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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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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從來沒有見過沒有二老爺的太監,不知他長得是什麼樣子。」 小婷奇怪起來:「沒有二老爺?你怎知道他沒有二老爺了?」 小風子愣了愣,連忙說:「我當然知道。」 「沒有二老爺的太監,和其他太監有什麼不同了?」 小風子聽了心裡幾乎要笑起來,這樣的事,怎能和少女說清楚?連忙轉移話題:「你聽,遠處有人來了。」 「那是取印的人來了,你快將印給我,閃到一邊去。」 「是。」小風子將懷中的印交給了小婷,轉到一邊去,讓小婷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裡飲茶。 不久,一位軍爺模樣的中年人,帶了兩個佩刀的隨從,飛馬從嘉峪關方向而來,看見小婷坐在一張桌子旁飲茶,便立刻勒住了馬韁,一躍下馬,兩個隨從也跟著下馬。 軍爺來到小婷跟前,一揖後,打量四下說:「壯士,你久等了?」因為小婷仍是一身男子打扮。 小婷回禮說:「大人,我也是剛來一會。」 「壯士的東西……」 「放心,我已經拿到了。」小婷將衣袖裡的金印取了出來,交給了參軍,「你檢查,不會是假的吧?」 參軍大人看了看,正是監軍大人的那一顆金印,心中大喜:「壯士果然是位信人君子,下官多謝了。」隨後便想告辭而去。 「大人不坐下飲杯茶麼?」 「不了,恕下官有事在身,不敢多陪。」參軍又打量四周,輕輕地說:「女俠此去西域,一路上要多加小心,以防意外。」說畢,便一揖上馬而去,兩個隨從也飛身上馬相隨而奔回嘉峪關。 參軍走後,小風子又走過來,問:「他是一個什麼大人物?」 「你看他是什麼人?」 「我看他一臉正氣,又這麼有禮,好像不是什麼奸險之人。」 「他的確不是一個壞人,而且抱負不小,他在姓鮑的手下辦事,實在可惜。」 「哦?他有這麼好?」 「官府中的人,並不是個個都壞,市井中的小混混,也不是個個都令人可惡可憎。」 「那麼說,我是混混中的好人了?」 「差不多。」 「什麼?我只是差不多呀?」 「你是不是要我說,你比正派人更正派,比俠義人士更俠義?」 「這個我不敢。」 「好啦,我們走吧。我的馬呢?你不會又是將它寄養在什麼馬場中,獨自出關吧?」 小風子笑說:「放心,你的馬沒有丟,我還給它找了一個伴。」 「找了一個伴?」 「是呵,在西域大漠上行走,沒有馬怎麼行?我們總不能兩個人共騎一匹馬吧?」 「你去哪里弄來一匹馬了?」 小風子眨著眼笑著說:「這個你別管了,我有的是辦法。」 小風子付了茶錢,帶小婷到了一處有水草的地方,一聲呼哨,兩匹馬聞聲而奔來,其中一匹,正是小婷的坐騎。 小婷說:「它們怎麼聽你的召喚?」 「我的大女俠,你別忘了,我曾經為馬賊養了一年多的馬,學會了一套調養馬匹的本領。這一下,我這個混混,不是一無是處了吧?」 小婷笑著說:「看來你為馬賊捉去,還學會了一門本領,很好。要是我買一個馬場讓你打理,你能不能勝任?」 小風子瞪大了眼:「你有那麼多的銀兩?」 「你別問,我問你能不能勝任?」 小風子為難地說:「這恐怕不能。我一個人散漫慣了,要我打理一個馬場,天天呆在一個地方,看著一大群馬,那我不憋死了?」 「你真是一塊爛泥巴扶不上牆。那你以後打算幹什麼?」 「我跟著你呀,行走江湖,行俠仗義,那多愜意。」 「你沒一點武功防身,我可不能時時照顧你的安全。」 「我學會了一門防身本領呀。」 「哦,你有什麼防身武功了?」 「挨打的本領呀。」 「嗨,你別說你這門本領了,這算哪一門的武功?我們上馬走吧。」 「是。」小風子上了馬後問,「現在我們去哪裡?」 「去馬賊不時出沒的地方。」 「那我們先去原來的沙州衛吧,那一帶不時有強悍的馬賊出現,其中還有一些是高鼻樑、藍眼睛、大鬍子的西域馬賊哩。」 「好,我們就先去沙州,從這裡去沙州有多遠?」 「起碼有一千多裡,我們飛馬趕路,恐怕也得走兩天以上。不過,你別擔心,沿途都有一些小鎮可住宿。我們最好能跟著一隊商隊走,兩三個人上路,有點危險。」 「哦?沿途有強人、馬賊出沒?」 「這一帶是兩國交界三不管的地方,沒有強人出沒才怪。朝廷兵力有限,只守住嘉峪關附近一帶,而吐魯番又沒能力管,只是偶然有一支小隊巡邏而已。 「那這一帶不讓強人橫行了?」 「是呀,所以我們千萬別碰上他們才好。」 「好呀,我正想看看這些強人怎麼的橫行霸道。我們走。」 小婷和小風子一路飛馬,在黃沙大道上賓士。他們在下午剛經過一處有山崖土嶺的地方時,小風子的坐騎突然長嘶一聲,揚蹄不走了。小婷問:「怎麼?你的馬不行了?」 小風子面露驚慌之色:「不好,前面有危險。」 § 第二十三回 血映夕陽 上回說到小風子驚恐地說,不好。前面有危險。小婷不由四下望望,又打量前面的黃沙大道,問:「你怎麼知道前面有危險了?」 「是我的馬告訴我的。」 「什麼?是你的馬告訴你?」 「是呀,你別看我這匹馬沒你的那麼雄駿,但它可有靈性了,能預先感到前面有危險,便長嘶一聲,停蹄不走了。」 「哦?那麼說,你這匹馬是世間少有的寶馬了?」 「它的確是一匹寶馬,要不,我怎會將它從馬賊窩裡偷出來?」 「什麼?這馬是你從馬賊窩裡偷出來的呀。我還奇怪,你怎麼一出關後,就無緣無故弄到一匹馬了,原來是偷來的。你一直寄養在那間茶館裡?」 「不錯,我從馬賊窩裡偷了三匹馬,一匹馬送給了茶館老闆,一匹馬賣了,只有這匹馬,我怎麼也捨不得賣。」 「它真的有靈性?」 「我的大女俠,讓我告訴你,蒙面刀客殺了那一夥馬賊後,我帶了它逃出來。從玉門關一直到嘉峪關的路上,因為它的預感,我才逃過了幾次危險。」 「真的?」 「嗨,我騙你幹嗎?我看我們還是往回走,在經過的那個小鎮上住一夜,等明天有大隊的商隊或其他大批的人走時,我們和他們一塊走,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你是說,前面有強人和馬賊攔路搶劫?」 「我不知道,大概是吧。」 「真的這樣,我更要往前走了。我要看看他們是什麼強人,是哪一路的馬賊,是不是殺害我父母的馬賊。」 「你,你,你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他們不是幾個人,而是一批,幾十人或上百人,你一個能鬥得過他們嗎?單是他們亂箭齊發,也會將我們兩個人變成了刺蝟。」 「你既然害怕,那你一個人往回走,我去會會他們,沒事了,我再來找你。」 「我,我,我怎能讓你一個人冒險?但願上天保佑,前面沒有強人或馬賊,是我這匹馬不靈了。」 「那我們走呀。」小婷在與小風子說話時,也曾凝神傾聽四周五裡之內的動靜,似乎沒有異常的響動。 他們在四野無人的黃沙道上,又奔走了十多裡,小風子的馬又長嘶一聲不走了。小婷也勒住了馬韁繩問:「你又怎樣啦?」 「前面真的有危險,再不能走了。」 小婷不禁又四下打量,凝神傾聽。前面一裡之地,的確有人聲和不尋常的行動,心中暗想:難道小風子的馬真的有靈性,能預感到危險?小婷又暗暗打量四周的地形,一邊是山嶺,一邊是空曠無邊的平地,一條小溪流沿著山嶺腳而走,這一條東西來往的大道,就是沿著小溪流而去的。 小婷對小風子說:「前面不遠的確有人,似乎只有七八個,就算他們是強人也不怕,我們走。萬一有事,你就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一切由我來應付。」 小風子說:「要是七八個人,我也不怕他們了。」 「他們是一夥攔路搶劫的強人,你也不害怕?」 「有你,我還害怕幹嗎?最好由我先向他們打個招呼,希望他們讓我們經過,大家好來好去,不用動手。」 「他們會聽你的?」 「這就要看當時的情形和我這一張嘴了,要不,我怎能在江湖上混?」 「好呀,我也想看看你怎麼個混法。」 他們剛轉過一道山角,前面就出現了兩個持刀攔路的大漢,喝令他們下馬。小風子一下從馬上跳下來,向他們拱拱手說:「兩位英雄好漢請了。」小婷也隨即下了馬。 其中一個黑大漢用鼻子「哼」了一聲:「少廢話,將你們的行囊馬匹全留下來,我們或許放你們走。」 小風子又是一揖說:「兩位英雄,我們有話好說。在下多少也是江湖中人,所謂山不轉水轉,日後我們多少還有相見的日子。」 胸口一撮毛的漢子問:「你是哪一條道上的人?」 「在下原是霧裡飄的手下。」 「什麼?你是玉門關一帶霧裡飄的人?霧裡飄早在一年多前就給人幹掉了,他手下的兄弟幾乎全死了,哪有你來?」 「是是,在下是一條漏網之魚,僥倖逃了出來,以後又投奔在肅州大壇賭場閻老闆的手下。現在我們兄弟倆奉閻老闆之命,前往沙州辦事,望兩位看在同道的分上,放我們過去,以後必當厚報。」 小婷在旁一聽,原來這個小混混,是這麼在江湖上混的。他說他是那夥馬賊的人是不假,但說是賭場上的人,就胡說八道了。 黑大漢一聲冷笑:「小子,算你不走運了。」 小風子愕然:「好漢,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子跟快手閻王有過節,你不是他的人還好。現在,你們的人、馬、貨全給我留下來,老子還將你的人頭,送回去給他看看。」 「你,你,你跟我們閻老闆有什麼過節了?不會是一場誤會吧?」 「什麼誤會,老子曾經栽在他的手上,現在也叫他栽在老子的手上。」 「我看你也不算什麼英雄好漢,有過節,你怎麼不找我們閻老闆說去,只會拿我們當下人的出氣?」 「老子砍下你的人頭給他送去,先出一口氣,然後再去找他算帳。」 「你叫誰將我的人頭送去了?叫你手下的弟兄嗎?你不怕我們閻老闆將你手下弟兄的頭也砍了下來,送回給你?」 一撮毛漢子說:「我們殺你一個留下一個,留下來的人將人頭和話帶去給快手閻王,叫他有種的,就來這一帶找我們,見個高低。」 「你,你,你們真的要這樣幹?」 「你看老子是說假話的嗎?說,是砍下你的腦袋,還是砍下你兄弟的腦袋?」 小風子說:「那,那,那砍下我的腦袋,叫我兄弟將人頭和話帶回去。」 小婷這時說:「好呀,我一定將人頭和話帶回給閻老闆。不過,不是我哥的人頭。」 一撮毛問:「不是你哥的人頭?難道是你的人頭麼?」 小婷說:「是你們的人頭。」 兩個賊人一怔:「你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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