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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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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婷說:「你太放肆了。」說著,拿起一根筷子,在惡奴伸來的手臂上輕敲了一下。雖然是輕輕一敲,這個惡奴的手骨卻痛徹入心,慘叫一聲,捂著自己的痛處說:「你敢動手打人?」 「我不是早勸你別亂來嗎?誰叫你不聽。我沒有敲斷你這只髒手,已算好的了。你還不給我走開?是不是想我敲斷了你的手才走?」 那位少爺的臉掛不住了。在這地頭,誰敢不買自己的賬?這個江湖女子怎麼這般不賞臉的?那自己今後怎能在這城裡呆下去?他的三個惡奴也想撲過去。師爺連忙喝住三個惡奴,對少爺說了幾句,少爺一下轉為笑臉,親自過來,喝著那個受傷的惡奴:「我叫你請這位姑娘,你怎麼對姑娘這般無禮?還不給我退下去?」 這個惡奴唯唯應聲而退。少爺又向小婷一揖說:「在下禦下不嚴,對姑娘無禮,請姑娘原諒。」 小婷見這官家少爺竟能主動認錯賠不是,人家有禮,自己就不可失禮了,便還禮說:「別客氣,少爺是應該教訓那些仗勢欺人的家奴才是。」 「多謝姑娘。在下相請姑娘,別無他意,只是仰慕姑娘風采過人,想交個朋友而已。」 「少爺請原諒,小女子是一個粗野之人,爺爺平日對小女子管教甚嚴,一再叮嚀:隻身外出,千萬不可與任何人交朋友,尤其不可與官家的人交朋友。少爺請回。」小婷客氣婉轉地推辭。 「姑娘這般不賞面?」 「對不起,小女子不敢違背祖訓。再說,江湖險惡,人心難測,難道少爺就不擔心小女子會對你不利?」 「哦?姑娘會對在下有什麼不利了?」 小婷一雙眼睛一轉,說:「因為小女子從小有一種怪病,這病一旦發作起來,不但會打人,更會殺人,殺了人自己也不知道。」 少爺一聽怔了怔,愕然問:「姑娘怎會有這種怪病的?」 不但是這位少爺愕然,在座的人也相視愕然: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子,怎會得這種可怕的病? 小婷說:「是呀,我也不知道我怎會得這種怪病的。」 少爺想了一下說:「姑娘放心,在下會請全城最好的大夫,治好姑娘這種病。」 「哎,你千萬別請什麼大夫來。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到現在,打傷打死了多少個大夫?」 少爺好奇地問:「多少?」 「多少?沒有十個八個,至少也有五六個,嚇得我爺爺再也不敢請什麼大夫來給我看病了。少爺的好意,小女子多謝了。」 「姑娘這種病幾時會發作?」 「我也不知道呀。有時幾年也沒有發作,有時一天之內會發作幾次,尤其是大夫給我把脈,或者有人碰了我身子一下,我就會發作了。發作起來,就什麼也不知道。所以為了少爺的安全,最好請回,別與我交朋友。」 少爺驚疑了一會:「姑娘不是用這些話來嚇唬我吧?」 「我嚇唬你幹嗎?我雖然不知道發作起來會幹些什麼,但我知道一旦發作起來,力氣大得十分怕人,一掌可以拍碎人的腦袋,刀刀劍劍,給我一掰就斷。」 在座中有位武林中人笑著說:「姑娘這話,我們就不相信了。」 「哦?你不相信,要不要我試一下?」 那人一把刀飛來,「篤」的一聲,釘在小婷身邊一條柱子上,說:「請姑娘試試。」 小婷看了看這把刀,說:「這是一把好刀呀,我掰斷了,你不要我賠嗎?」小婷這麼說,又流露出她的天真和稚氣。 那人笑道:「要是掰斷了,在下不但不要姑娘賠,就是姑娘這頓酒菜錢,在下也包了。」 「你說這話不後悔嗎?」 「在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在座的朋友們,都可以作證。」 有人起哄了:「不錯,姑娘,我們都可以作證。」人們都想看熱鬧,反而將那什麼遊擊將軍的公子冷落到一邊去。 小婷說:「那我就試試啦。」她將刀拔下來看了看,暗運真氣,雙手一掰,這一背厚刃薄的好刀應聲而斷。小婷不是掰成了兩截,而是一片片地掰成了四五截。眾人看得駭然了:怎麼這位貌美動人的江湖女子,有如此的神力? 小婷笑問那人:「你看見了吧?你還有什麼刀刀劍劍要我掰的?這還是我怪病未發作的氣力,要是我的怪病發作了,就是一頭兩百多斤的老虎,我也可以將它扔得遠遠的。你要不要我試試?」 那人慌忙說:「不用試了,姑娘的神力,令在下佩服。」隨後,他將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丟給了店小二,「店小二,姑娘的酒飯錢,我全付了。」 小婷笑著說:「我多謝你啦。」隨後,她將散在桌面的一片斷刀,連同刀柄,一齊扔回給那人。這些斷片、斷柄,竟然分毫不誤,似暗器般全釘在這人的桌面上,又見縫插針,既不碰壞桌面的碗碟,也沒震飛桌面的酒杯、茶杯。小婷露出了這一神乎其技的暗器發射之功,令所有人瞠目結舌,駭然不已。那人呆了一會,連忙拱手向小婷說:「女俠好功夫,在下實在從心裡佩服。」 「哎,你別誤會呀,這把刀是上好的鐵打制的,你帶回去,可以重新再打造一把好刀,不然,就浪費了。」 「多謝女俠。」這位武林中人連忙收起了斷刀斷柄,告辭而去。 小婷看了一下仍呆在一邊的那位公子說:「你還不退回去?要是你膽敢碰我一下,我的怪病發作了,拍碎了你的腦袋,或者將你扔出去,就怨不了我啦。」 那公子的師爺慌忙走過來,向小婷拱手作揖說:「女俠請原諒,在下公子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女俠,求女俠寬恕。」 小婷說:「你們走吧,你們不再惹我,我惹你們幹嗎?」 「是,是。」師爺拖了少爺說,「公子,我們走吧。」師爺感到小婷是一個不可招惹的女子,不但內力深厚,發射暗器更嚇人,取人性命,易如反掌。他不但拖了公子,也連同那四個惡奴,灰溜溜地離開了飯店。一場風波,沒鬧出人命,也沒人流血,只有那個惡奴的手骨受了傷,從而平息下來。 小婷也感到自己成了飯店所有人注目的物件,不能再呆在這裡了,再不離開,恐怕不知會再有什麼麻煩事情發生。匆忙用過飯,也準備離開。店小二不但奉還了她原有的銀兩,還有多餘的銀兩找回。小婷問:「你給我這麼多的銀兩幹嗎?」 「女俠,多餘的銀兩,是那位大爺給的,除了女俠和那位大爺的酒飯錢扣下外,小店不敢多收,交還給女俠。」 「你店做買賣真老實。這樣吧,我只收回我的銀兩,其他的拿去,作為我和那位大爺賠償你店損壞了的那張桌子和椅子好了。」 「多謝女俠。」 小婷取回了自己的銀兩而去,卻留給在座人們難以除去的印象。有人問:「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有人回答:「那還用問嗎?是一位武功莫測的女俠,決不是什麼出手歹毒的女魔。」 有人問:「她是不是真的得了那種可怕的怪病?」跟著有人說:「誰知道?當時你怎麼不去問她,試試。」 「試?怎麼試?」 「你老兄摸摸她的身子呀,看她的怪病會不會發作。」 「要是她發作了,一掌拍碎了我的腦袋,我還有命嗎?」 又有人說:「我勸你千萬別試,一試准會發作起來。」 「你老兄怎麼知道了?」 「這還用得著去知道?試想一下,別說是一個少女,就是一般婦女,有人無端端摸了她的身子,將會有什麼事發生?」 有人笑著說:「那她不是叫非禮,就會惱怒地給你一巴掌。遇上潑辣的女人,更會和你糾纏不清。」 「這就是了。這就是女俠所說的怪病了。」 「那麼說,她所說的怪病是假的了?」 「假不假,只有天知道。我想在座諸位,恐怕誰也不敢去試。」一時說得眾人相視笑起來。 有人邊笑邊說:「我看這位女俠,不但武功、神力驚人,同時也十分的慧黠、機敏。她這麼一來,嚇得那位仗勢淩人的花花公子碰也不敢碰她一下了。因為一個得了怪病而發瘋的女子,殺了人是不負責任的,王法也追究不了,死也是白死。何況她有言在先,不是沒有警告過你,你不聽,死了只能怪自己,怨不了她。」 有人贊道:「這真是一個聰明的江湖女子,怪不得她獨自一人,敢在江湖上行走,遇事從容自如,全無懼色了。」 驀然,有人一拍桌說:「是了,一定是這位江湖女子了。」 附近一些人愕然:「老兄,你說什麼了?怎麼說一定是這位江湖女子了?」 這拍案的人說:「不瞞諸位說,在下有一位朋友,從涼州西營來,說當地有一位武功極好的惡霸,叫邊關鷹餘展翅,將一位江湖少女騙到了自己莊上,意圖強暴這位江湖女子,反而給她殺了,還火燒了余家莊,連他那助紂為虐的總管家也死於非命。我想,一定是剛才這位女俠所為了。」 眾人一聽,更是駭然。不少人都知道,涼州的西營惡霸邊關鷹,一手鷹爪功十分的了得,遠近無人能敵,怎麼一下死在一個江湖女子的手上了?再想一下,恐怕只有剛才的女俠,才能殺得了邊關鷹。因為女俠的驚人神力和飛刀之神技,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有人問:「不會是邊關鷹摸了這位女俠的身子,令她怪病發作了?」 有人說:「你這不是廢話嗎?邊關鷹想強暴女俠,還有不動手動腳的嗎?」 「那麼說,她的怪病是真的了,女俠的身子摸不得。」 有人笑駡起來:「老弟,看你肥頭大耳的,怎麼卻長了一個豬腦袋?真是人頭豬腦。」 「我說得不對?」 有人又笑道:「對,對,你老弟說的半點也沒有錯。這位有怪病的女俠,身子的確碰不得,一碰就去見閻王。」 「那,那,那她今後怎麼嫁人?」 眾人更是一通大笑。 小婷從飯店裡出來,穿過了街巷,看看似乎沒有什麼人盯蹤自己,又到城外郊野轉了一圈,打聽不到小風子的任何蹤影。黃昏時分回城,回到客棧後,再也不出房門一步,就連晚飯,也叫店小二送到房間來。 小婷雖然足不出門,但由於內力深厚,卻可以聽到店內所有人說的話。只要她凝神傾聽,哪怕是在各種各樣的雜音中,也可以排除其他聲音,只聽到她所要的某些人的交談。 她無意之中,聽到了有人在議論今天發生的兩宗令人驚震的事情。一宗是城北小巷一夥流氓為一個外來的江湖女子打殘打傷,幾乎沒一個能倖免;一宗是飯店裡出現了一位神力驚人、驚走了遊擊將軍那位好色公子的怪病女俠。這兩件事都同自己有關。小婷想聽聽人們是怎樣議論自己的。令小婷寬心的是,除了人們加油添醋誇大了自己的武功外,都是贊自己,沒有給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在人們議論之中,有一把聲音用極其神秘的口吻問大家:「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得了怪病的女俠,是一個什麼人?」 「哦?她是什麼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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