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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丫頭,你又不明白江湖上一些人的行為了。他成立幫派,收保護費,可能有不得已的原因,除了他手下弟兄要過日子外,可能他看不慣一些土匪、水賊的橫行,任意搶劫殺人,殘害當地百姓,所以站了出來。我可以說,他絕不是衡山一隻虎那樣的惡霸,相反起到維護一地百姓和過往船隻安全的作用。他要是不收些保護費,難道叫他手下弟兄喝西北風?人家可是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代價。當然,要是官府能維護地方的安寧,就不須用他們了。可惜的是,官府現在無力辦到,他們就代行其職了!」

  成管這時一指艙外說:「三小姐,他們真的出動船隻,來保護我們了!」

  小神女和婉兒一看,果然湘江兩岸,同時各出現了一隻快船,護著這艘貨船航行,船上一位水手說:「成爺,我們船後,也有一條快船哩!船上插的都是青龍小旗。」

  小神女對婉兒說:「丫頭,這下你知道了吧?人家收下我們一百兩,就派出了三條快船來保護我們,是我大方,還是人家大方?」小神女又問成管,「成爺!你說,要是我們向鏢局請兩位鏢師來保護,那需要花多少銀兩!」

  「那恐怕要三四百兩銀子了!而且請來的鏢師,就是武功好,也不及他們。」

  「哦!?為什麼?」小神女故意眨眨眼皮問。

  「所謂強龍不敵地頭蛇。鏢師是外地人,怎及江河幫人那麼熟悉這一帶地方的情況和盜匪們的出沒行蹤?可能在盜匪們行動之前,他們就能及時制止了!」

  「丫頭,你聽到了吧?我們一百兩銀子花得冤不冤?」

  「哎!姐姐,我明白啦!」

  「丫頭,當然,我們也可以不買他們的帳,不需要他們來保護,不必交這五十兩銀子。那麼,我們在這兩府交界的河面上,就要時時刻刻提防水賊們的突然出現,也許要與水賊們進行生死搏鬥了。現在,我們有他們保護,就放心得多了!」

  「姐姐,那今夜裡,我們可以放心睡大覺啦!」

  「你不會是天塌下來,你也不管了?」

  「天塌下來,不是有江河幫的人頂著嗎?」

  「丫頭,話不是這樣說,萬一有水賊來犯,水賊們的武功又高,他們頂不住了,我們也不管了,眼看他們犧牲了也見死不救?」

  「哎!姐姐,我怎會見死不救的?」

  「我還以為你這丫頭,見人家收下了我們一百兩銀子,便見死也不救了!」

  「姐姐,今夜裡,不會真的有水賊來打劫我們吧?」

  「這很難說,希望我們能平安度過。」

  「那今夜裡,我還是不能蒙頭睡大覺了!」

  §第九回 水路彎彎

  上回說到婉兒有點歎氣地說今夜裡仍不能蒙頭睡大覺。小神女笑著說:「看來你這個小丫頭,仍心痛那一百兩銀子。」

  「可不是嗎?到頭來,還是要我們親自出手來打發。」

  「丫頭,我只是假設,真的有事,他們能夠打發掉就更好,不用我們動手。」

  「那我今夜裡還不是提心吊膽的?」

  「那好!我的小丫頭,今夜裡你就放心睡大覺吧!我想不會有事發生的。」

  這一天無事發生。轉眼之間,紅日西落,明月東升,湘江兩岸景色快要看不清了,除了不時閃耀著一些燈火外,黑沉沉的就什麼也不見了,但保護他們左右和後面的快船,仍緊緊相隨,互相之間可見燈火。這時的船航行在兩府交界的江面上,江面上幾乎沒有什麼大船來往。一般來說,這一帶江面不平靜,來往大船很少在夜裡航行,儘管他們都交了保護費,為防意外,都不敢在夜裡航行。日落之後,它們就停泊在某處江岸的小鎮碼頭上過夜,天亮時才啟航。但成管這艘船因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日子,便連夜趕路,希望兩天之內趕到零陵下貨,時間是不能再拖了。

  也在入夜時分,在湘江邊一處叫黃泥塘小鎮郊野處的一間草屋中,從四面八方來了一些生面人物,聚集在一盞油燈下,似乎在策劃一宗秘密行動。其中有一個受傷的漢子,他那一張麻臉特別顯眼,原來他就是曾在湘潭到衡山一帶江面上,意圖洗劫貨船的兇惡水賊。那一夜,他和他的首領翻江龍僥倖從水中逃生,遊到岸邊,遙望見自己的船焚於大火之中,所帶出來的手下弟兄幾乎全部傷亡,只剩下他倆和另外一個弟兄。

  這三個水賊,能夠從死裡逃生出來,應該感謝上天,痛改前非才是。可是他們反而咬牙切齒,非要報此仇不可!尤其是翻江龍,更對天信誓旦旦,不殺那黑衣人、血洗這艘貨船誓不甘休。他認為那神秘的黑衣人,就是這貨船上某一個人。他對那個沒負傷的手下說:「水龜,麻臉掛花,行動不便,你化裝成一般平民百姓,跟蹤那條貨船,打聽他們要去哪裡,我和麻臉趕去祁陽白水市,找我那拜把兄弟獨眼龍,請他報此大仇。」

  水龜問:「我打聽好了後,去哪裡找老大?」

  「你直去白水市找我好了!小心,別讓他們發覺了你。」

  「老大,你放心好了!」

  當翻江龍在白水市會見了獨眼龍,第二天,水龜也到了。翻江龍說:「水龜,這是我拜把兄弟張爺,快過來叩見。」

  水龜慌忙叩見:「小人水龜叩見張爺!」

  獨眼龍一擺手:「好了!你打聽的結果如何?」

  「稟報張爺,小人已打聽好了,那貨船上一共有七個人,掌舵的是一對五十歲左右的夫婦,四名身強力壯的水手和那位貨主,另外還有一位女子和一個小丫頭。他們是去永州府卸貨。這一批貨物,價值不下五萬兩。」

  翻江龍問:「那個劍法辛辣的黑衣人不在船上?」

  「小人打聽過了,船上除了九個男女外,再沒其他人了,更沒有什麼黑衣人。」

  翻江龍沉思說:「這就奇了!難道那位黑衣人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獨眼龍問:「兄弟,你與那位黑衣人交鋒,他面貌、身形如何?」

  「兄長,儘管他蒙了半邊面孔,小弟還是看出他是一位二十歲上下的男子,身手敏捷極了,劍出就傷人,小弟要不是逃得快,恐怕早已成了他劍下的一個遊魂野鬼。」

  「兄弟,他會不會是四個水手其中的一個?」

  水龜說:「張爺,四個水手都是在三十歲上下。那一夜,他們都在船上,不可能從水中飛到我們船上來。」

  「難道是那位女子?」

  翻江龍說:「更不可能是她。兄長,小弟可以肯定是個男子。」

  獨眼龍說:「既然不是她,又不是四名水手,更不可能是那位貨主和掌舵的夫婦了!這麼看來,這個黑衣人極有可能是路過的一位劍客,暗中出手相助了他們,事後悄然而去。沒有這樣一位劍客,那我們的行動更好辦了!」

  獨眼龍手下一位得力助手水中鮫說:「張爺,江河幫那夥人我們怎麼去應付?他們不時有船隻在江面上遊弋。」

  「所以我們的行動要快,真的碰上了,我們只好連他們也幹掉!同樣毀屍滅跡,就沒人知道是我們幹的了!」

  獨眼龍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水上大盜。他在白水市一直以漁主面目出現,從來不在附近一帶水面作案,都是遠到衡州、永州兩府以外的水面上作案。他劫船越貨的手段比翻江龍更為殘忍,將船上的人斬光殺絕,從來不留一個活口,事後毀屍滅跡,船沉江底。然後又轉白水市蟄居不動,所以不論官府或武林中人,沒人知道是他幹的,就是死者的親人,也不知自己的親人去了哪裡。就是一些屍首斷了繩索浮出水面,那也是一件無頭公案,無從追查,往往不了了之。所以他蟄居在白水市中,官府不知,江湖上的人不知,就是連成立不到三年的江河幫的人也不知。一般人只以為他是一個擁有不少漁船的船主,白水市上一位富翁,一座張家院,幾乎佔據了白水市的一條街,人稱獨眼張員外。

  誰也想不到這麼一個在市集上隨和的張員外,竟然是血債累累、生性極其殘忍的江洋大盜!這一次要不是他拜把兄弟翻江龍的懇求,他極不想在自家門口幹這一件事。當然,他也不滿江河幫的人,在這一帶水面上收保護費,就是連他的漁船,也不能例外,每年也要繳納一定的保護費。他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正面目,只好忍痛繳納,以免因小失大。但他一直在暗暗尋找機會報仇,給江河幫人一點顏色看看。正好他的拜把兄弟前來懇求,他一下答應了,要狠狠剃下江河幫人的眼眉,令江河幫人有苦說不出來,並且借此說江河幫人無力保護安全,唆使或煽動過往船隻和當地水上人家不再交保護費。當然,獨眼龍不敢也不想與江河幫明目張膽對抗和交鋒。一來江河幫的人不下二三百人,其中高手不少,真的交起手來,自己討不了任何好處;二來,一交鋒,那便將自己的面目暴露無遺,也不能在白水市居住了。所以獨眼龍只能在暗中行動。

  水中鮫說:「張爺!那我們也要將對方的虛實摸清楚了才好下手。」

  「好!你帶人去摸清楚他們。今天夜裡,叫為首的幾個弟兄到江邊黃坭塘那處草屋中集中,到時,再商議具體的行動。」

  所以,當小神女的船隻在夜色中駛進這一帶水面時,獨眼龍、翻江龍他們也在黃坭塘江邊草屋中商議行動了。一切佈置妥當,只等水中鮫回來報告對方船隻幾時在這一帶江面上出現。

  水中鮫回來了,獨眼龍急問:「他們到了什麼地方?」

  水中鮫說:「張爺,情況有了變化!事情恐怕棘手。」

  翻江龍一怔:「情況有什麼變化了?」

  水中鮫說:「不知江河幫的人預知這一帶水面上有危險,還是貨船上的人出了重金請他們保護,江河幫的人派出了三條快船,一左一右一後,護著貨船夜航。」

  這一情況,頓時打亂了獨眼龍的精心策劃。原先獨眼龍認為江河幫人收了保護費後,只發給一面青龍旗,讓船隻過往就算了,從來不會派船保護,因為河面不時有他們的巡邏小艇。獨眼龍打算將這處的巡邏小艇放翻,便迅速直取貨船。現在看來不行了,得重新佈置人手。

  翻江龍問:「兄長,這下我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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