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玉手點將錄 | 上頁 下頁
三四


  雲娘急上前將陸及飛扶住道:「你身負重傷,不可妄用真力,快運息一會。」

  紫衣龍女見狀笑道:「喲!我著你倒是蠻體貼他的。」

  雲娘暗中一咬牙,霍地將背上長劍撤下,柳眉一挑道:「紫衣龍女,你別欺人太甚。」紫衣龍女緩緩地趨前二步到雲娘面前不遠的地方道:「此是你自尋死路,怎怪得了我?」

  雲娘知她武功勝過自己甚多,暗中凝足功力,仗劍卓立,卻不敢貿然進攻。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飛撲前來,在趨陸文飛的身旁,雲娘不知來人是友是敵,長劍一指,嬌喝道:「什麼人?站住!」

  陸文飛內腑雖傷,聽覺未失,已經辨出來人乃是張玉鳳,遂道:「她是川西張門的。」張玉鳳略一觀察場中情勢,已經了然是怎麼一回事,於是高聲言道:「陸兄不用著急,避秦莊的此種強盜行為,武林各派決不坐視。」

  紫衣龍女瞥了她一眼,微笑道:「看來你們川西張門是準備插手過問了。」

  陸文飛怒氣勃勃,正待反唇相譏,雲娘急在他耳邊輕輕道:「不管川西張門來意如何,你絕不可動怒,快趁早運息療傷,一切由我來應付。」

  陸文飛亦知自己此刻絕難動手相搏,能挨得一時,便多一分運息時間,於是按下怒火,閉目不再言語。

  張玉鳳緩緩趨近陸文飛身旁,道:「川西張門忝為武林一派,豈容鬼蜮橫行?」

  紫衣龍女冷笑道:「你自問管得了嗎?」

  張玉鳳暗扣一把「沒羽金芒」,怒道:「這事姑娘管定了,你有什麼本領儘管使出來。」

  紫衣龍女雖沒把張玉鳳看在眼裡,但猜准他暗中必有後援,是以儘量拖延。一陣格格地笑道:「你說的倒是一片大道理,其實說穿了還不是為了他。」面容一整,嚴厲道:「本莊並未為難他,只須他去一趟便了。但若有人恃強攔阻,那便是公然與本莊為敵。」

  張玉鳳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個避秦莊,哪把她看在眼裡,冷哼了一聲道:「就算姑娘與你們避秦莊為敵好了,難道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紫衣龍女冷冷道:「你該好好想一想,到那時恐怕川西張門也有些不便吧。」

  但聽暗影中緩緩行出一人,宏聲大笑道:「老夫近年來極少在江湖走動,想不到竟出了許多高人,連堂堂的川西張門也沒看在眼裡。」

  來人內力充沛,笑聲十分震耳。在場之人俱感心頭一震。舉目看去,只見一位身被鶴氅,腰懸長劍的白髮老者,緩步行來,但都不認識是誰。

  紫衣龍女暗中秀眉一皺,喝道:「你是川西張門的什麼人?」

  老者微微笑道:「老夫胡文超,外號劍祖。陸文飛便是小徒。姑娘想把他帶走倒也容易,只要能接得下老夫之劍就行。」語調雖極平和,卻隱隱有一股懾人的威風。

  紫衣龍女心頭一震,早就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位怪傑,擅長劍術,譽為宇內第一劍手。只是她生性高傲,從不曾吃過人的虧,豈肯甘心被人家幾句話便嚇住?當下嗆當長劍出鞘,嬌喝道:「此話當真嗎?」

  老者仰面笑道:「老夫何等之人,豈有說了不算之理?」一指張玉鳳與雲娘又道:「現有這二位姑娘在此,可請她們作個人證。」

  雲娘與張玉鳳自聽老者報出名號後,俱都心花怒放,齊聲道:「小女子願作證人。」紫衣龍女仗劍往前行了兩步,指著老者道:「你撤劍吧,姑娘答應了。」

  老者雙目精芒一閃,突然輕聲一歎道:「以老夫之身,倘若一個失手傷了你,豈不落個以大欺小之名?我看不如免了吧。」

  張玉鳳跨步上前道:「有事弟子服其勞,還是讓晚輩來打發她吧。」

  老者甚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她這弟子為服其勞是沖著什麼說的。

  紫衣龍女突然一陣格格關道:「我不知你們川西張門與姓陸的有什麼淵源,你要為他效死。」

  張玉鳳臉上一紅,隨即怒道:「少在嘴上缺德,看劍!」

  她氣得一劍劈胸刺去。

  老者舉袖一拂,將張玉鳳長劍震斜,徐徐道:「姑娘且慢動手,老夫有話與她說。」張玉鳳只得撤身收劍,怒衝衝地站立一旁,耳際隱隱似聞張南的傳音道:「玉鳳,不准你胡鬧,快過來。」

  張玉鳳心知五叔已到,借機納劍入鞘,指著紫衣龍女道:「今晚之事,自有胡老前輩與你們算帳,以後咱們走著瞧。」

  一轉身,朝暗影中奔去。

  白髮老者心裡雪亮,卻沒說什麼。

  大敵當前,紫衣龍女顧不得與她鬥閒氣,仍然面對胡文超道:「尊駕自恃身份,不肯與小女子動手,何妨訂下日期前去避秦莊作個了斷。」

  老者哈哈笑道:「你不用拿話激老夫,時機來到早晚自會去避秦莊瞻仰貴莊主的風采。」

  紫衣龍太久等援軍未到,大感焦灼,心中正自躊躇難決之際,陸文飛突然睜開雙目,一見老者,失聲喊道:「師父,你……」

  老者遲遲沒有動手,便為顧慮陸文飛尚在運息,聞聲往前一趨身,抓著他的手臂喝道:「不用多言,快隨老夫走!」說著,他便跨步往前便走。

  雲娘身不由主地隨著追去,老者突然回頭低喝道:「令尊已離開了避秦莊,現在你娘墳地,快去。」

  雲娘聞言怔了怔,突然擰身往斜裡奔去。

  紫衣龍女自覺人單勢孤,不敢追襲,自言自語道:「你躲過了今天躲不了明天,早晚跑不了。」

  她身形一躍,沒入暗影之中。陸文飛被老者領著,一路翻山越嶺,奔行極速,轉眼已奔行了十餘裡,來到一處極其隱蔽的狹穀之內,他大傷未愈,原無力奔行,但在老者攙扶之下,腿下竟然毫不費力。

  老者停下腳步,指著一處山洞道:「目下情勢險惡,此處足可容身,你大傷未愈,應先使傷勢平復才好辦事。」

  隨即送給他一包藥道:「此藥可醫治火毒。」

  陸文飛惶惑地道:「師父,你老人家的功力恢復了?」

  老者搖手道:「老夫急事在身,無暇詳說。」

  他身形一躍,又朝來路奔去。

  陸文飛跟隨劍祖胡文超十餘年,對師父的一舉一動,-言一行,均極其熟悉。前番相見倉促,匆匆之間未加留意,此刻細想起來,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暗忖:「此人面貌身材雖極像師父,但絕不是師父。」

  他心中一經動疑,立時便悟出許多破綻,越發斷定那不是師父,獨自楞在那裡,出了一會神,才緩緩朝石洞中行去。進入洞中,先向四下家看了一番。這洞乃是一處天然洞穴,雖不甚大,卻足可蔽風雨。裡面且有衣物用具並有行將熄滅的餘燼,想是那老者預備的。

  陸文飛天生稟異,又得王孫傳給那篇別走蹊徑的速成心法,內功亦有深厚根基。經過先前的一番運息,內傷已然穩住,於是先用老者留下的藥散將火灼之處敷好,這才用那篇口訣,緩緩運息療傷。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突然驚醒,只憑眼前一片漆黑。傷痕大部份都給疤了,心知是老者靈藥之效。當下摸索著脫去身上的破衣,換上老者留下的衣服,長籲一口氣,舉步行出洞外。

  此際月色正明,谷内一切物象俱呈現眼底,只見一高一矮二條人影,飛向谷内奔來。陸文飛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是雪山盲叟父女,立到身形一閃,藏入一片岩石之後。

  只聽雪山盲叟道:「他若是療傷,此穀最為恰當。」

  雲娘奇道:「爹怎知他一定會來這裡療傷?」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