財力,收買關外的大賊向你下手。」

  小婷怔住了:「那麼是余家莊的人了?」

  小風子說:「我可不敢肯定,因為我沒有十足的證據。沒二老爺的鮑太監和余家莊的人,都有這種可能。」

  「你說,我怎麼辦?」

  「我想,他們絕不會甘心這次失敗,會有第二次的行動,所以你耐心等待他們第二次向你動手吧。」

  「他們要是不動手呢?」

  「他們不動手,那不更好嗎?難道你還希望他們向你下手?」

  「我當然希望他們下手了,不然怎麼找出暗害我的幕後的人出來?」

  「你想他們向你下手太容易了。只要你永遠是這麼一身江湖女子打扮,就會為他們注意,並隨時向你下手。但是這樣做太危險了。你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他們會隨時隨地向你襲擊,那真是防不勝防。要是我,才不這麼幹。」

  「哦?要是你怎麼幹?」

  「要是我,才不會這般明目張膽招搖過市,而是化裝成不同的人,像神秘刀客般神出鬼沒。這樣自己就可以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幹掉了他們也沒人知道。」

  「你要我像神秘刀客那樣神出鬼沒,讓仇家沒辦法找到我?」

  「就是。」

  「但我怎麼找到這個幕後指使者?」

  「那你打算怎樣做?」

  「我想,我還是以怪病女俠身份出現,讓仇家向我出手。只要我抓到了活口,問清楚了暗算我的仇家,然後再像神秘刀客那樣神出鬼沒,幹掉這個幕後指使者。」

  「那你要特別小心了,不然,就十分的危險。」

  「放心,我會小心的。不過,我擔心的是你。」

  「你擔心我什麼?」

  「你和我在一起,又不會武功,敵人向我下手,我倘若護不了你,你不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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