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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丫頭,播州宣慰司所在地是遵義,遵義過去的確是貴州的地方,可是不知為什麼,皇帝一下心血來潮,在遵義成立了遵義軍民府,權力比宣慰司更大,還劃歸四川管,再也不是貴州的地方了!由於這一帶經常劃來劃去,一時是貴州,一時是四川,人心不定,山賊土匪便趁機四出橫行了,四川布政司在成都,對遵義是鞭長莫及,管不了,而貴州布政司在貴陽,就近卻不能管,何況其中有一座大婁山,連綿數千里,地形複雜,山勢險要。丫頭,總之我們更格外小心!」

  商隊用過早飯後便出發了,車隊未到烏江時,就有一股不知從哪裡竄出的土匪,在山道上攔路搶劫了!

  鏢局的黎鏢師首先與這夥山賊打交道,相勸山賊讓路通過,日後相報。小神女在馬車裡聽了,感到這個黎鏢師太天真了,人家既然有心前來搶劫,能讓道嗎?這無疑在與虎謀皮?果然,他們三言不合就動手了。與黎鏢師交鋒的是山賊中的癩痢頭,江湖上人稱禿頭鷹,練成了一雙無堅不摧的鐵爪。他原是北方鷹爪門的人,現在卻是息烽西望山中一個山賊。黎鏢師雖然是一流高手,可是禿頭鷹的鷹爪功似乎比他勝一籌,十多招之後,黎鏢師已漸漸不敵。原本守著車隊的黃鏢師只好拔劍而上,聯手拼殺禿頭鷹,在車隊後面壓陣的陳鏢師和趙鏢師,便由趙鏢師一人看守,陳鏢師飛馬奔上來,可是山賊的十多個匪徒,更一哄而上了,車隊形勢十分的危險。婉兒一見,著急地說:「姐姐,我們出手吧!」

  小神女說:「丫頭,別急,鐘管家他還沒有出手哩!」

  也在這時,從車隊後面,淩空飛來了兩條人影,加入戰鬥,這兩個突然而來的人,更是一流的高手,轉眼之間,就將這夥山賊打得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連那個禿頭鷹癩痢頭,也受了傷,連連後退,一下解了車隊之危。

  婉兒初時以為是車隊後兩輛馬車上趕馬人上前助戰,可是定睛一看,這兩個從車隊後面飛來的人,其中一個是道士,一個是頗為瀟灑的書生。婉兒不禁訝然起來,問小神女:「姐姐,這兩個是什麼人?他們可不是什麼趕馬人呵!」

  小神女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姐姐,那他們一定是路過這裡的俠義人士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恐怕是吧!看來鏢局的人,應多多感謝他們了!」

  道士和書生,在擊退了山賊之後,兩人相視一笑。禿頭鷹一下卻傻了眼,驚愕地問:「怎麼?是你們?」

  道士說:「鐵寨主,對不起,範府對貧道有過施捨之情,請鐵寨主見諒。」

  那書生也說:「你走吧!我們也不會為難你,但範府的東西,不但你不能動,其他人也不准動。」

  禿頭鷹感到自己不是他們兩人的對手,悻悻地說:「好,老子走,但今日之事,老子是絕對忘不了!」

  書生一笑說:「閣下隨便。」

  「總有一天,老子會齊江湖朋友,討回今日公道。」這禿頭鷹說完,便帶著自己的手下走了!死了兩個手下,他也不管了!

  山賊們一走,鏢師們忙向這兩個人感恩致謝。書生一笑說:「你們也快走吧!過了烏江,你們的事,我們也管不了!」說完,他和道士便揚長而去,舉止十分的灑脫。

  在商隊繼續上路時,婉兒又問小神女:「姐姐,看來他們和這夥山賊十分相熟,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呀?」

  「丫頭,你不是說他們是俠義道上的人物麼?」

  「俠義道上的人,會和黑道上的人有來往嗎?」

  「這就很難說了,我不是也和貓兒山的人有來往呵!」

  「姐姐,那可不同,貓兒山人雖然身在黑道,卻是黑道上的俠義之輩,可是這個癩痢頭,我怎麼看,他都不像是俠義之輩,是濫殺無辜的悍匪。」

  「你怎麼知道他是濫殺無辜的悍匪了!」

  「姐姐,你沒聽到他們說,他要殺了鏢師之後,將車上所有的人,全都幹掉嗎?」

  「是嗎?我怎麼沒聽到的?」

  「姐姐,你又逗我了!姐姐怎麼會沒有聽到啊!」

  「丫頭,打點精神上路吧,這一次只是小小的一個風險,過了烏江後,會有更大的風險來臨了!目前,最大的一股山賊還沒有出現,所謂厲害的魔頭人物,也沒有跳出來。」

  「姐姐是說鐵棍蒼龍和滿天星?」

  「鐵棍蒼龍根本算不上什麼厲害的人物,跟剛才的禿頭鷹差不多,我看這十輛車上的任何一個趕車手,都可以將他打發掉!」

  「那還有更厲害的魔頭人物了?」

  「當然有,要不,婷婷姐姐就不會叫我們來了!」

  可是商隊過了烏江,入夜進了遵義城,一路上再沒有發生土匪攔路搶劫的事。不過他們在路上,不但發現山道上有血跡,還有一些死人倒在山道兩旁,似乎剛才山道上有兩夥人在相互仇殺。鏢局的鏢師看得面面相覷,也不敢下馬向人打聽,急催著馬車趕路,直到進了遵義城,鏢師們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婉兒看得更是驚訝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的?問小神女,小神女只是笑了笑說:「丫頭!閒事少理,鏢師們處理得好,還是先趕路為上著。」

  「姐姐,這可是死了人啦!怎麼是閒事了?」

  「丫頭,你不會為了追查殺人的兇手,而離開車隊吧?我可以告訴你一句,殺人的是山賊,被殺的同樣也是山賊,他們是兩股不同的山賊,目的是為這商隊的財富而來。丫頭,你現在還想不想管這閒事?要不要去追查兇手?」

  婉兒更愕然了:「幹嗎他們不來搶劫我們,反而自相殘殺起來?」

  「因為他們任何一方,都想獨吞這筆財產,不想他人染指,要是不擊敗了對手,能獨吞嗎?」

  「所以他們就互相打起來了?」

  「是呀!」

  「那戰勝的一方,幹嗎走了的?不來搶劫我們?」

  「因為戰勝的一方,認為那裡不是下手的好地方,也不是時候,所以悄然離去。」

  「姐姐,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的?」

  「丫頭,你別忘了,我有一身不同人的渾厚真氣,要是凝神傾聽,可以察覺到十裡之內的任何動靜。」

  「姐姐,是你聽出來的?」

  「是呀!我還聽到他們互相之間的對話哩!要不,我能憑空瞎說他們都是山賊嗎?」

  「哎!姐姐,你怎麼不早對我說的?」

  「早說了,你還會安心坐在車上嗎?不趕去看才怪。」

  婉兒笑了笑:「姐姐說的是,我起碼想看清他們是什麼模樣的山賊。」

  「丫頭,你不用去看,我已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

  「姐姐,你不是說真的吧?姐姐有一雙順風耳,我相信,姐姐總不能還有一對千里眼吧?」

  「你知不知殺人者是誰?」

  「是誰了?」

  「就是曾經救過鏢師的道士和書生!」

  婉兒這一下更怔住了,愕了半晌:「姐姐,這是真的嗎?」

  「這是有關人的聲譽,我能胡編亂說,拿來逗你玩嗎?」

  「姐姐怎麼能肯定是他們了?」

  「初時,我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只是起疑心而已,後來看到路旁死者身上的傷痕和致命之處,便肯定是他們所為了!」

  「死者身上的傷痕?」

  「是呀!丫頭,你知不知那道士手中的兵器是什麼?」

  「一把拂塵帚。」

  「這就對了,我看見一個死者的臉被拂花了,這完全是給拂塵帚這門特異兵器所擊傷的特有現象,不是其它兵器所為。」

  「姐姐一眼就看清楚了?」

  「觀察死者身上傷處而追查兇手,這可是神捕第二三眼神教會我的!」

  「姐姐,那麼說,那個道士和書生,也是山賊了?」

  「他們不但是山賊,還是要獨吞這商隊財富的大山賊哩!不過,我感到他們挺可愛的。」

  「什麼?他們還可愛呀!」

  「有他們在暗中給我們打發了其他一股股的山賊,不用我們出手,不可愛嗎?實際上,他們無形中成了我們一路上的保鏢。等到他們向我們下手時,才那是真正的一場大戰開始。」

  「姐姐,怎麼事情這般的複雜呵!我幾乎將他們當成俠義人士了!」

  「丫頭,這事還算是簡單的了,今後我們在江湖碰到的事,恐怕比這更複雜得多,你真要打醒十二萬分精神來,不可一下就相信別人了!往往有些人,好壞不是一下就能分出來的,有的恐怕十年八年,才能看清楚他的面目。江湖上有些事,最可怕的是你認為是好朋友的奸險小人,全不對他提防,往往要命的,就是這種人。他們會在你背後捅上一刀,死了還不知是怎麼回事。」

  「姐姐,這太可怕了!今後,我什麼陌生人也不交朋友,只跟著姐姐。」

  「丫頭,事情也不能太絕對了!世上好的人還是多數,這樣陰險可怕的小人,畢竟是少數,只要我們多留神就行了!」

  商隊在遵義宿了一夜,第二天商隊卻遲遲沒有起程,小神女和婉兒感到奇怪,怎麼商隊不走的?不會出了什麼事吧?這時鐘管家卻來到她們的房間了,問:「兩位小姐昨夜住得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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