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戊戟 > 杜鵑傳奇 | 上頁 下頁
三一三


  「哎!三姐姐,我知道怎麼辦了!」

  小怪物問:「你們在衡山做了什麼事了?」

  婉兒將在衡山對付楊主簿的事一說,小怪物愕然:「你們將那房產田契交還給他罷了,還將那十萬兩銀票也交還給了他?那不太便宜他了?」

  「不交,那我們不成了真正的強盜啦!與一般黑道上的人物有何區別?」

  「起碼叫他拿出一萬兩銀子救濟窮人也好嘛!」

  小神女說:「好是好!但我們做人總得講信用,姓楊的已完全做到了我們的要求,將人放了出來,而且每人分發了五兩銀子,我們又怎能失信,扣下人家的一萬兩銀子呢?再說,做善事,也要人家心甘情願才行,我們這樣不啻敲榨別人的財物!何況楊主簿還是一個知錯能改的人。」

  「好好!我說錯了!明夜裡,我們就開始像衡山那樣的行動,叫官府將無辜的人放出來。」

  小神女所以要在西安留下來,除了要救出那些無辜者外,主要是感到杜鵑既然是在西安出現且幹了這一件大事,就有可能會幹第二件,這樣一來小怪物就不難追蹤到他了。想著可能會見到杜鵑,於是也就不急於趕去京師了。

  用過早飯後,小神女對小怪物說:「小兄弟,去救人的事,有我和四妹去就行了,你還是沿著渭水一帶,追蹤杜鵑,看看這個杜鵑,是往下游去了山西、河南,還是仍留在西安府附近一帶。」

  小怪物怔了怔:「那我不能和你們在一塊行動了?」

  「小兄弟,你的事比我們還辛苦,追蹤杜鵑的事,比我們去救人更重要,而且只有你才能做,我和四妹都不行。小兄弟,你不怕辛苦吧?」

  「我當然不怕辛苦,只可惜我不能和你們去戲弄那些亂抓人的官兵了。」

  小神女一笑:「要是小兄弟在今夜裡趕回來,一樣能同我們一塊行動。只是你太累了!」

  「不不!我一點也不累,我今夜裡一定趕回來!」

  「小兄弟,你還是以追蹤杜鵑為主,別急著趕回來!這兩天,我們都會在這裡等著你,希望你這一次能追到杜鵑的下落。」

  「好!我現在就去。」小怪物說完,便閃身而去。

  這一天,西安城緊閉城門,不准任何人出入,尤其不准任何人出城,小神女和婉兒只從出城四處搜索杜鵑的捕快和官兵口中,略略知道昨夜城中發生了血案,巡撫喬大人的腦袋給杜鵑砍了下來,懸掛在巡撫衙門前的欄杆上。這些出城四處搜捕的人員,何嘗不知道來去無蹤無影的神秘杜鵑,是根本不可能抓到的,有的人還暗暗祈禱,希望自己千萬別碰上了杜鵑,不然只會有命來而無命回了,他們只是奉上司的命出城搜索,做做樣子而已,更怕多生事端,自己會無緣無故的掉了腦袋;有的捕快,心中更暗暗高興杜鵑幹掉了喬巡撫和那些趾高氣揚的東廠爪牙,他們也受夠了這些爪牙們的氣,動不動被當作奴僕般的喝來呼去,杜鵑幹掉了這夥東廠人,實在是大快人心。別說他們沒辦法找到杜鵑,就是真的找到了,也會裝著不知道,開個眼、閉個眼罷了。所以這些捕快,並沒有為難女扮男裝的小神女和婉兒,盤問幾句話便走了。還未到天黑,這些人就慌忙轉回城去了,沒有拉到任何人。

  是夜,婉兒見小怪物還沒有回來,問:「三姐姐,我們還等不等他回來?」

  小神女望望天色,說:「別等了!可能他已發現了杜鵑的蹤跡,一直追蹤下去了,今夜不會回來。丫頭,我們行動吧!」

  「好的!」

  她們姐妹兩個,似兩隻疾飛的夜鳥,無聲無息地在黑夜中飛越城牆,撲入西安城中。她們首先來到了巡撫衙門,只見巡撫衙門已有一半給昨夜的一場大火毀了,大堂更是成為一片廢墟,除了一些巡夜的兵丁外,巡撫衙門似乎沒人居住,更無人辦公了,巡撫衙門的人員已遷移到別的地方。

  婉兒輕輕地問:「三姐姐,好像這裡沒有關人的地方呵,當官的也不見了,我們怎麼辦?要不要我去捉一個人來問問?」

  小神女點點頭:「我們抓一個士兵來問,千萬不要驚動別人。」

  「知道!」

  婉兒在黑暗處,瞅准了一個起身去小解的士兵,出其不意,一下點了他的昏睡穴,提著他來到僻靜之處,然後解開了他的穴道,這個士兵睜眼一看,只見自己面前站了一個鬼臉面孔的矮小人,嚇了一大跳,剛想叫喊,一把冷冰冰的利劍已貼在了他的脖子上,婉兒低聲喝道:「你最好別亂叫亂動,不然我就一劍割斷了你的喉嚨。」

  「是是是!小人不敢亂叫亂動。」

  「我問你,昨夜裡,這裡發生什麼事?」

  這個士兵聽婉兒這麼一問,在驚恐中又愕然,顯然這個鬼面人不是昨夜殺人放火的杜鵑,要不,就不會這麼問了!他戰戰兢兢地說:「我說!我說!你不要殺我。」

  「你快說呀!」婉兒收了劍問。

  這個士兵將自己所知所見一一說了出來。婉兒和在暗處的小神女才大概知道,原來昨夜杜鵑神不知鬼不覺的,首先將在瓦面上的遊哨,東廠的兩個高手幹掉,然後飛入書房,將喬應甲殺了!連頭也割了下來,但驚動了書房外的護衛武士,杜鵑便大開殺戒,將姓喬的身邊的武士幾乎全幹掉了!眼見大批官兵湧到,杜鵑不想多傷人命,閃身入大堂,放了一把火,借著火光煙幕,提著姓喬的腦袋,閃身而去,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婉兒問:「杜鵑是什麼模樣?」

  「不知道,是一位穿著黑袍,只露一雙眼睛而不見面目的人。有人說他是一位老人。」

  「老人?有人看見他的面目了?」

  「沒看見,是從他的聲音聽出來的。」

  「你們昨夜和今天抓的人,關到哪裡去了?」

  「全送去西安府的知府衙門去了。」

  婉兒感到沒什麼話再問,出手又點了他的昏睡穴,說:「你好好的在這裡睡一個時辰吧!」便與小神女閃身離開了巡撫衙門。

  小神女感到,這個士兵所說的,與一陣風和小怪物所說的杜鵑,是不謀而合,難道杜鵑真是一位半百老頭,而不是十分可疑的書呆子墨滴?從昨夜的情況看來,杜鵑的傷勢已完全好了,而且一反常態,在杜鵑花還沒有開放的時候,就出現了,而且幹掉了這個該幹掉的閹黨,在陝西製造了又一樁震驚朝野的大血案,令自己看走了眼!

  想著杜鵑,小神女不禁又想起了書呆子墨滴,婉兒這時在她身邊輕輕問:「三姐姐,我們去找知府老爺,怎麼威脅他放人?要不要將他的官印、田地契和金銀財寶先取到手,像在衡山縣一樣?」

  小神女一笑說:「這個知府不同楊主簿,他不是陝西當地人,上任不到一年,沒有什麼田地房契,恐怕金銀也不多。丫頭,你不能一本通書讀到老。」

  「那我只偷取他的官印好了。」

  「我看連官印也不用偷。」

  「那我們怎樣叫他放人?」

  「丫頭,你身上不是有一塊風叔叔給的金牌嗎?我們用這塊金牌,扮成東廠的特使,命他放人好了。」

  「他會放人嗎?」

  「他不敢不放,除非他不想要腦袋。東廠的人,他不敢得罪。」

  「好!三姐姐,我們就這麼辦,而且這樣做省事多了。」

  小神女和婉兒悄然來到了知府衙門。知府大堂燈火輝煌,似乎知府大人連夜升堂審問被抓來的人,他身邊還坐著一個東廠的人,看來是東廠二檔頭之類的人物,知府大人如同傀儡,完全看這個二檔頭的面色行事。這又出乎小神女的意料,婉兒輕問:「三姐姐,我們怎辦?要不要殺了這個東廠的鷹犬?」

  「丫頭,別亂來!除非你不想救人了,你一切看我行事。」

  小神女和婉兒不再戴鬼面具了,而是換了一張薄薄的面具,驀然之間,出現在大堂上。大堂上所有的人,全愣住了,知府大人愕然,東廠的二檔頭更愕然,這是兩個面無表情,一身夜行衣的人,竟然這般的大膽,目中無人敢闖大堂?

  二檔頭驚問:「你們是什麼人?」

  小神女冷冷地說:「我們是什麼人,你先別問,給我將這一干所謂犯人先押了下去。」

  「大膽!你敢這樣對我說話,來人!給我將他們抓起來!」

  婉兒的一把利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劍尖一下貼在這二檔頭的眉心上,說:「你最好別亂叫亂動,不然,我就先將你幹掉。」

  二檔頭一下睜大了一雙驚恐的眼睛:「你,你,你們是杜鵑?」

  「杜鵑」二字一出口,大堂上所有的人更震驚了,一時之間,全嚇得不敢動,也不敢出聲,一個個像木頭人似的呆在原地,暗想:昨夜杜鵑大鬧巡撫衙門,今夜裡又大鬧知府大堂了?那個知府大人,更嚇得軟癱在座位上。

  小神女仍然冷冷地說:「我們要是杜鵑,你還有命說話麼?」

  「你們是什麼人?」

  小神女亮出那一面金牌,給二檔頭看了一下:「這下,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吧!」

  二檔頭一下又傻了眼:「你們是——」

  別人可能不知道這面金牌的主人是誰,但二檔頭比任何人都清楚,持著這面金牌的人,不是東廠提督府九千歲身邊的紅人,就是九千歲最為信任的心腹,只有東廠七大星君之類的人物才具有,他們不是坐鎮一方的要員,就是九千歲派往各處的特使,見金牌如見九千歲一樣。

  小神女對婉兒說:「將劍收了,別嚇壞了他。」

  「是!」婉兒「嗖」的一聲,將劍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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