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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小神女也是笑了笑,感到這個白衣書生既然不是東廠派出的耳目,又不會武功,更不是什麼壞人,就沒有必要再注意他了。

  船工又說:「三公子,你要是去衡山玩,小人現在去和成爺說一聲。」

  「也不用這麼著急,船到衡山再說吧!」

  小神女再打量兩岸的景色,便轉了回去,經過白衣書生的房門口,房門是半掩,白衣書生在床上側身而臥,也就不去驚動他了。小神女儘管是江湖中人,對世俗一套的禮節不怎麼講究,但始終是一個女兒身,可不能隨便地跑進一個男人的房間去。

  當小神女轉回自己的房間,輕輕推開房門,只見一條矯捷的人影,在房間裡飛來閃去,輕靈異常。小神女訝然,她以為婉兒仍高臥在床,熟睡未醒,想不到這個丫頭已睡醒了,在勤練狸貓千變身法。小神女試出手二三招,婉兒竟然能避開,不由贊許說:「丫頭!看來你卻閃得蠻快的。」

  婉兒停下來笑道:「姐姐,我練得怎樣,好不好?」

  「不錯!要是你能閃得過我十招,你大可以在江湖上與任何一流高手周旋了!」

  「姐姐,我一定勤練的。」

  「丫頭,衡山快到了,你想不想上衡山玩玩。」

  「想呀!姐姐,那我們不坐船了?」

  「我們怎麼不坐船的?別忘了,我還沒教會你水性,如果可以在水面水下與人交鋒,今後坐船就不必害怕了!」

  「姐姐!那我們怎麼去衡山玩,船能等我們嗎?」

  「放心,船可以在衡山縣城停泊兩天兩夜等我們。」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們可以盡情地玩了!」

  「丫頭,你別老想著玩呀。」

  「不去玩,那我們去衡山幹嗎?」

  「有重要事情要幹!」

  「哦!什麼重要事了?衡山出了個黑道上的魔頭,還是一個大惡霸?我們要將他幹掉,為當地百姓除害?」

  「不是!」

  「不是!哪是什麼重要事了?哦!對了!是不是杜鵑在衡山出現了?」

  「都不是。」

  「都不是?那是什麼重要事?」

  「練功!」

  「姐姐,你不是說笑吧?什麼地方不好練功的,幹嗎要跑到衡山上練功了?圖那裡的景色好看嗎?」

  小神女笑著說:「不錯!我正是圖衡山上的景色迷人,才想到帶你去練功。」

  「姐姐,你是在逗我?」

  「誰逗你了?我想衡山上有不少的幽徑小道,密林深處,奇石異水,正是你練這門身法的好地方。房間始終是太小了,練輕快、奇變閃身還可以,要練高難度的空中變化,就要去一些山野的地方練了,這樣才能盡情發揮這一身法的優勢。」

  「姐姐,你不是說真的吧?」

  「誰跟你說假的了?丫頭,你去不去?」

  「去!去!姐姐,我怎麼不去的?其實,要練這一身法,隨便找一處山野地方也就行了,何必巴巴地跑到衡山上去?」

  「丫頭,我們去衡山,一來是玩,二來練功,一舉兩得,不好嗎?」

  婉兒笑起來:「姐姐,你怎不早說清楚?我還以為不准去玩哩!」

  「好了!我們一到衡山,就恢復我們的面貌上岸,不扮什麼假小子,臭男人了!」

  婉兒一怔:「姐姐,這樣一來,我們不叫那書呆子識破了嗎?」

  「他到衡山上岸,不再坐船了!」

  §第五回 行俠仗義

  上回說到小神女說那個白衣書生不坐船了,要在衡山上岸。婉兒一聽,高興地說:「真的!?這下好了!今後我們可以不避忌什麼人了!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船上行動了!」

  小神女問:「他妨礙你什麼了?」

  「他呀,樣樣都在妨礙我!練功呀!學武呀!學游水呀!就是說話吃飯也不方便,還要裝著不會武功的樣子,要不是有他在,昨夜我就可以和水賊交鋒了!害得我一夜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騰來騰去,多辛苦!」

  小神女笑著說:「不錯!有他在,是給了我們諸多不便。」

  午時左右,船到了衡山縣城,白衣書生向小神女、成管告辭,飄然上岸,船工在收拾他住的房間時,發覺這位白衣書生留下了一錠十兩重的銀元寶。這位書生,並不是白吃白坐船的人,近乎武林中俠義人士的作風,不令船家有任何損失。也可以說,他不想欠下小神女和船家的人情。

  雖然是區區一錠銀子,卻引起了小神女對他的敬重,他是一位正人君子,不是貪便宜的小人。

  白衣書生走後不久,小神女和婉兒也換回原來的女裝,小神女是素衣素裳,頭戴一頂露發的遮陽斗笠,斗笠垂著輕紗,不讓人看清自己的真容。小神女有一種天然的美蘊,她不想在市集中引人注意,以免招引蜂蝶,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婉兒依然是小姑娘打扮,梳著丫髻,劉海飄額,模樣天真、活潑、有趣。說她是大戶人家的丫環也可以,是一般人家的小女兒也可以。姐妹倆的打份,江湖中人一看,便知道她們是經常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不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是小家碧玉,更不是一般百姓家的女兒。小神女沒帶任何兵器,而婉兒卻背插一把利劍,這樣的打扮,起碼可以令一些地痞、流氓、無賴不敢輕易招惹她們。

  她們進入衡山城,剛穿過了兩條街,便看見前面空地上圍了一大群人,人群中有兵器交鋒相碰的響聲,婉兒奇怪地說:「姐姐,前面發生什麼事情了?在這熱鬧的縣城裡,不會有人在廝殺吧?怎麼官府的人不來管的?」

  小神女說:「我們過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她們兩人走進人群中一看,只見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者正在和一位妙齡少女刀劍交鋒,比武試招,刀光劍影,殺得難解難分。老者一口刀使得沉著有力,刀鋒劈出,呼呼生風;妙齡少女劍若游龍,輕靈敏捷,身如輕燕般上下翻騰,姿態美妙,引起圍觀的人大聲喝彩。另一四十多歲的婦女在一邊敲著一面小鼓,密如雨點,以助場面的氣氛。

  婉兒說:「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小神女笑著說:「丫頭,別出醜了!人家一家三口,是在賣武謀生,等一會交鋒一過,他們就向人收錢啦!」

  「真的?姐姐,這下好了!要是我們今後在路上沒錢用,我們也來一次賣武,不愁沒錢了!」

  小神女一笑:「恐怕我們賣的武沒人看。」

  「怎會沒人看的?我們的武功不好看?」

  「人家在江湖上賣武的招式,講求花樣好看,不在乎實用。而我們在乎實用,沒半點花招巧式。尤其是你那什麼三掌,一出手就傷人,好看嗎?不過,你那門身法,滿地翻滾,卻可以賣得一二文錢,但也不及人家好看。」

  「不會吧?我們怎麼這樣不值錢的?」

  姐妹二人在人群中輕聲低語,身邊的人沒聽到,就是聽到也不去注意,因為人們全神貫注去看場中精彩的對打功夫了。這些江湖上賣藝人的功夫,全部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上不了戰場,交不了鋒,講求好看,沒有幾個是真實的本領。內行人一看,不值一笑;外行人看了,感到好看、精彩。

  與此同時,街邊的一處茶館,坐著五條大漢,他們一邊飲茶,一邊打量場子,其中一個小鬼眉的漢子輕聲問為首的一個大漢:「汪爺!這一對父女的武功怎樣?」

  汪爺輕蔑地一笑:「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不值得一談。」

  一個刀疤臉的說:「我還以為他們有什麼真實本領,居然不先來拜訪我們,交上孝敬金,便在這裡拉開場子賣藝了!原來不過如此。汪爺,待小人去教訓他們!」

  汪爺說:「先不忙,讓他們白辛苦賣力一場,在收錢時,你們再去踩場子好了!看誰敢給錢的,就給這給錢的一個下馬威!」

  小鬼眉漢子帶淫穢地說:「汪爺,那個賣藝的妹子,卻有幾分姿色,要不要叫她今夜裡陪汪爺快樂一下?」

  汪爺一笑:「既然這樣,在動手時,你們可別傷害了她。不然,就沒有什麼樂趣了!」

  他手下的四條漢子,一時會意地笑起來。

  不久,鼓聲停止,賣藝的妙齡少女端著一面小銅鑼,笑盈盈地向觀眾們收錢了。汪爺示意地向手下人看了一眼,刀疤臉和小鬼眉站起來,便朝場中走去。人們本來想掏錢向銅鑼丟去,但一看刀疤臉和小鬼眉瞪眉突眼地注視著,嚇得不敢掏錢了!有些膽小的人,還紛紛離開,害怕得罪了這兩個惡爺,招來大禍。

  妙齡少女端著銅鑼,見觀眾沒一個肯丟錢,有的還走開了,不禁失望起來。怎麼這裡的人,沒人願意施捨的?還是自己的武藝不好?她走到一個秀才模樣人的面前,這個秀才看來有些呆頭呆腦,沒看見場面的變化,也沒注意到有兩個兇神惡煞人的出現。他見妙齡少女朝自己走來,好像自己不給一些銀兩太不好意思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似乎也過意不去。他從袖袋中掏出一塊銀兩來,「咣當」一聲,丟在銅鑼裡。這一下,令妙齡少女嚇了一跳,睜大了眼,驚喜異常。因為這一塊銀兩,起碼有五兩重。當時的物價,四錢的銀子,可以買一石七八鬥的粗糧,夠一家三口吃上一個月。一兩多銀子,可在茶樓飯館裡叫上一桌中等的豐富酒菜了!雞、鴨、鵝、肉、魚,樣樣齊全,夠八個大漢吃個飽,五兩銀子,可以買一個小丫頭了。一般人給錢,不過二三文銅錢而已,大方一點,也頂多十文錢,哪有一次丟下五兩多重的銀兩?就是秀才旁邊的一些觀眾,一個個也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哪有人出手這麼大方慷慨的?可是這秀才一身打扮,看得出並不怎麼富有呵!莫非他看中了這位賣藝的少女?

  妙齡賣藝少女幾乎不敢相信,說:「先生,你給的太多了!小女子不敢收。」

  這位呆頭呆腦的秀才忙說:「不多!不多!姑娘收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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